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代都市> 貪酒> 第13章 青柚

第13章 青柚

2024-08-28 12:06:47 作者: 江天一半
  孟疏是孟覺的親哥。

  早在五六年前,便去了歐洲開拓孟家產業。

  林知酒要和顧藉開始創立LeParadis的時候,身在巴黎的孟疏幫過忙。

  香水品牌要想打出一片天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林知酒可不想在還起步的時候就昭告天下,所以她當時特意和孟疏說過要保密。

  「孟疏哥當時幫了我很多的。」林知酒和陳羈說:「原本在巴黎選好的工作室地址,什麼都快說定了,房東卻突然變卦,還是孟疏哥後來幫我們重新找的地方。」

  林知酒說完,轉過身:「其實我本來都沒想今天告訴你的。」

  陳羈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林知酒看了眼窗外,說:「可能是吃完飯那時候的夕陽有點太好看了。」

  林知酒本以為,她告訴陳羈這件事情,就算他不驚訝,也會表現出點意外和「原來你這麼厲害」的神情。

  再順帶加點受寵若驚也不算過分。

  可她沒想到,除了在剛開始能覺察出來,出了工作室後,林知酒甚至覺得陳羈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餵。」

  陳羈聞聲抬眸。

  林知酒輕聲措辭道:「我沒有惹你吧。」

  陳羈「嗯」了一聲,尾調微微上揚。

  「那你怎麼看起來好生氣的樣子?」林知酒還是問了出來。

  其實陳羈面上的表情,並不能簡單的形容為生氣。

  這種模樣,更像是氣惱、委屈和傷心糾結在一起。

  可林知酒這二十四年都沒有見過陳羈露出這種情緒,所以一時半會都有些懵。

  而且那點委屈和傷心太淺太淡,又仿佛只出現了一瞬,林知酒都不能確定,自己看的是不是確切。

  「發生什麼事了嗎?」林知酒問。

  她的語氣還有些小心翼翼。

  陳羈只看了她一眼便移開了視線,他的神色早已恢復正常。

  「沒有。」他說:「本來以為你就是出國去……去玩的,這個結果,確實沒想到。」

  林知酒笑起來:「我偷偷變厲害了是不是?」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對面的人臉上的笑卻燦爛,那雙眼睛中的光亮,如同盛入了一整個銀河的光。

  陳羈也跟著彎了彎唇角,沒有像往常那樣見面必互損。

  他低聲說:「嗯,你很厲害。」

  兩人都是各自開車來的。

  要走的時候林知酒問:「今天就去飛雲灣?」

  「還沒搬過去。」陳羈說:「周末搬。」

  林知酒嘆了口氣:「我也想搬出來住了。」

  陳羈問:「搬來這附近?」

  林知酒抬眸,訝然道:「你是肚子裡的蛔蟲嗎?」

  陳羈笑了笑,斜了斜靠在車身上,挑了下眉說:「我還不知道你。」

  「可我都不知道怎麼和我爺爺說。」林知酒道:「這個藉口太難找了。」

  陳羈提議道:「實話實說。」

  林知酒搖頭:「新品發布定在七月,我想那時候告訴爺爺。」

  陳羈低頭,見她一臉的愁容,皺在一起的眉毛不見鬆動,還不時咬著口腔內軟肉。

  不遠處的一家店裡傳來一陣小提琴聲,梧桐掩映的街道,蔓延著或深深淺淺的霓虹燈光。

  陳羈就在這樣的燈光和音樂聲中,低頭看著面前的人。

  半晌,林知酒終於抬眸,像是想到了解決的辦法,欣然道:「不如我也和爺爺說去公司?隨便找個活兒,有淺舟哥哥在的話,我遲到早退應該也能躲過去吧?」

  陳羈蹙眉:「淺舟哥哥?」

  林知酒:「啊?」

  這有什麼問題?

