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一些又如何,總之他的心也小,能裝下一些東西就不錯了。
宋從簡半點都不覺得自己有錯。
這邊,烈酒送到了,麻沸散也制出了,災民都病情也算是短暫的緩解下去了。
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配製麻沸散的藥材雖然是不珍貴,可存量也不多,就僅存的藥材來看,不出三兩天,便會用完。
若是這三兩天解決不了此疫病,那些全身潰爛的災民依舊無藥可解。
江嫣環顧四周,兩三百號人,斷不可就此放棄,不然她來此的目的又是為何。
那就要做好兩手準備。
忙碌了大半天,連午飯都來不及吃,才堪堪將這幾百號人體內的蟲子處理完。
白欽瀾淨了手,端著分發下來的午膳來到江嫣面前。
將碗筷遞給她。
「先吃點東西吧,嫣嫣。」
兩人離人群極遠,絲毫不用擔心有人會聽到他們講話。
除了刻意看著他們的宋從簡除外,可就算是看到了又如何,他只能像地溝里的老鼠一般,窺竊著別人的月光。
他如今的外貌年齡怎麼看都只是一個少年,可周身的氣場卻不輸於任何一個青年。
身形挺拔修長,深黑色的長髮,穿著與自己氣質完全不合的雪衣,再加上臉上隨時隨地的笑意,總讓人感覺很好靠近。
可就是他這麼虛偽的人,怎麼敢去破壞那般和諧的場面。
移開目光,心底自嘲的一笑,再繼續拿起長勺給排隊的災民打飯,看起來滿心歡喜的恭賀他們痊癒。
這邊,江嫣接過師兄遞來的碗筷,尋著一處空地拉著他一起坐下。
「師兄,那麻沸散配製的藥材快用完了,京城裡面的存量怕是也不多,我們下午便上山去找找看,能不能采著些。」
在城外也有在城外的好處,畢竟四面環山,山上什麼都有。
更何況那些藥材都只是些常見,若是用心去找,定是有的。
白欽瀾用膳很是斯文,即使在無任何座椅的郊外,也能從容的像端坐在家中一般。
看著眼前的江嫣吃得狼吞虎咽,鼻尖上沾染了米粒,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到底是人多眼雜,白欽瀾沒好抬手去把米粒取下。
「那便一起去吧,把師兄和蘇木也叫上,他們兩會些功夫,遇到危險也不怕。」
江嫣也是這麼想的,如今大部分災民已經安置好了,他們一下午不在也不會有什麼岔子。
「行,那我們吃完午膳就出發。」
終究是沒看下去嫣嫣如餓虎撲食般的吃相,白欽瀾無奈一笑。
「吃慢些。」
離開京城三年,江嫣已經很久沒有被那些規矩禮教束縛過了,在自己人面前自然是怎麼隨性怎麼來。
而此時沈淮之也走出帳篷,宋從簡見了他,也只是無奈一笑,拿起長勺給他看了一眼。
「沈大人來晚了,今日的賑災糧已經沒了。」
可沈淮之連眼神都沒分給他一個,依舊如往常一般,巡視著周圍。
若此疫病真是如姜晏所說,是人吃了帶蟲的牲畜導致患病,那前奇怪的現象便有了解釋。
前世未有人接到疫病的消息,導致災民大規模湧入京城,一時間人心惶惶,再加上災民鬧事,只覺處處是地獄。
無人發現實際上京城並無人染病。
只是京城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人,糧食變得不夠吃,當時也沒有葉家出來捐糧。
無可奈何,朝廷只能下令讓各地運來糧食。
其中北方運來的便是牲畜居多,也就是自那以後,越來越多京城的人患病。
上一世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疫病打的措手不及,疫後有人將此番發現上報,他只是草草看了一番,並未在意。
疫病過後聖上便徹底陷入昏迷,太子與二皇子之爭越發激烈,他沒能分出心去管已經解決了的事。
直到那年初秋,北方的一個富商被仇人當街砍死,理由是拿患病的牲畜害人,事後那富商在莊子上養的牲畜都被人投毒害死。
當街砍死富商的那人也承認是自己所為,之後被押入大牢,秋後問斬。
可那件事傳遍了整個北方,甚至流傳到京城,讓那些富商收起了自己奸詐的小心思。
大概就是那人找出了疫病的病因,才找那富商,可惜當時無人在意,否則也斷不該被問斬。
沈淮之收回心思,去尋那姜晏的身影,看著他那般失禮的吃相,厭惡的擰緊眉心。
既然他已經找到法子了,那即便是北方運來的牲畜進了京,讓百姓染了病,大概也不會有何大礙,只是會讓流言蜚語變得真實些罷了。
在此之前,他要讓姜晏消失一段時間。
……
現代,A市。
江止已經在這裡待了大半月了。
即使沒有現代記憶,他也自己摸索出了很多。
只是並未讓人感到有什麼異常。
一開始還是日日擔心疫病要如何解決,將軍府又會處於何種境地。
也許是接受的新事物太多,讓他一時間覺得上輩子的記憶變得模糊。
想多了,卻什麼都做不了,那倒不如不想。
只是最近讓他好奇的是江嫣。
太像了,無論是相貌還是性格,都與他記憶中的江嫣一般無二。
若真是如此,倒也能解釋為何江嫣重生後變化會如此之大。
怕是第一世沒有記憶,重生後便有了。
看著坐在他面前正糾結的看著棋盤的江嫣,江止微微一笑。
「叫聲哥哥,我就讓你一棋。」
江嫣輕皺眉心,緊抿著唇,想起前兩天媽媽把她拉到角落裡的警告,淡淡的開口。
「我認輸。」
江止一噎,還想說些什麼,可江嫣已經徑直起身推門離開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拐來和他下棋。
只能失望的收回目光,將棋子一顆一顆收回。
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