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把秦書哄睡著，韓沛起來繼續工作。
現在每天抽出兩個小時給秦書後，就感覺時間不夠用。
其實一整天，他給她的也僅僅是兩個小時，中午抽半小時看書，晚上一小時散步，半小時陪她說話胎教時間。
從在一起到現在，他徹底放下工作，兩人正兒八經約會的次數，加起來一個巴掌夠了。
他一直都在虧欠她，而現在他陪她彈彈琴，給她讀讀書，她就特別滿足。
發了一會兒怔，韓沛打開電腦開始處理工作。
郵箱剛打開，助理電話進來。
「韓總，左瑞來北京了。」
韓沛拿著滑鼠的手略頓：「什麼時候來的？」
助理：「剛查了她的航班，昨晚。」
韓沛繼續點郵件，考慮片刻：「先看看她要做什麼吧。」
助理：「好。
這個節骨眼上蔚明海把左瑞叫來，不用想也是對付秋藍跟尹一喬她們幾個女人，蔚明海現在沒那麼多時間去跟女人周旋，可又不能放任不管。」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韓沛：「行，我知道了。」
左瑞就是EF集團第二大股東的女兒，也是當初一路追他的那個女人。
蔚明海知道自己的短板，便讓左瑞上陣。
畢竟女人更了解女人的路數跟想法。
只是這樣一來，秦書這一仗，就越顯得艱難。
「韓總，應對蔚明海是件苦差事，光憑韓太太一己之力，杯水車薪。」
助理說到這兒就及時打住了。
決定他是沒法做，一切還得看韓沛的意思，他也知道韓沛的顧慮。
擱以前他是不會多嘴任何事，老闆吩咐什麼就做什麼，這次忍不住多嘴是因為挺欣賞秦書的魄力，還有她對朋友的義氣。
換成他們男人也不一定能做得到她那樣。
韓沛指尖轉著煙，這支煙他玩了有好幾個月，已經皺巴巴的，開始往下掉菸絲。
他說：「現在還不知道蔚明海到底有多少資金，資金來源我們也還沒查清楚，底牌不能動，繼續靜觀其變。」
「好，左瑞那邊我也會注意盯著。」
「嗯，辛苦了。」
韓沛十一點半就處理好工作，臥室的燈光很暗，他把秦書緊皺的眉頭一點點舒緩開來。
她現在連睡覺都不踏實，滿腹心事。
她明天還約了秋青談環保項目，希望一切順利吧。
韓沛親親她的額頭，熄燈，把她抱在懷裡。
直到見到秋青，秦書才更直觀感受到韓沛之前跟她說的那句話，秋青跟秋藍不一樣，秋青只談生意，只談利益。
感情什麼的，在她那統統忽略不計。
秋藍直爽，生意上沒那麼計較，差不多就行。
可秋青卻是錙銖必較的人，從她那裡得到好處，很難。
姐妹倆的性格截然相反。
該談的都談差不多，秋青始終表現的都不算熱絡，咖啡喝完，她續了一杯，問秦書要不要來一杯。
秦書搖頭，「謝謝。」
她杯子裡的酸奶還有一大半。
「這價格是你的意思還是方慕和的意思？」
秋青問。
秦書說：「我的意思，也是方慕和的意思，都一樣。」
「你能做主？」
秋青說：「要是不做主，我就不費口舌了。」
「都找你來談了，自然不會鬧著玩。」
「那好。」
秋青伸了個三個手指頭，「在你報價的基礎上減這個數。」
三億？
秦書笑了，很輕。
秋青倒無所謂她什麼表情，沒有絲毫掩飾：「這不是很正常？
你想要套現，也急著出手，我肯定要壓價，壓到我覺得合適的價位，不然我圖什麼？
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秦書兩手捧著杯子，冰冰的，她跟秋青對視：「一分都不會少。」
她淺淺笑著：「那是我的誠意價格，也是最低價格，秋總，我算過，這個價格你只賺不虧，壓價的話，我就不考慮了，今天耽擱你時間了。」
