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翌日清早，生物鐘習慣，秦書還是早早就醒了，這一夜她睡得安穩，一直都在韓沛懷裡。
昨晚到現在，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
一點都不真實，可身邊的男人又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韓沛沒醒，她把他的手輕輕拿開，要起來。
「這麼早？」
韓沛睜眼，聲音沙發朦朧，說不出的性感。
「嗯，你接著睡，我下樓吃個早飯，再跟同事說一聲我改簽了航班。」
秦書找了條浴巾裹在身上，問他：「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上來。」
「不用，我再睡會兒。」
「嗯，睡吧。」
秦書親了親他的唇，下床，差點都沒站穩，又趕緊坐在床沿。
「怎麼了？」
韓沛問。
「沒什麼，拖鞋穿反了。」
秦書撒了個謊。
兩腿發酸，她捶捶腿根，這還只是預熱，她都快承受不住。
衝過澡穿衣服時對著鏡子看了看，身上都是韓沛留下的痕跡。
青的紫的，有深有淺。
全部收拾好，拿上房卡下樓。
賀競南跟她是一類人，生物鐘使然早就不知道睡懶覺是什麼，除非通宵時白天能多睡一會兒，不然到了六點自然就醒了。
她想通了，有些事要跟他說明白。
到樓下時，賀競南正在餐廳坐著，面前也沒餐盤。
他在這裡坐了四十分鐘，就是專程等她。
秦書的早餐向來豐盛，半杯果汁，一小碗燕麥粥，幾個烤番茄，兩片培根和一個烤腸，又拿了點麵包片，偶爾胃口好還會吃個煎蛋。
今早胃口一般，不過她還是等著廚師給她做煎蛋。
這個時間點吃早飯的人不多，做煎蛋的地方不排隊，賀競南也想過去要個煎蛋，走了幾步又轉身去了別的菜品區。
他真要過去，怕她連煎蛋都不要了。
看她的表情，她是真的開始怨他。
就算當年他拒絕了她，再見面她還是能客氣的喊他一聲賀老師。
現在不一樣了，她連搭理都不願意。
酒店的自助早餐特別豐盛，上百種。
賀競南和秦書拿的早餐差不多，不是刻意，一種習慣。
他的早餐偏英式，當初在倫敦，他陪秦書吃了不少次早餐，後來她也喜歡上吃這些。
這麼多年，秦書習慣了這樣吃，這些日子韓沛也是給她做這樣的早餐，簡單又方便，營養還豐富。
等她意識到跟賀競南拿了差不多早餐時，她又夾了一小段油條到盤子裡。
賀競南倒了一杯咖啡，這時秦書坐下來了，他直接過去。
秦書想打聲招呼的，話到了嘴邊卻一點都不想說。
就這麼沉默。
用不著再繞彎子，賀競南直接道：「你不必煩惱，愛情對我來說，永遠排在事業後。
真要愛情第一，也許，我當年就不會離婚。」
秦書看著落地窗外的花園，眼前一片模糊。
賀競南接著道：「一些大道理不用我說你也懂，不管什麼事你面對了就會發現，遠比你想的要簡單，所以你不用躲我，我也不會刻意躲著你。」
他示意她：「先吃東西，一會兒涼了。」
秦書收回視線，低頭叉了一塊培根心不在焉的吃起來。
賀競南喝了口咖啡，繼續：「關於工作上，還有跟韓沛合作的項目，你就更不用擔心，我還能做得到公私分明。」
想說的基本都說完，賀競南開始吃東西。
用餐期間誰都沒說話，偶爾有同事也下樓用餐，他們都坐在其他區域，離他們這邊遠。
秦書食不知味的把餐盤裡大多數食物都吃了，再喝下半杯果汁，很撐，看著那根油條，當時腦抽了才拿這個。
可從小就被爺爺教育不許浪費食物，硬著頭皮也得給吃下去。
秦書不愛吃油條，賀競南知道。
瞅了她兩眼，「不吃你還拿？
你想用一根油條證明什麼？
證明你現在已經不愛吃英式早餐，還是覺得我會誤會你什麼？」
秦書掃他一眼，耷拉著臉，沒吱聲。
賀競南：「你幼不幼稚？
習慣的養成最開始可能會受到某個人或是某些人的影響，可時間久了，它就是你的一個習慣，跟任何人無關，沒必要非逼著自己怎樣怎樣。」
他還說：「韓沛也吃這樣的早餐，很多人都是。」
秦書不願承認自己這種幼稚可笑的做法：「你想多了，我就是想吃油條。」
