第36章 曹操大喜
盒子裡,許汜的人頭靜靜放在那裡,怒目圓睜,血結成的冰渣在慢慢融化,場面非常詭異恐怖。🐍♠ ❻➈Ⓢ𝐇υא.ⓒOм 🍓👺
但曹操卻愛不釋手,就像撫摸一位愛侶的臉頰,一邊摸一邊滿臉堆笑,甚至又哭又笑手舞足蹈,終於明白為什麼一貫穩重的大兒子看到這個之後會如此失態,甚至乾脆就把盒子丟給典韋,自己擅自離開。
不能不興奮啊,這……這豈能不興奮?
曹操自問自己沒什麼仇人,許汜算一個。
許汜之前跟他沒什麼交情,但曹操擔任兗州刺史之後給了他足夠的尊重,一度將他視為心腹,甚至認為他一個荊州人應該比兗州本地人更能理解自己的主張,甚至成為他制衡兗州人的籌碼。
為了這個,曹操放任他各種侵占土地的行為,算是給了他足夠的尊重。
可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殺了邊讓就讓許汜背叛了自己,完全跟那些兗州人站在了一起。
兗州人背叛可能還有宗族故友的考量,許汜加入他們就很簡單了——他只是看不起曹操這個宦官之後。
這讓曹操非常憤怒,如果張邈和陳宮願意跪在曹操面前叩首求饒曹操還能給他們一個做庶民的機會,但許汜不會,曹操一定要宰了他。
曹操不是不知道許汜在乘氏,他手下大將李典好幾次說想要率眾奪回老家。
可在失去了李乾之後,曹操已經不敢如此冒險,在寒冬勢必無法發動大軍的情況下冒著提前與呂布決戰的風險奪回乘氏,也只能讓仇人繼續逍遙,繼續求田問舍。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手下居然有人突襲乘氏成功,斬了許汜的首級!
「是何人?是文博?還是公齊?還是……還是……」曹操興奮之中一連猜了很多人,卻很快一一甩在腦後。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們。
若是他們,之前程昱應該就有書信抵達,此戰傳回來的也不可能只是一個錦盒,而是詳細的表功書信。
這不正常,曹操甚至不知道是誰為自己立下了這潑天功勞,他又是歡喜又是焦急,這才發現自己的頭完全不疼了,神志一片清明。
「這是何人立下的如此功勞?賞!重賞!我要……我要重謝此人!重,重重地謝此人!」
史渙一個勁地給典韋使眼色,讓典韋快想想當時還有什麼事。
典韋搜腸刮肚的想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說:「大公子好像聽說是李公齊召來的一位江湖遊俠,名叫徐庶。」
「刺殺?」曹操稍稍冷靜下來。
「好像不是,俺聽說那人與程府君不睦,後為了誇耀武力,特意率眾南下,王楷畏懼不出,許汜一擊即滅,其他的俺就不清楚了。」
曹操睜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
他年輕的時候用兵喜歡用險,可最多也不過是千餘人追擊撤退的董卓軍便稱得上壯烈。
可此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居然數百人就敢深入乘氏,在呂布的眼皮底下做這等事!
這是何等英雄,何等手段?
也難怪子脩會如此失態,趕緊去查探,有此等本事的人絕對是萬中無一的能臣猛將,不去拜見實在是有點失禮了。
想到此處,曹操立刻叫來他的親信從事王必,叫王必立刻做幾件事。
第一件事,昭告天下,許汜就是我曹操派人殺的,這就是叛徒的下場。
第二件事,曉諭全軍,別看現在是冬日,我曹操依然有本事打到呂布的腹地,鼓舞全軍一定要對之後的戰鬥充滿信心,誰要是有逃跑的想法也最好掂量掂量。
第三件事,傳令程昱,一定要厚待那個叫徐庶的遊俠不得怠慢,此人立下了汗馬功勞,要讓天下人看看曹操是如何回報自己的恩人,別一說曹操的恩人就非得說起呂伯奢。
王必也對徐庶非常感興趣,他笑呵呵地道:
「那遊俠如果有這般手段,當真不讓劉備麾下關張。
大公子性情謙和,定能與其為友,這個倒是程昱萬萬比不過的。」
王必說話的藝術讓曹操滿意地點點頭——
王必這是拐彎抹角地提醒他這次程昱沒來信,極有可能是因為與那遊俠不只是不睦這麼簡單。
畢竟大家都很了解程昱的臭脾氣,程昱這廝沒有一個朋友,除了荀彧能忍他,其他人都想大耳刮子扇他。
曹操笑道:
「你不說我倒是忘了——再給子脩送封信,讓他與那遊俠為友。
若是那遊俠卻與仲德有甚誤會,讓子脩盡力說和。」
「明公高明。」王必毫不掩飾地拍了個馬屁。
曹操呵呵直笑,對這個素未謀面的遊俠多了幾分好感。
年輕的時候我曹某也是個遊俠,如此膽大率性,如此年輕有為……
嗯,像我!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見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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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陶,濟陰太守吳資的臉色鐵青,居高臨下地看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
吳資一身滿是補丁的破爛青色儒袍,腰懸一把破舊的儒劍,滿臉憤恨之色,而那漢子一身素白的儒袍,打扮地清新雅致,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薰香,表情非常尷尬。
吳資伸出手,恨鐵不成鋼地獰笑道:
「張公,此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元利,聽,聽我解釋。」
被稱為張公的這漢子就是目前曹操的頭號仇人,也是曹操曾經的至交好友張邈。
乘氏被攻破,全城所有人被殺得乾乾淨淨,來襲的人居然跟張遼斗地不相上下,在付出百人傷亡後最終逃走,足見此人的本事。
吳資哼了一聲,揶揄道:
「好在啊,好在來的不是定陶啊,不然這次腦袋搬家的只怕是我了。
哎,我又無錢無糧,下次若是遇上咯,只能伸長脖子讓他們砍咯!」
張邈強笑道:
「哪,哪裡的話。元利,莫要動怒啊!」
張邈在吳資面前確實心虛。
吳資雖然也是兗州名士,但跟張邈的關係也不算太近,因為此人習慣不好——吳資特別講究仁義、蓄養了流民,大災之年家裡的府庫都空了還不忘拿出少有的糧食來接濟百姓,還到處找周圍的豪族借糧,求他們周濟百姓。
特麼的這年頭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白花花的糧食給了流民多造孽啊,所以他對吳資才敬而遠之,生怕吳資磕頭求到了自己家。
但現在沒有辦法了。
曹操居然有一支兵馬能繞開眾人打到了自己的家門口,這說明這個冬日曹操不想繼續忍耐,很有可能還要發動大規模的進攻。
張邈已經收到了王楷的求救,但他也知道王楷靠不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名聲非常好,而且特別擅長用兵的吳資身上。
「元利啊,以前是我不對,這次孟德居然……居然再次殺害名士!再次殺害名士!
