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賀競南跟嚴沉去了樓下停車場，嚴沉沒想到會看到熟人，不遠處秋藍在打電話，聲音哽咽，他頓了下，眼神示意賀競南去別處。
兩人到了路旁一處的垃圾桶邊，各自點菸。
賀競南也認識秋藍，問嚴沉：「你跟她有不愉快？」
他剛沒注意秋藍哪裡不對。
嚴沉：「好像在哭，估計跟韓沛有關。」
賀競南微微頜首，別人的私事，他沒多問。
嚴沉吐出一口煙霧，關心了句：「跟尹一喬相處的還愉快？」
尹一喬是賀競南前妻，他們大學畢業沒多久，賀競南跟尹一喬就結婚了，沒過幾年他們又離了，六七年過去，賀競南還單身。
現在巧的是，尹一喬也在海納工作，是投行部的副總。
說起尹一喬，賀競南的話並不多，「還行，她那種性格，沒有好不好的。」
嚴沉笑：「反正夠你管的。」
賀競南：「一喬還行，公私分明。」
離婚後還能和平共事已經實屬難得，他微微嘆口氣：「難管的還沒去。」
嚴沉：「嗯？」
說著，彈彈菸灰，然後看向賀競南，「誰還要去？」
賀競南：「琪琪。」
嚴沉：「……喔日。」
賀競南把菸蒂摁滅扔掉，「先回了，明天還要去拜訪重要客戶。」
明天上午約了秦氏的總裁，也就是秦書的爸爸。
夜場快散了時，方慕和才睡醒，邊上的卜一依舊沉浸在遊戲裡，完全忘記了時間。
之前韓沛彈鋼琴時，方慕和打算等鋼琴表演結束去找秦書，後來困意上來又繼續睡了，他看看身上的衣服，是秦書的，側臉問卜一：「琪琪呢？」
卜一低頭專注著手機屏幕，心不在焉道：「應該去哪兒玩了吧。」
「去哪兒了？」
方慕和清醒不少，一看手錶，凌晨三點半。
卜一也不清楚，模稜兩可：「應該就在會所。」
秦書要是回家的話肯定會跟他們招呼一聲，估計是跟韓沛在樓上包間玩。
方慕和撥了秦書的手機，沒人接聽，一共打了兩遍也沒打通。
他一把奪過卜一的手機：「還打！長點心行不行？
大半夜的琪琪又喝了酒，去哪了你也不知道，信不信我把你手機摔了！」
方慕和氣的把手機直接扔到桌子上，卜一理虧，方慕和睡覺之前叮囑他，讓他別光顧著打遊戲，看著秦書點，結果他一頭扎進遊戲就沒出來。
方慕和責罵他，他也不敢反駁，摸摸鼻子：「要不，我們去樓上找找？」
方慕和氣的心口發悶，喊來方經理，問有沒有看到秦書。
方經理：「秦小姐和韓總在二樓的休息區。」
每次秦書過來，方慕和都會叮囑他，讓人看緊了秦書，不許出半點岔子。
後來只要秦書到酒吧，不管她喝不喝酒，找人看好她都成了他條件反射的做法。
方慕和鬆了口氣，直奔二樓，卜一也起身緊跟過去。
到了二樓，樓梯口站著個人，對著方慕和欠了欠身，方慕和微微頜首，這人是方經理安排負責秦書安全的。
快到休息區，方慕和怔住腳步，那邊的燈光很暗，應該是方經理讓人把周圍壁燈都關了。
借著窗口的亮光，可以看到兩人已經睡著。
秦書躺在沙發里，蓋著毛毯，腿和腳上裹著暗色的衣服，應該是韓沛的風衣，而韓沛坐在秦書的腳頭，靠在沙發上就這樣坐著睡著了。
「臥槽，什麼情況！」
卜一兩眼瞪大，不可思議的看著幾米外的那兩人。
方慕和斜他一眼：「小點聲沒人當你啞巴！」
方慕和轉身下樓了，「誒，方媽，你就這樣走啦？
不管琪琪了？」
卜一噔噔噔下樓，追著方慕和問。
方慕和小聲說：「韓沛管她，不比我們管強？」
方經理就在一樓樓梯口等著，問：「要不要喊醒他們？」
