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好一個埋伏
這個年代的手工業水平很差,好用的、能遮蔽全身的木盾不是隨便就能做出來的。
之前已經有數百面盾牌扔在了半路上,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損失,閻柔判斷敵人現在沒什麼太好的辦法,所以採用這種方法儘可能拖慢自己南下的時間。
可這能拖延多久?
你們的盾牌總有用完的時候,看見盾牌再派人過去查探一下能花費多少光陰?
閻柔穩紮穩打,慢慢探查,全軍的速度並沒有拖延多少,而就像閻柔之前考慮的一樣,這些盾牌陣出現的頻率也越來越低。
之前每隔兩三里地就會出現一片盾牌陣,之後要間隔十里才會出現。
眾人信心大增,行軍速度比之前大大加快,很快又傳來了新的消息。
「將軍!發現那些賤民了!」幾個鮮卑軍扯著嗓子興奮地大喊。
閻柔不敢大意,極目遠望過去,只見果然有一群百姓好像在休息,遠遠望見鮮卑騎兵,這些百姓驚恐地趕緊起身向南逃走,再往南的地方,赫然有不少木盾立著,甚至還有幾面還在慢慢豎起,那些百姓驚恐地鑽到木盾後面,隱隱還能聽見他們驚慌的聲音。
「呵。」
閻柔目露凶光,厲聲大喝道:
「全軍突擊!宰了他們!」
鮮卑軍齊齊怒吼,按照之前的戰法向兩邊分開,兩股洪水一樣朝兩側包抄過去,紛紛舉起手上的鋼刀,準備給敵人致命一擊。
之前鮮卑軍在定襄與馬超激戰,雖然憑藉人多的優勢擋住了馬超,可馬超在這一戰中展現出了難言的神勇,讓鮮卑眾將極其欽佩,鮮卑軍只要一時不勝,無法進行搶掠就會對士氣造成巨大的影響,偏巧馬超不僅能打,而且非常了解這些人的脾氣,很能籠絡人心,給閻柔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現在好了,先讓這些人見見血,讓他們感受一下鮮血的味道,讓他們知道還是只有我能帶領他們不斷取得勝利。
屠戮弱小,總是最好的選擇!
眼看兩股騎兵就要分兩路過去將那些慌不擇路的百姓殺光,可接下來的事情讓閻柔當場愣在原地。
那些盾牌兩側突然鑽出了大量的弩手,他們之中大多身穿百姓的衣衫,可手中所持都是軍弩,見奔涌的鮮卑騎兵過來,眾人一聲令下,箭矢暴雨一樣射出來,兩股鮮卑騎兵猝不及防,立刻被亂箭射的人仰馬翻!
隨即,那一排盾牌一齊放倒,兩件恐怖的武器展現在眾人面前。
「不好,是床弩!快走!」
閻柔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只有在守城戰中才會出現的床弩!
這床弩已經嚴陣以待,完全張開,嗖嗖連續射出幾支粗大的箭矢,直奔閻柔軍中飛過來!
儘管大家都知道床弩的準頭非常差,可就是因為非常差所以才嚇人,眾將紛紛躲閃,箭矢直入人群,逕自射穿一個鮮卑騎士,之後威力絲毫不減,又將身後幾人一起穿倒,重重摔在地上,悽厲的慘叫聲響徹天際,死的苦不堪言。
閻柔額上的汗珠不斷的落下來,不敢想像居然還有這種事情。
中埋伏了?!
中埋伏了!
他一時不知道是該繼續打下去,還是該立刻撤退,可不等他權衡利弊得失,周圍已經響起了一個熟悉而刺耳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哎呦啊啊哈哈哈哈!」
那人笑得極其囂張刺耳,全然不像好人模樣,可這笑聲聽在閻柔的耳中極其熟悉,不禁脫口而出道:
「麴彥度!」
「不錯,是老子我!」
只見剛才還奔波逃亡的百姓中緩緩站起一個身材高大凝重,一身邪氣的身影,儘管隔著很遠,可他囂張的笑聲還是讓閻柔立刻認出了那人的身份。
不會錯!就是麴義!之前曾經一起在易京廝殺的麴義!
「哈哈哈哈哈,閻柔啊閻柔,你還是跟之前一樣好騙啊!哈哈哈哈哈,我當時就感覺你不是東西,跟你說話都留了三分,我這般見識,早就知道你要危害大漢!
之前易京之敗,也都是因為你們這些小人不肯用心,才,才讓後來戰事變成那般模樣!
狗賊,我今日便要將你殺得片甲不留!」
麴義雖然狂傲無禮又喜怒無常,可他確實是一個很擅長作戰的天生軍事家,很有創意,擅長琢磨戰法,甚至可以說,除了琢磨戰法之外他並沒有其他什麼值得稱道的本事。
之前界橋之戰,他用這種方法大敗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名震天下,之後在易京之戰時洋洋得意地給眾人吹噓,他當時自然不會提防自己的戰友閻柔,自是有甚說甚,只是身為高明的軍事家,麴義每次用兵都有不小的變化,閻柔還是跟著記憶里麴義的講解去做,自然被麴義牢牢套住,陷入了亂軍之中。
現在,麴義大言不慚地嘲弄閻柔,真讓閻柔立刻血壓飆升!