賀競南的語氣緩和下來，淺笑著說：「幸虧你姓秦，我姓賀，要我也姓秦，你現在是不是都打算改姓？
然後最好跟我半點聯繫都沒有。」
秦書：「……」
賀競南指指她的油條：「吃不下，就給我。」
秦書搖頭：「我想吃。」
自己拿的油條，撐死也要吃下去。
剛才賀競南要幫她吃那根油條，沒有別的意思。
她到現在還記得，大學時賀競南選了班上幾個優秀的學生去他團隊實習做項目。
那個項目是中型企業的併購，但有個工廠在國外，賀競南說難得他那段時間不忙，就帶著她們幾人出國。
在國外，他們也住的五星酒店，自助早餐想不到的豐盛，有個同學生怕一盤子不夠，拿了兩盤。
賀競南本來是端著空盤子去拿早餐，後來不知怎麼又放下，然後坐下來一直在看手機。
有同學問：「賀老師，你不吃嗎？」
賀競南：「你們先吃，我有個重要郵件要回。」
那個拿兩盤子早餐的同學太高估自己的胃，最後只吃了一盤。
再看看周圍用餐的人，每人盤子裡都是小小精緻的一份，很少有人會把整個盤子盛滿，也不會把那麼多吃的都摞一塊。
實在吃不下去，那一盤怎麼辦？
身邊可都是同學，還有老師，多丟人啊，就跟八百年沒見過吃的一樣。
秦書也吃得差不多，一點幫不上忙。
這時賀競南收起手機，看了眼桌上的餐盤，再看看那個同學：「這是幫我拿的早餐？」
還不等那同學說話，他搶先道：「謝謝。」
然後把那盤吃的拿到自己跟前。
就是那樣一個小小的體貼又溫馨的舉動，秦書一直記著，那個同學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忘。
後來，她跟那個吃貨同學成了閨蜜，她就是顏彥。
直到現在，顏彥每次提及曾經的五星級自助餐，都會感激賀競南。
而這樣的小事對於賀競南來說，不足掛心，早就忘了，那只是他最本能的反應，永遠照顧別人的感受。
她對賀競南的喜歡就是一件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促成，她欣賞他的坦蕩，他的自律，他的謙和，他的嚴謹，還有他認真工作時的樣子。
當然，他也有很多缺點。
只是自她表白被拒後，她就慢慢忘了曾經自己欣賞的那些特質，就只記得他拒絕了她。
時間久了，這種喜歡都快成了怨念。
怨他怎麼就突然對她那麼狠心了，怨他怎麼那麼鐵石心腸。
然而今天再看，他還是以前那個他，甚至比前些年更優秀，更穩重。
只不過，她的心境變了。
她愛上了韓沛。
秦書抬眸，盯著他看。
賀競南頓了下，「怎麼了？」
秦書掙扎了下，還是說道：「賀老師，對不起，我昨天情緒有點激動，說話偏激了。」
昨晚她說他有病，他在作踐她。
現在再想，如果賀競南知道她跟韓沛在一起了，肯定就不會再跟她表露心聲，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
賀競南笑笑：「沒事，說開了就好。」
她又喊他賀老師了，這是一個無法跨越的橫溝。
這樣也挺好，時刻提醒著他，她現在只是他的學生。
僅此。
秦書又說：「等我手上AC和BD項目結束，我就要回我家公司工作，實習這段時間還是要麻您了。」
賀競南一怔，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過一切又是合理的，她不會讓韓沛一直委屈自己。
她離開海納，對他，對韓沛都好。
他笑笑：「挺好，這兩個項目結束後，你的經驗也足以應對工作中的任何狀況。」
過了片刻，秦書說：「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回了，我媽媽今天要到上海，我跟她見一面再回去。」
賀競南知道秦書媽媽幾乎就是空中飛人，一年能在家的時間不多。
「行，不著急，你明天回也行。」
「謝謝。」
秦書開始吃油條。
實在吃不下，一會兒打包給韓沛吃……
秦書回到房間，韓沛已經洗過澡，正在沙發上看手機。
「怎麼起來了？」
秦書關上門，問道。
「睡不著。」
他看了眼她手裡的打包帶：「你拿油條做什麼？」
秦書坐他腿上：「吃不完了，不能浪費。」
