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煙哪有那麼好接戒。」
秦書接著他的話低聲說了句，她聲音聽上去倒是挺平靜，內里其實早就泛起了波瀾。
一個男人說要為你戒菸，還是他主動提出。
這樣的糖衣炮彈誰受得了，偏偏她又沒穿防彈衣。
電話里韓沛略沙啞的聲音又傳來，「是不好戒，那得看為誰戒。」
秦書一下語塞，不知道要怎麼接話合適。
從下午到晚上，他抱了她，親了她，現在又說要為她戒菸。
電話里有片刻的安靜，秦書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韓沛打破沉默，問她：「晚上畫了什麼？」
秦書：「發在朋友圈了，你可以去給我點讚。」
韓沛淡笑著：「行，這就去。」
通話就這麼結束了，氣氛還不算太尷尬。
秦書畫的是自己的眼睛，她拿著鏡子照著畫了一晚上，就一雙眼，別的沒有。
打開微信，好多條留言和點讚。
第一條就是卜一：我去！有你這麼自戀的嗎！大晚上拿自己眼睛出來顯擺！知道你眼睛長得好看！
秦書：你能看出來我畫的是自己？
卜一開始打字：你什麼時候畫過別的女人？
這句話還沒發出去，秦書就回他：看來我畫工不錯，都能把人物刻畫得栩栩如生。
卜一：「……」
方慕和也沒睡，留言：琪啊，你把你那條留言先撤了，卜一還有話沒說完呢，等他說完，你再考慮要不要繼續。
卜一：方媽，還是你了解我。
秦書知道方慕和跟卜一是想損她，她偏偏裝傻：卜一啊，我知道你想誇我，謝了。
方慕和：琪，來，跟我念，『我的臉皮厚度已經趕超城牆，即將破世界紀錄』。
秦書：哥溫！哥溫！哥溫！第三聲！
方慕和：就不能淑女點？
怎麼說也開始戀愛了。
秦書：戀愛怎麼了？
戀愛了我照樣削你！
方慕和嚇唬她：韓沛要是知道你這麼粗魯不講理，說不定……就要考慮考慮要不要繼續跟你談。
秦書：我在韓沛那裡一直是優雅的女神形象。
在熟透了之前，我是不會讓他知道我強勢又不講理，以後我要狠狠地欺負他，哈哈哈。
方慕和：別得瑟，小心被他知道了。
秦書：反正咱倆的聊天他也看不到，你也不會跟他說。
配上一個得瑟的表情圖。
她知道方慕和跟韓沛的關係特一般，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兩個都是那麼驕傲的人，自然不會主動加對方為好友。
要是加了，方慕和早跟她說了。
她跟方慕和之間，唯一的共同好友就是卜一。
所以不管她怎麼撒潑，外人也不知道。
過了幾十秒，方慕和也沒再留言，給她私下發了聊天消息：我突然想起來，韓沛是我的微信好友，我們倆的留言聊天他是不是能看見？
秦書才不信：你當我傻？
方慕和直接截圖過來，秦書：「……」還真是韓沛。
你們……你們怎麼還互加好友？
方慕和想了想，還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有個場合，大家互加了聯繫方式，我跟他就假客氣了一番，也加了，不過從來沒聯繫過。
秦書：「……」
方慕和：不要緊，現在把對話刪了，他這個人基本不看這些。
秦書腸子都悔青了：來不及了，我剛才讓他給我的畫點讚。
方慕和：那你活該。
秦書也沒心思跟方慕和拌嘴，這下形象徹底毀了，內心天人交戰，許久，她平復下來，發了條信息給韓沛：哈羅……
韓沛打來電話，笑著問：「要怎麼欺負我？」
秦書：「……」
韓沛笑了聲，沒再為難她：「你有多不講理？」
秦書：「……還行吧。」
韓沛已經走到書房，打開電腦還要處理工作，他聲音溫和：「嗯，不講理也沒事，我有的是辦法。」
秦書：「……」
這話聽上去，怎麼就那麼寵溺，那麼曖昧。
韓沛叮囑她：「早點睡，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好。」
秦書掛了電話。
今天夜裡，她不用睡了……
平安夜終於在期盼中到來，海納投行難得今天正常下班，所有人都不用加班。
賀競南收拾好文件，準備離開。
他辦公室的門半掩著，趙曼迪敲門，「賀總。」
賀競南抬眸：「還沒回去？」
趙曼迪：「這就走，報告我趕出來了。」
