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府離開後,齊麟便找了個藉口沒回城外。
首領既要關城外的災民,又要關城內的搜查,倒也沒想太多。
原本是想讓蘇木和齊麟一起到了晚上去沈府的。
可若是一下子少了兩個人,就太過引人注目了,而且齊麟平常吊兒郎當的,就算是不見了身影,也無人在意。
雖然齊麟功夫不怎麼樣,但一身輕功實在是了得,混進沈府去搜查那是再好不過了。
白欽瀾幼時體弱,齊禹收養他時已是奄奄一息,好不容易才調養回來,也就錯過了練武的最佳年齡,只能簡單學個護身的招式。
在找江嫣這件事情上實在是幫不上太大的忙。
回到城外後,災民一波接著一波來,草棚人滿為患,吵吵鬧鬧的。
蘇木看著冷下臉一言不發的白欽瀾,心中既擔心嫣嫣,又著急他。
「瀾瀾,你先別急,齊麟他明天一定會帶來好消息的,而且那沈淮之雖說不是好人,但看他的態度,是絕對不會傷害嫣嫣的。」
「倒不如咱們先冷靜下來,把疫病先給解決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白欽瀾就徑直向災民走去。
他從嫣嫣失蹤起便思索,能擄走嫣嫣的只有沈淮之。
若是說為何這麼做,只怕目的就是為了逼嫣嫣現身。
白欽瀾一開始還有幾分不確定,那方才看沈淮之那般模樣,心中便有了幾分肯定,一個朝廷重臣,在面對災民生死時的態度淡漠到可怕。
就好似從未在意過一般。
旁人的生命在他眼裡就是工具,一個可以找到他想要之人的工具。
也便是幾日前嫣嫣想出了法子,若不出意外很快便能將疫病平息,那麼沈淮之便再也沒有理由將他們留在京城,更無法讓他以為躲起來的嫣嫣現身。
所以他要讓這場疫病持續下去,至於會死傷多少人,他不在意。
就這麼推測而來,沈淮之此時也未曾發現姜晏便是江嫣,而他也不會傷害嫣嫣。
所以,只需要他將治疫病的法子想出來,到時沈淮之再留著嫣嫣也無用。
白欽瀾思緒異常清晰,無論是朝廷還是人心,他都能一眼便看清這其中的利害,任何人在他眼中都無所遁形。
所以便時常蒙著雙目,讓人總把他放在最無害的位置上。
可如今危及到心尖上的人,無論是人心還是權勢的操控,沈淮之,不一定能贏得過他。
……
夜間,京城街道冷冷清清的,一間客棧的窗子被人打開,一道身影瞬間消失在樓巷中。
齊麟是等到打更人出來走後才出發的,憑藉著白日去沈府的記憶,一路來到沈府偏門,在探尋過院內無人時,才身手矯捷的翻越圍牆。
現在一處假山後觀察府內的確無人巡視後,才貼著牆在府內探查,動作謹慎,全然沒有往日不著調的模樣。
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再粗略探查一遍後,齊麟並未發現有何異常,但也不算氣餒,只是先摸清沈府的大概結構罷了,夜晚的時間還長著呢。
可有一個院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唯一一間有侍衛看守的院子,位於沈府中央,一般只有府中主人才會有如此待遇。
且從院子裡出來的丫鬟,都是恭恭敬敬的,很顯然裡面的人在府上的地位極其重要。
沈母。
齊麟皺了皺眉,他事先了解過,沈家除了沈淮之,便只剩他母親,又想到白日裡守衛軍所說的家事。
他抬眼向屋裡看去,看著這沈夫人他還真得去一探究竟了,說不定能拿到沈淮之什麼把柄,能威脅他把嫣嫣放了。
不知是沈淮之過於自大還是疏忽,整個沈府的守衛不多,甚至沒有,沈母院子裡的侍衛也只是看守著院門。
齊麟輕鬆便翻牆而入,趁著月黑風高,摸上了屋裡的房梁。
子時一過,可沈母依舊未曾洗漱入睡,仍然是白日那副打扮。
嬤嬤在一旁干著急,絕食,摔東西,夫人能用的都用了,可少爺畢竟不是大人,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就妥協。
「夫人,天色不早了,咱們休息吧。」
沈母今日晚膳一點都未動,丫鬟稟告沈淮之後也別無他法,只能將飯菜熱過之後再送上來。
「沈淮之有本事就把我關一輩子,否則就算他找到嫣嫣了,我也會助她離開!」
這幾日她心裡又急又怕,生怕嫣嫣落入他手中。
嬤嬤在一旁端著茶水給她順氣。
「夫人,您就好好休息吧,若是江嫣小姐真的看您如此傷害自己的身體,心裡也是會擔心的。」
嬤嬤也不清楚江嫣是否還在人世,可自家少爺和夫人一個比一個篤定,她也只能如此安慰了。
房樑上的齊麟聽到嫣嫣的名字,不由一愣,看來沈淮之這母親很喜歡他家師妹,而且看樣子不希望沈淮之找到嫣嫣。
這可就有意思了。
適逢此時嬤嬤又去廚房端熱好的飯菜,沈母便打算喝口水緩緩。
她原本便只是江南的小門小戶出身,一心只想嫁給隔壁青梅竹馬的書生,只可惜被人強娶回沈家。
一開始只怨恨自己丈夫,而後才知,這一切都有她父親的背後推手,等她再回江南時,那書生早已對她退避三舍。
所有人都叫她認命,可她對丈夫只有恨,無任何愛意,連帶著沈淮之也一樣,若是從前還有愧疚,那如今便只剩怨了。
想到這幾日用過的法子,沈母便氣極,沈淮之簡直軟硬不吃。
見屋內只剩沈母一人,齊麟便一躍而下,作揖躬身輕聲道。
「在下齊麟,乃江嫣師兄,拜見沈夫人。」
沈母急忙回頭看去,下意識想要往門外跑,可聽清了齊麟的話後,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