秋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心裡不由一笑，這點小丫頭片子還跟她玩心理戰術，以為嚇嚇，她就會害怕。
她哪能讓一小丫頭給吼住，「那希望以後有機會合作，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回公司開會。」
說著，秋青站起來。
談到這裡是徹底僵持住了。
秦書也站起來，跟她握握手：「改天有時間一起吃飯，買賣不成情誼在。」
「好。」
秋青淡淡一笑。
直到她拿上包要離開，秦書也沒再多提半句跟項目有關的話。
她稍稍詫異了下。
秋青離開後，秦書一人在餐廳坐了一會兒。
剛剛吃的不算多，可胃裡不舒服，她輕輕揉著，大概是妊娠反應。
已經晚上九點半，秦書回家。
沒想到在公寓樓下遇到韓沛，韓沛也剛回來，車還沒停好。
秦書在後面鳴笛，韓沛從倒車鏡里看到她車，手伸出車窗示意她開上來。
兩個車位並排，秦書沒有直接開進去，而是甩了把方向，一點點往後倒進去，這樣她離韓沛的距離就近了。
經過他駕駛座時，還伸手摸摸他搭在車窗上的手，摸完哈哈笑。
像占了多大便宜一樣。
韓沛無奈：「你倒車就是為了這個？」
之前他還不懂她為什麼那麼麻煩要倒進來。
秦書故做不懂，笑：「為了什麼？」
韓沛：「……明知故問。」
秦書：「對啊，就是為了摸你一下，我覬覦你的手很久了，第一次你來接我去陪爺爺下棋，在車上我就盯著你手看了好半晌，沒發覺吧？」
韓沛：「發現了，當時沒好意思說。」
秦書不信：「真假的？」
等秦書停好，韓沛才把車開進去，下來，「不然當時你怎麼突然問我會不會彈鋼琴？
不就是看上了我的手？」
秦書哈哈笑，「還不傻。」
「吃飯了沒？」
韓沛問。
「嗯，跟秋青一起吃的。」
韓沛：「去散會兒步？」
他伸手牽她。
秦書點頭，把手給他。
一整天沒見了，秦書把唇湊上前索吻，韓沛親了下，「跟秋青談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秦書說：「我咬住價沒鬆口。」
韓沛笑：「知道怎麼談生意了，不錯。」
秦書剛要接話，忽然胃裡一陣翻騰，甩開韓沛的手就往花壇邊跑，等跑到時，卻又吐不出來。
韓沛趕緊跟上去，給她拍著後背。
秦書難受的眼淚差點下來，胃裡難受的不行。
韓沛去車裡給她拿了一瓶水，擰開給她，一直給她捋著後背，什麼忙都幫不上。
秦書喝了幾口水，緩了緩。
「沒事的。」
她淺笑著跟韓沛說，還有拿手背蹭蹭他的臉頰。
韓沛沒說話，把她抱在懷裡。
「還能不能走路？
不能我們就回家歇著。」
秦書：「沒問題，可以走的。」
她現在自覺了。
今天又是在電腦前坐了一天，就晚上去餐廳跟秋青吃了頓飯，其他時間都窩在那兒沒動彈，對孩子不好。
韓沛望著她：「別勉強自己。」
他以為還要有段時間她才孕吐，哪知現在就有點了。
「沒，現在好多了。」
秦書把水遞給他，「幫我拿著。」
給他水時，她又蹭蹭他的手，「男人的手長得好看也是吸引女人的資本，我當初就被你這雙手給迷惑了。」
韓沛看她一眼：「只有手？」
秦書：「臉，身材。
不過還是最喜歡你這雙手，可以牽我，抱我。」
韓沛：「嗯，床上也能用。」
秦書：「……」掐他一下：「正經點兒。」
都已經有孩子了，可每次韓沛說床事，她都還有點不好意思。
路過一排飯店時，裡面香味四溢。
秦書忽然饞了，抱著韓沛的手臂：「老公，你回家給我做豆角燜面吃。」
「豆角燜面？」
「嗯，想吃了。」
「……」可他不會做。
