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年會在七點開始，由韓沛的父親致辭，韓董跟韓沛一樣，話不多，就算致辭也是極其簡短。
韓董每年都會自掏腰包，現場隨機抽取數字發紅包。
以往都是兩百個紅包，金額從一千到五千不等。
今年紅包的個數是六百，金額也翻倍了。
主持人宣布後，宴會廳一片沸騰。
聲音鼎沸，連主持人說什麼都聽不見。
周圍人在小聲討論，韓沛若有所思的望著台上的父親，一身正裝，還是他心裡那個威嚴又高大的形象。
也許是年齡的原因，比以前和藹了不少，嘴角不時掛著笑。
忽然秦書用手臂碰他一下，他側臉：「怎麼了？」
秦書朝他那邊湊近一些：「今年你們萬禾有什麼喜事？」
韓沛一時沒明白：「嗯？」
秦書：「韓伯伯發這麼多紅包？」
韓沛解釋：「跟公司沒關係，可能心裡高興。」
秦書還是不懂，韓沛想了下，說道：「應該是聽爺爺說了我跟你的事，他一時高興。」
父親一直都是內斂又寡言的男人，不善表達感情，喜形不於色。
這次大概是太高興了，又不知如何表達這種喜悅，只能用這樣大家同樂的方式。
秦書笑：「韓伯伯怕你成大齡剩男沒人要？」
韓沛：「……」把她手握在手裡攥了攥，沒捨得太用力，跟她對視：「那你要不要？」
秦書點頭：「要，最近正好想要買台新的筆記本放家裡用，你這個牌子的蠻好。」
韓沛被氣笑了，又捏了她的手，這回比剛才用力。
周圍都是坐了萬禾的高層，她還得注意形象，不能踹不能瞪眼，忽然想起來：「我是不是要去跟韓伯伯打聲招呼？」
韓沛：「不用，發完紅包我爸就回去了。」
秦書點點頭，也莫名鬆了口氣，就算是兩家長輩撮合的，可要見家長也是會緊張，眼下能拖一天是一天。
紅包搶完，韓董就從後台離開。
萬禾每年年會節目不是太多，一個節目之後就是一輪抽獎，大家的熱情都在獎品上，對節目倒是沒那麼關注。
第一個節目結束，第一輪抽獎開始。
先上去的都是高層，抽到的獎品他們都不會自己留著，然後隨口說個數字再送給員工。
秦書不時會四處看看，沒看到韓沛。
剛才韓沛在第一個節目剛開始時就離席，說是找秘書有事情。
她一人吃著水果，有些心不在焉。
到韓沛抽獎時，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鴉雀無聲，特別是女職工，都會再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數字牌。
這個數字牌是進場時自己隨意在箱子裡拿的，抽獎就是根據這個數字牌來。
以往每年，不管哪個女職工得到韓沛送出的禮物都會高興好久，還不時拿出來炫耀一下。
秦書一直看著台上，今晚韓沛穿著黑色西裝，裡面是白襯衫，她微怔，還打了領帶？
剛才明明沒有領帶，去找秘書就是拿領帶的？
酒紅色暗黑條紋領帶，性感又有男人味。
秦書不由瞥了眼自己的衣服，黑色收身針織衫，酒紅色高腰a字大擺長裙。
她正出神時，台上主持人說話了，讀了韓沛所抽獎品，一部某品牌新款手機和一盒口紅。
底下的女生可高興壞了，手機她們無所謂，要是得到韓沛送的口紅想想都快美死了。
還是一盒。
主持人遞一個話筒給他：「韓總今年要選多少號送出去？」
韓沛：「手機送出去，口紅我自己留著。」
主持人笑問：「韓總是要把口紅送給女朋友嗎？」
這句台詞其實是秘書特意安排的，事先跟主持人打過招呼，一句就夠，剩下的給韓總發揮。
底下更安靜了，一個個好奇他們的韓總什麼時候談戀愛了？
全是八卦的眼神。
韓沛：「還不是女朋友，正在追。」
底下有跟韓沛熟悉的高管，帶頭鼓掌起鬨。
宴會廳炸開了鍋一般，尤其女職工，都在議論什麼樣的女人能讓她們韓總主動追，還當眾宣布。
然後開始八卦，肯定是秋藍，因為秋藍今晚有節目，就在下一個。
等徹底安靜下來，主持人：「那就祝我們韓總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女朋友這個話題就這麼帶過去。
又讓韓沛選一個數字，把好運送出去。
韓沛想都沒想，說道：「23號。」
23號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剛上班不久，可把她激動壞了，上台拿獎品時對韓沛說了句：「韓總，愛死你了。」
說完趕緊捂住嘴，高興又激動，還有點緊張。
這句我愛你，純屬偶像般的表白。