把一大疊資料放過去。
兩人邊聊著一起離開辦公室，大廈里到處都洋溢著聖誕節的氣氛，就不可避免的說道今晚的安排。
「賀總也是要去約會？」
趙曼迪淺笑著問道。
她知道賀競南還沒結婚，有沒有女朋友她就不得而知，不過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不該沒有女人。
賀競南淡笑著：「去相親。」
趙曼迪詫異了下：「沒想到賀總還單身。」
賀競南：「時間都給工作了。」
趙曼迪點點頭：「也對，做我們這行的，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然後微微嘆口氣，她媽媽也開始著急她的婚姻大事了。
回家就不斷嘮叨她，耳朵都快起老繭。
媽媽說她已經三十了，再不抓緊找，好男人就肯定沒有了，再過兩年的話就只能找個二婚的男人……
岔開這個不愉快的話題，聊起明天晚上的公司聚餐，趙曼迪徵求賀競南的意見：「要不讓秦書明天來公司？
正好借著聚餐跟同事熟悉一下。」
秦書本來是聖誕節後來報導。
賀競南思忖幾秒，「行，一會兒我打個電話給她。」
到了公司樓下，和趙曼迪分開後，賀競南準備給秦書打個電話。
他原本是要出差，結果明晚全體聚餐。
聖誕節那天聚餐是行里每年的老規矩，他第一年過來，不好缺席，就把出差時間推遲。
剛找出秦書的號碼，媽媽的電話打了進來。
「競南啊，下班了沒？」
媽媽是掐著點打來的。
賀競南無奈一笑：「您說呢？」
媽媽：「那你快去飯店吧，第一次見面別遲到了，不管你滿不滿意，也別失了禮數。」
賀競南『嗯』了聲，切斷電話，他揉揉眉心，身心俱疲，還要去跟一個陌生女人見面吃飯。
離婚後，母親沒跟他提過再婚的事。
自從他回國工作，家裡親戚倒是比母親還積極，已經介紹了好幾個，他都推了沒見。
今天這個相親是舅媽安排的，連餐廳都早早訂好了，不給他一絲拒絕的機會。
收回思緒，賀競南打了秦書的手機，那邊很快接聽，「賀老師。」
賀競南先說了聲：「平安夜快樂。」
秦書一怔：「謝謝，您也是。」
她又問：「有什麼事嗎？」
她了解他，沒重要的事他是不會主動給她電話。
賀競南：「你明天來公司吧，晚上公司有聚餐。」
秦書：「好。」
電話里有一秒的沉默，賀競南說：「明天見。」
「明天見。」
擱下手機，秦書平靜了幾分鐘，開始接著化妝。
今晚算是她跟韓沛第一次正式約會，她花了好幾個小時精心打扮，還專門去弄了髮型。
一刻鐘後，韓沛到了。
他見慣了美女，各種美女，清純的，妖艷的，性感的，嫵媚的。
就算這樣，當秦書站在他面前時，他還是心動不已。
她長長的捲髮今晚散了下來，穿著某品牌高定的乾枯玫瑰色長裙，配了一雙高跟鞋。
白皙的脖子上戴著一根細細的黑色頸圈，站在公寓門口，微微歪著頭看著他。
也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她的精緻，她的性感，無人能及。
她狡黠又勾人的眼神里夾著一絲壞，最特別。
韓沛穿上大衣下車，秦書也走過來。
他問：「不冷？」
她裙子外面雖然也披了件大衣，但脖子和腳都露在外面，今天零下九度。
秦書：「冷，要想美，忍著。」
韓沛：「……」
秦書看著韓沛，在他面前也不用再收著自己的性子，更不用再繼續扮演淑女，她清清嗓子：「魔鏡啊魔鏡，請告訴我，誰是這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韓沛別過臉，不自覺笑了。
「誒，魔鏡，喊你呢。」
秦書下巴微揚，故意逗他。
韓沛轉過來，看著她的眼：「琪琪最好看。」
秦書耳根一紅，笑，「這還差不多。」
問他：「現在去餐廳？」
韓沛：「去我家，我做給你吃。」
秦書：「……你會做飯？」
韓沛：「不會，可以學，你喜歡的那幾道菜容易做。」
她愛吃素菜，家常菜，他問過廚師了，好做。
很自然的，韓沛牽著她的手朝汽車走去。
她冰涼的指尖被他全部握在手裡，他的手遒勁有力又溫暖。
徹底亂了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