方慕和：「不用，把樓上暖氣開足一點，別去打擾他們。」
又道：「辛苦你們一下，值班到天亮吧。」
方慕和跟卜一離開，汽車緩緩駛離會所。
過了一會兒，卜一忽然扭頭看著方慕和：「方媽，你以前不是堅決不許琪琪跟異性在晚上單獨相處的嗎？
今天怎麼這麼縱容她？」
方慕和：「琪琪平時睡眠多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難得她在那麼吵的環境裡能睡著。」
更難得韓沛願意遷就她。
反正換做現在的他，他是做不到像韓沛那樣，累了一天還坐在沙發里將就睡覺，為的就是哄一個女人。
愛情就是一場劫，遇到了，誰都逃不過。
以前的他，現在的韓沛。
看來再理智的男人都無法免俗。
卜一：「你說韓沛對琪琪是真心的嗎？」
他不擔心韓沛的人品，就是怕韓沛會為了家裡的壓力才這樣做。
琪琪看上去挺爺們的性格，其實骨子裡也是小女人的很。
就算被賀競南拒絕了，她也還是一直信仰愛情。
他希望她能遇到真正對她好的男人，而不是迫於其他原因。
方慕和看向他；「你自己也是男人，你什麼情況下這麼委屈自己？」
卜一：「喜歡一個人時。」
方慕和：「那不就得了。」
秦書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鐘，這一覺睡得很沉，整個人都休息過來了，頭腦也不再漲了。
睜開眼時，她愣住。
四處掃了一圈，這裡是會所？
然後還看到了坐在她腳邊，正看著她的韓沛。
韓沛聲音沙啞：「醒了？」
秦書：「……」
她又趕緊眯上眼，把昨晚的事情好好捋了一遍。
意識回籠後，她把胳膊搭在眼上，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的雙腳好像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在韓沛懷裡……
秦書還在平復心情，韓沛沒打擾她，拿出手機一看，十幾個未接來電。
昨晚關了靜音，後來就一直沒看手機。
十多個是堂妹韓涔打的，還有兩個是秋藍。
還有不少條微信消息。
韓涔：我要回倫敦了，不要太想我！給你和爺爺準備了聖誕禮物，愛你們。
還有一條：對了，我二十七號就回來了。
韓沛收起手機，秦書還躺在那裡。
他輕拍她的腿：「你這是要繼續睡？」
秦書：「不睡了，緩一下。」
還是沒把手臂拿開，問他：「昨晚怎麼不喊我起來？」
韓沛把她腿上的衣服繞下來，他說：「喊了，你說困。」
後來他就沒再說話。
本來他坐在她對面，她靠在沙發里坐著睡，為了讓她睡的舒服，他把她平放在沙發上躺著。
結果她總動來動去睡的不踏實，怕她掉下來，他就坐過去，把她腳放在了他腿上，後來她睡的比較安穩。
風衣拿下去，秦書感覺腳上一陣涼風，原來她的鞋子也脫了，昨晚她到底睡的有多沉，連韓沛給她脫鞋她都沒感覺到。
韓沛把自己身上的毛毯給她蓋住腳，跟她說：「起來吧，要是還困，回家洗個澡接著睡。」
他現在沒時間繼續陪著她。
韓沛穿上風衣，準備回家洗澡換衣服去公司，早上還有個早會。
秦書：「不困了，睡飽了。」
她坐起來，也沒敢直視他，她摁摁兩邊的太陽穴，不疼不漲，不像以前每次睡醒後難受的不行，頭疼。
方慕和說她是睡眠淺，還找醫生給她調理了段時間，但絲毫沒用，該失眠失眠，就算睡著了，丁點的動靜她都能醒，醒了再入睡就特別困難。