「麴義!好你個麴義!」
就在閻柔愣神的時候,鮮卑軍已經割麥子一樣紛紛倒下,隨著隆隆的馬蹄聲,大片大片的騎兵出現在閻柔面前,他們只披輕甲,手持大弓,縱馬奔騰間,密集的箭矢已經雨點一般射了過來,另一邊還有一隊騎兵迅速向閻柔包圍過來,為首一人縱馬長嘯,厲聲大喝道:
「兗州大將李典在此!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說著,李典縱馬揚戟,脫兔般直取閻柔中軍,揮動鐵戟直取閻柔面門!
李典16歲上陣,第一戰就遇上了張遼。
當時張遼奮力突擊,張開雙臂無視李典的存在直取曹操,這一幕給年少的李典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之後每次午夜夢回,李典都會想起張遼那驚天一擊。
現在,二十二歲的李典已經對夢中張遼那鬼魅般的一擊爛熟於胸,他縱馬狂奔,揚起鐵戟,迅速朝著閻柔的方向鑽過去,閻柔周圍的衛士趕緊迎擊,咆哮著揮動鋼刀迎戰,李典奮起一擊,修長的鐵戟極其精準的橫掃過去,幾個衛士都感覺眼前閃過一絲恐怖的白芒,隨即感覺頸部傳來一陣撕裂的劇痛,疼地他們紛紛落馬摔在地上翻滾慘叫!
李典手下的騎士見平時以儒將形象領軍的李典居然有這樣的本事,頓時歡聲震天,紛紛向閻柔撲去,閻柔身邊的衛士宛如冰雪遇上了開水,立刻煙消雲散,麴義也高呼前進,眾將紛紛高舉手上的鐵矛步行衝鋒。
此刻閻柔終於抵擋不住,他再也不顧自己的面子,趕緊調頭逃走,李典不肯放棄,硬是縱馬狂追,七千鮮卑軍兵敗如山倒,眾將自相踐踏,不斷有人中箭落馬,甚至有人因為跑的太快控制不住從馬上掉下來,實在是狼狽至極。
麴義看著閻柔大軍潰敗,也終於鬆了口氣,趕緊揮動令旗:
「別追了,追個屁啊,快撤!」
其實麴義、李典手下的兵馬不多,尤其是箭矢極少,這次不過是為了配合裴茂掩護百姓撤退,前軍只有五千多人,本來也沒有指望能把閻柔打的全軍覆沒,只要暫時能把他擊退,先掩護兵馬撤回去也就罷了。
如果閻柔能冷靜一點,一邊堅守一邊派出探馬看看周圍的,不難看出敵人的兵馬不多,縱然敗也不會這麼狼狽。
可麴義非常擅長在戰場上以弱敵強,他一上來就展現出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形象,再加上之前安排的部署中,以李典突襲閻柔自己,當時閻柔身邊的勇士大多遣出,身邊衛士亂做一團,自然選擇趕緊調頭離開。
李典縱馬殺了個來回,渾身浴血,哈哈哈大笑,他逕自從馬上翻滾下來,笑嘻嘻地道:
「麴將軍好手段,李典服了!」
他緩步上前,本來想跟麴義邊走邊聊,沒想到麴義聞言居然定在原地,叉腰開始大笑起來。
「哼,那是自然。」麴義毫不客氣地道,「當年袁紹能得到河北,眾人都說是沮授之功,我呸,若是沒有我,袁紹豈能得到河北?
現在大家都看到了,我剛才說起易京之戰,閻柔完全不敢頂嘴!就是因為他們當年松松垮垮,我才……」
麴義這話匣子打開,那真是宛如銀河落九天。
他滔滔不絕訴說著自己當年的種種光輝事跡,從打韓馥到界橋之戰,再到之後種種大戰,還尤其強調自己不領軍的幾次,袁紹讓崔巨業領軍,立刻被公孫瓚打的大敗,一口氣損傷上萬人,最後還是靠麴義用兵,這才在龍湊又打了回來。
「好了好了!麴將軍用兵如何我等都知曉,快走吧!」李典快哭了,他都怪自己閒的沒事夸麴義幹啥。
麴義完全沒有感覺到李典的無奈,繼續得意地道:
「哼,知道就好,也不必如此著急,以我的本事,便是千軍萬馬來了我又何懼?
也不怕伱們說出去,若我還在河北,就算是徐將軍親自來,也……」
正說著,麴義突然望見遠處煙塵滾滾,更是感覺地面蹄聲隆隆。
這下,怕是有上萬騎兵奔來!
「快,快走!快走快走!
趕,趕緊走啊!」
李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