主持人笑著，又問：「還有什麼想對你們韓總說的？」
小姑娘：「祝韓總和我們未來的老闆娘甜蜜恩愛，長長久久。」
韓沛淡笑著：「謝謝。」
拿著他的口紅離開舞台。
韓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秦書終於緩了口氣，剛才他說正在追時，周圍所有人都盯著她看，看的她眼神都無處安放。
第一次被人看的這麼局促不安。
韓沛把口紅遞給她：「你的。」
周圍的高管都收回視線，這下終於確定，原來這位就是韓總說的正在追的女人，那秋藍豈不是失戀了？
秦書：「你怎麼那麼執著23這個數字？」
跑步是23圈，彈琴也是第23頁的曲子，現在連隨意抽個獎也是23。
韓沛答非所問：「明年就是24。」
秦書微怔，她明年可不就是24？
下面就是秋藍的節目，全場所有人從來沒這麼認真看過一個節目，離韓沛遠的沒看到秦書的那些人邊看邊議論：韓沛說的女人是不是就是秋藍？
坐韓沛周圍的人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就是對秋藍有點看不懂了。
秋藍這個節目是挑釁還是不知道韓沛有了女朋友？
秋藍今晚從妝容到禮服都是精心準備，連鋼琴曲也是。
節目開始，她微笑著說了幾句：「這首曲子送給我的老同學韓沛，和美麗可愛的琪琪，祝你們幸福長久。」
大方又得體。
然後開始彈奏。
秦書看著陶醉在音樂里的秋藍，這女人的表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但不否認，她那麼聰明。
贏回了自己的面子，還贏得了韓沛的不反感。
一切都恰到好處。
「想什麼？」
韓沛低聲問她。
說話不方便，怕被人斷章取義，秦書拿出手機給他發了信息：在想秋藍比我想的還厲害。
韓沛：嗯，她城府要是不深，能把投資公司做好？
秦書：我喜歡這樣的對手，有挑戰性。
韓沛：不說了，她來了。
秦書收起手機，抬頭，秋藍表演結束，下了台直接往這邊走。
秋藍走近。
「謝謝。」
秦書笑著說：「曲子特別好聽。」
秋藍找了張椅子拿到秦書旁邊：「獻醜了，平時沒時間彈，能彈成這樣也是臨時抱佛腳找個老師指導了下，不然看著譜子都不一定能彈順溜。」
秦書把面前的果盤遞到她那邊：「吃點水果。」
「謝啦，正好口乾。」
秋藍也沒見外，邊吃邊跟秦書閒聊。
在外人看來，她們關係不一般的好。
本來還想看熱鬧的人，也沒了這個心思。
又待了幾分鐘，韓沛跟秦書說：「走吧。」
秦書：「這樣好？」
年會才剛開始呢。
秋藍接過話：「沒事，他每次都這樣，一般抽過獎就離開了，今年是給我面子，看完我節目才撤。」
「你還要再待一會兒？」
秦書客氣問了句。
秋藍點頭：「等結束我還要找副總談個事情，你們忙。」
韓沛帶著秦書一道離開。
「你往哪走呢？」
秦書下巴微揚，提醒他前面有個門可以出去。
韓沛：「走後門。」
秦書心想著可能他要到那邊找人，就沒再多言。
走後門要穿過整個宴會大廳，跟在他旁邊被那麼多人盯著看，渾身不自在。
她手裡還拿著口紅的禮品盒，這下萬禾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韓沛正在追的那個女人。
終於到了外面，「你故意的。」
秦書瞅著他。
韓沛面色如常：「什麼故意？」
秦書：「……再裝！」
韓沛笑了笑，沒接茬，牽著她的手往樓梯走去。
秦書逗他：「你不是說正在追我麼？
追人不能牽手。」
韓沛：「不攥緊了，怎麼追的上？」
秦書：「……強詞奪理。」
她無意間瞄到韓沛的領帶，把口紅遞給他先拿著，騰出手輕輕拽他的領帶：「眼光不錯，跟我這套裙子挺配的。」
韓沛放開她的手，把領帶鬆了拿下來，套在她脖子上。
秦書向後躲了下，沒躲開，「韓沛，你幹嘛？」
韓沛笑：「配你的裙子。」
後來秦書把領帶系在兩人手腕，一路鬧到樓下。
到了車上，秦書打開口紅的包裝盒，數了數，一共23支口紅，大概是所有品牌加一起也沒湊到23支這個色號，有的牌子就買了兩支。
全是她最近挺喜歡的顏色，乾枯玫瑰色。
韓沛發動車子，「帶你去吃飯。」
「等一下開。」
秦書擱下口紅，扒著他的椅背起身，想要爬到駕駛座。
韓沛回頭：「你做什麼？」
秦書故意曲解他這話的意思：「坐你。」
韓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