也不知道是紅酒的原因，還是有韓沛在這裡，她昨晚竟然沒失眠，還睡得很深。
秦書抬眸看了眼韓沛，他正在揉著頸椎，她這才後知後覺，她睡了一夜，而他坐了一夜。
歉意道：「不好意思，折騰了你一夜。」
韓沛：「沒什麼。」
時間不早了，他準備離開，「早點回家吧，我還要趕去公司，來不及送你了。」
秦書說她有車回去，催他快走別遲到了。
看著韓沛離開的身影，秦書喊了句：「韓沛。」
「嗯？」
韓沛駐足回頭。
秦書：「晚上我陪你去跑步。」
韓沛微怔，隨即兀自一笑。
她主動約他，應該也是感謝他這一夜的『陪睡』。
可他今天行程安排的滿，晚上還有應酬，來不來得及跑步還不好說。
韓沛思忖幾秒，問她：「白天忙不忙？」
秦書搖頭：「聖誕節前我都是放假。」
韓沛頷首：「沒事可以去公司找我，我今天事情多，晚上不一定有時間跑步。」
頓了下又道：「儘量去跑步。」
秦書一時還沒想好白天做什麼，更沒想好去韓沛那裡做什麼，會不會耽誤他工作，來不及想太多，她先點了點頭。
韓沛的身影消失在二樓的樓梯口，秦書發了一會兒呆，找來自己的包去洗手間卸妝，看著鏡中不修邊幅的自己，她長長呼了口氣。
昨晚沒卸妝，睡了一夜，頭髮也亂了。
這是她人生里第一次這麼邋遢不講究，還是在韓沛面前，懊糟片刻，她又暗自慶幸，還好當時休息區的燈光昏暗。
秦書重新化好妝後去找方經理，感謝之後，開了方慕和的車離開。
等紅燈時，她給方慕和打了個電話。
方慕和正打算去樓下開會，秘書正好過來，遞給他一份文件，是他想要併購的那家環保公司的資料。
他邊看著邊朝會議室走去，問秘書：「人都到齊了？」
秘書：「全到了。」
方慕和頷首，認真翻看資料，一會兒要開的高層會議就是討論併購的事情，這家環保企業好像有不少人感興趣。
手機響了，方慕和看了眼來電人，把資料遞給秘書，走到窗邊接聽電話，「醒了？」
「嗯。」
秦書笑著揶揄：「知女莫若母，明晚請你吃大餐。」
她都沒想到方慕和會放任她昨晚跟韓沛留在休息區，按照他的鳥性，應該是直接把她拍醒了送回家才對。
哪知道他大發善心，把她感動了一下。
方慕和毫不留情的打擊她：「別感動，我這麼做是因為快被你煩死了，好不容易遇到個願意自虐的想管你，我求之不得。」
秦書心情好，不跟他計較：「至於你什麼出發點我就不管了，反正我的目的達到了，對了，明晚真請你吃飯。」
方慕和提醒她：「明晚平安夜，確定陪我吃飯？」
秦書：「……」她睡糊塗了，忙道：「嘴滑，是後天晚上，後天晚上老地方，不見不散，不說了，開車了。」
方慕和：「……」
明晚就是平安夜了，不知道韓沛會約她做什麼。
韓沛開過早會就開始處理郵件，看到郵件標註的日期，想起馬上就是平安夜，給秘書打了電話：「把我下午的安排推遲到明天上午。」
秘書看了下行程表，「好，我這就安排。」
韓沛又給韓涔發了條信息：起來沒？
過了一會兒，韓涔回：早起了，在看書呢。
她正在看視頻。
韓沛：書躺在床頭看你吧！
韓涔差點被嗆死。
韓沛：把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兒喜歡的禮物全列給我。
韓涔確認：全部？
韓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