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番我絕不再藏私,我願意拿出所有的軍糧援助元利,煩請元利為……為咱們兗州士子報仇啊。」
說著,張邈俯身下拜,吳資慌忙攙扶起此人,哽咽著嘆了口氣:
「孟卓,何必如此!我……哎,我也是為了兗州士子,我也是為了……」
吳資捏緊拳頭,長嘆道:
「哎,曹操暴虐,殘害了多少生靈,我……我只恨力寡德薄不能勝,此番他侵凌乘氏,又害死了許君,我……我心裡能不難受嗎?」
吳資的聲音發啞,張邈心中感動,緊緊握住吳資的手。
吳資沙啞著嗓子道:
「我定要周濟百姓,好歹讓他們能吃些樹皮草根果腹,要破曹操,當要以仁義為先。」
張邈無奈地道:「好,我,我此番便是節衣縮食、我自己吃草,也要讓元利吃飽。」
吳資大喜,聲音愈發沙啞:
「多謝孟卓,我此番必傾力北上——聽說賊人便在廩丘,我與文遠一道,以仁義為刀,定破那賊!」
張邈知道吳資是個言出必行的信人,他都以自己最熱愛的仁義保證張邈也放心了,他拱手告辭,匆匆回去籌措軍糧。
別看這災年厲害,可兗州的豪族之前打的曹操就剩下三個縣,著實抄了不少糧食,府庫的積累不少。
之前曹操的威脅還比較遠,因此大家都不願意拿出各自的糧食勞軍,可這次賊人已經打到了乘氏,還用這樣暴虐的手段殺了許汜,眾人人人自危,此刻張邈倒是很容易就能逼他們把糧食交出來。
從這來看,許汜一死倒是一件好事。
吳資看著張邈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背著手疲憊地走回去。
才走了幾步,他突然聽見有人在喚自己,吳資一驚,只見一個消瘦的漢子一瘸一拐的衝過來,一臉驚喜地道:
「府君,吳府君……」
吳資的衛士趕緊攔在前面,吳資擺擺手,握住那人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好奇地道:
「足下是……」
那人跟吳資握手,身子一軟,癱在地上,嚎哭道:
「吳府君,我,我是從乘氏逃出來的,我,許公慘啊,許公是被張……」
「噤聲!」吳資大驚失色,趕緊拉住那人的手,又環顧左右,確認四下無人,才點頭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快跟我來!」
那人如釋重負地點點頭,趕緊跟著吳資走入房中,兩人剛剛進屋,屋中立刻傳來一聲犬吠,吳資沙啞著嗓子讓狗閉嘴,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顫抖著道:
「我,我早就覺得不對,快,與我說說,乘氏出了什麼事?」
那漢子哽咽道:
「張遼勾結黃巾,又引來了程昱的督郵徐庶,是,是他們合謀做的啊!
許公就是被張遼親手所殺!我,我知府君仁義,特來為府君報信,府君千萬小心張遼啊!」
吳資如遭一個晴天霹靂,渾身不住地顫抖,嗓子沙啞地幾乎說不出話:
「你,你說張遼勾結曹賊?還勾結黃巾?這,這會不會是伱看錯了?」
那漢子嗚嗚大哭,顫聲道:
「絕不會看錯,我親眼看到一人,自稱是黃巾司馬俱,若是沒有他,我等早殺了曹軍!「
「還有誰知道此事?」吳資的心怦怦直跳。
「沒有了!沒有了!一千多人啊!只有我逃出來了!只有我自己裝死,趁著他們不備才逃出來!
賊人能來乘氏,這周遭定有內應!我知府君素來仁義,所以只跟府君一人說!」
「這,這樣……」吳資愣了片刻,傻傻地撓了撓頭,又突然瞪大了眼睛,「對了,你說的司馬俱……是不是你背後那人?」
那人一回頭,一把鋼刀猛地刺進他的身體,他的血肉被利刃穿透,巨大的痛苦讓他發出一聲慘叫,第一反應就是遇上了刺客,他拼盡全力掙扎著,艱難地回頭道:
「府君,快,快跑!」
可這一刻,他的眼睛瞪得更大,幾乎奪眶而出。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看見吳資好整以暇地笑著,滿臉的從容躊躇,分外猙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