把油條塞他嘴裡：「幫我吃掉。」
她趴在他懷裡，「我們白天做什麼？」
韓沛：「睡覺。」
秦書：「……你不是說睡不著？」
韓沛把嘴裡的油條咽下，「你在床上就睡得著。」
秦書抬頭，笑：「那我還是安眠藥了？」
她手沿著他的小腹向下，「來，睡覺。」
韓沛：「……別瞎摸。」
把她的手過去，「一會兒有你哭的。」
後來兩人也沒去逛街，昨夜沒睡好，白天補了睡眠。
韓沛被她折騰的夠嗆，她不時就撩他。
「琪琪！」
韓沛想要制止她，她早就把他浴袍解開。
「又得瑟了？」
韓沛暗呼口氣，被她親的渾身都是火。
秦書笑：「不喜歡？」
等她把他撩的受不住，她就裹著被子說要睡覺。
韓沛把她拉身下，「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秦書摟著他的脖子：「韓沛，我腿疼，哪哪都疼。」
韓沛嘆口氣，不忍收拾她，「睡覺。」
回到北京已經晚上十點多。
汽車行駛至三環，離他們兩人的公寓都不遠。
韓沛問她：「送你回去？」
秦書一直盯著他看，司機在前頭，有些話她不好直說，拿出手機打字：你這話感覺還有另一層深意。
她想去他那，不過覺得到韓沛不太願意，今天在酒店她差點都磨死他。
可她想抱著他睡。
韓沛笑：「你哪隻眼看到有深意？」
秦書繼續打字：正常的不是直接送我回家嗎？
還用問？
韓沛看了眼前排司機，拿過她的手機打字，把剛才那句話的標點符號改了下：送你回去！
秦書：「……」
瞪他一眼。
秦書把手機塞包里，正好看到化妝包，她拿出口紅在右手食指劃了幾道，伸到韓沛眼前：「你看，手指流血了。」
韓沛捏著她的手指，知道她用口紅畫的，順著她的話問道：「嗯，然後？」
秦書小聲說：「開不了指紋鎖，我就這個手指錄了指紋，其他手指都沒錄。」
韓沛：……
笑，用自己的手機打字：先說好，去可以，你給我老老實實睡覺，再胡鬧我就直接把你扔床下。
秦書伸了三根手指作保證。
結果到家洗過澡上了床後，秦書就沒那麼聽話了。
為了陪她，韓沛倚在床頭看郵件。
秦書整個人都趴在他身上，一粒粒解開他的襯衫紐扣。
「秦書！」
他直呼她的大名警告她。
秦書才不管，埋在他胸前輕輕的咬著，親著。
韓沛暗暗深呼口氣，他就知道她的話不該當真。
「琪琪，別鬧！」
他不是不想要她，就是這幾天她心情起伏大，他不想在這個時候。
秦書越來勁了，她抬頭，媚眼如絲：「我今晚真要欺負你。」
低頭繼續親。
沿著胸口向下親，她時而吮吸時而輕咬。
這一晚，韓沛被她摧殘的不行。
後來他自己都沒忍住笑了。
「琪琪。」
「啊？」
「今晚你記好了。」
「記著做什麼？」
「情人節看我怎麼收拾你。」
上班後，秦書開始忙手上的項目，跟賀競南只碰到過一面，在一次早會上。
後來賀競南到紐約出差，每天的工作匯報只是郵件形式，臨近春節，各種忙，沒時間去矯情。
兩周下來，當初在上海的激動心情也慢慢平復。
賀競南出差回來已經是二月十三號上午，也是大年二十八，她們都已經放假，那天賀競南給她打電話，說項目書他看完了，還不錯，讓她趁放假好好休息，過完年就要忙起來了。
通話結束，秦書無聊的躺在沙發上。
公寓很靜，顏彥回老家了，要年後初六才回。
拿過手機，給韓沛發了條信息：小哥哥……
這段時間兩人都忙，每天加起來的見面時間得按秒計算，早上幾百秒，有時晚上他有應酬抽不出時間找她跑步，就視個頻，也只有幾百秒。
韓沛很快回過來：無聊就來我辦公室。
秦書：不去，會影響你工作。
自從有了那層親密關係，每次見面，她都想黏著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貼他身上才好。
韓沛：晚上下班我去找你。
秦書：你們啥時放假？
韓沛：明天就不用到公司，春節這幾天的時間都給你。
信息剛發出去，秋藍的電話進來，叮囑他：「別忘了今晚的同學聚會啊，六點鐘。」
韓沛一怔，又想了想，好像之前去天津出差秋藍和他提過這事，跟她說：「聚餐地址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