「沒事，你做什麼樣的我都愛吃，我們現在就回去做，你家兒子要吃了。」
兩人現去超市買食材，「要多少肉？」
韓沛問道。
「你等一下，我查查。」
韓沛笑了，「我估計你到半夜都不一定能吃到。」
食材買齊，兩人散步回家。
有輛跑車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只顧著說話，絲毫沒注意。
可豪車裡的人注意到他們了。
車裡是兩個女人，坐在副駕的女人手肘抵在車窗上，手伸到車外抖抖菸灰，「剛才那個是韓沛吧？」
駕駛坐開車的女人『嗯』了聲，不由從倒車鏡看了後面幾眼。
韓沛牽著一個女人，手裡還提著超市購物袋。
車速快，一晃就看不見後面的車，女人收回視線，漫不經心的看著前方的路。
副駕駛的女人輕輕呼出煙霧，白色煙霧繚繞跟她的黑裙形成鮮明對比，煙霧瞬間被風吹散，被黑夜淹沒。
她說：「當年你一路從英國追到美國，韓沛去香港，你也跟著去追去，最後跟他到了北京，結果還是被拒，我還真以為他那方面寡淡，合著開始過接地氣的小日子了？」
駕駛座的女人眸光很深：「男人都犯賤唄。」
今晚風還不小，敞篷車開得快，她的紅裙裙擺輕輕揚著。
副駕駛坐的黑裙美女說：「這就要怪蔚明海了，要不是當年他有個項目想要跟韓沛合作，你就不會代表EF找韓沛，就不會認識他。」
她把菸蒂摁在菸灰缸，把菸灰缸推進去，「我明天回倫敦了，你呢？
還要留在北京？」
紅裙女人沒說話，點點頭，腳底油門稍稍帶了一點。
白色跑車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家，韓沛開始忙活做豆角燜面，第一次做，一點頭緒都沒有。
秦書聞不得油煙味，就在客廳看電視等著他。
韓沛先把豆角跟肉炒好，放足水小火悶著，接著燜面。
後來忘了豆角這個鍋，洗了點水果送給秦書送去，又親了幾下，等他回廚房，乾鍋了。
豆角糊了，一點湯汁都沒有。
韓沛：「……」
只好再新切豆角，重新弄。
等他把豆角燜面做好，秦書已經躺沙發上睡著了。
韓沛沒喊她，把她抱樓上臥室，秦書太困了，中途也沒醒來。
周四那天下午，EF集團的負面新聞出來。
新聞爆的料並不是跟EF集團業務有關，而是他們中層及高層管理人員，涉嫌利用職務之便壓低項目合同價，差價部分共同分贓，還有管理人員甚至把原本屬於公司的項目直接轉為自己的私活，拿高額提成。
嚴重損害了集團跟股東利益。
新聞一出，EF集團內部炸開鍋。
「蔚總，新聞壓不下，對方不撤。」
秘書著急進來匯報。
蔚明海把新聞頁面關掉，「不撤？」
秘書點頭：「不管給什麼條件，對方就是不撤，說這是為我們EF還有EF股東著想。」
「呵。」
蔚明海倒出一支煙，將煙盒丟一邊，結果發現打火機打不著了。
秘書趕緊拿來一個。
蔚明海問：「那個記者什麼背景？」
秘書：「記者本人沒背景，是她老公，紀家。」
又道：「還是韓沛朋友。」
蔚明海明白了，其實這個新聞一出，他就猜到是秦書乾的。
她這個損招，讓他防不勝防。
他算錯了，一直以為她會從他們公司業務上找漏洞，也一直在防範，保證她掀不起什麼風浪，對股市就不會有任何影響。
哪知她放棄了這條路，直接挑他的團隊人員下手。
蔚明海點上煙，辦公室座機又響了，從新聞出來，座機就一直響不停，都是各股東打來的。
他沒接，思忖片刻：「通知一下，兩小時後召開董事會議。」
「好。」
秘書離開。
一支煙抽完，蔚明海拿過手機給秦書發了條信息。
剛發出去，敲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