  陳羈面色不善:「你什麼時候和谷淺舟這麼親密了?」

  林知酒:「什麼親密不親密?」

  陳羈一字一頓地重複她的稱呼:「淺、舟、哥、哥。」

  林知酒面色坦蕩:「這個怎麼了?他就是我哥哥啊。」

  陳羈站直了:「是什麼是?你們有血緣關係?」

  林知酒:「那就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沒有血緣關係瞎叫什麼哥哥?」

  「那怎麼叫?」

  陳羈唇角抿的平直:「豬啊你,就叫名字不行?」

  林知酒還是不滿意:「可他比我大啊。」

  聞言,陳羈冷笑一聲:「我也比你大,你怎麼不叫我哥哥?」

  林知酒:「這怎麼能一樣?」

  「怎麼不一樣?」陳羈反問,語氣還挺凶。

  林知酒聲音變小了:「你是我的騎士小陳,怎麼能叫哥哥嘛。」

  陳羈氣笑了。

  林知酒伸手拉拉他衣袖,晃了晃:「你怎麼又生氣了啊?最近怎麼這麼容易生氣?」

  她憂心:「不如我給你點紅糖枸杞什麼地,喝一喝疏通疏通?」

  陳羈最後警告:「你閉嘴,別逼我說髒話。」

  直到再回了蘭庭,陳羈的神色還是臭臭的。

  林知酒有些想不通,不就是不叫他哥哥,這人怎麼就一副活像是被人搶了老婆的臭臉。

  車快要開進小區大門時,兩人碰到了背著書包回家的陳放。

  遠遠看見他哥的車,陳放便等在門口,像給公交車示意一樣招了招手。

  陳羈也看見了人,在門口停下。

  陳放走近,又望見跟在陳羈車身後的林知酒。

  隔著車窗,陳放和林知酒打了聲招呼。

  表情乖乖地揮手,甚至還很有禮貌地微微彎了下腰。

  「知酒姐姐晚上好。」

  這小孩也就十五歲大,再加上陳放本身性格就比陳羈內斂得多,從小就是單純又可愛的性格,總之除了長相,哪哪都和陳羈不沾一點邊。

  被甜甜的小男孩禮貌問好,林知酒心情都仿佛被感染了。

  立刻降下車窗:「晚上好呀小放放,放學了嗎?」

  陳放點頭:「嗯。」

  回答完便聽到從前面那輛帕加尼里傳出來聲不咸不淡的聲音。

  「上不上車?」

  陳放又沖林知酒笑了下:「我走了知酒姐姐,下次再見。」

  這小孩有一雙和陳羈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的眼睛,卻和陳羈平日裡最多的冷淡和酷勁,陳放總喜歡溫柔地笑,林知酒看見就覺得心情好。

  所以此刻再對上,也只是同樣笑著擺擺手,開口時還不忘暗搓搓內涵一下陳羈:「快去上車,不然你家那位哥狗脾氣又發作了。」

  陳放再次揮手笑了下,這才走到陳羈車上去。

  進了大門到一條路拐角時,兩車分開。

  眼看著道邊栽種的綠植終於遮住林知酒那輛車,陳放這才看了眼他哥。

  幾秒後,他沉穩持重地嘆了口氣。

  陳羈目光一直在前方,聽見聲開口:「有屁就放。」

  「哥。」陳放喊他:「我第一次見你做一件事情效率這麼低。」

  剛好到陳家大門前,傭人將大門打開,陳羈一腳油門踩下去,直奔車庫。

  方向盤一打,便將車轉了個彎停進了車位。

  引擎聲浪平息的同時,副駕上的陳放繼續嘆了口氣,說:「你知道這是家裡,不是你的賽道吧,哥。」

  陳羈淡聲:「往下滾,別等我踹你。」

  陳放:「好的哥。」

  等回到家洗了澡,陳羈隨意找了一件白T套上。

  小九像塊圓滾滾的毛球一樣盤在他床上。

  陳羈走過去,撈進懷裡。

  說出的話低沉沉的:「你怎麼就那麼愛占我的床。」

  小九給他的回答只能是一聲「喵」。

  手機震動了兩聲,是孟覺發來的微信。

  孟覺:喝?

  跟對暗號似的,陳羈看了眼時間,編輯回復。

  陳羈:你那兒?

  孟覺:嗯,來唄。常狗也在。


  陳羈:20分鐘。

  分針轉過三分之一錶盤,陳羈準時出現在孟覺公寓門前。

  手上還拎著一瓶從酒窖隨手挑的紅酒。

  「還真準時。」孟覺開門時說。

  陳羈把酒遞過去,常晝從房間裡出來,伸著手就把酒搶了過去,看了眼瓶身上的酒莊和年份。

  常晝滿意地笑道:「還真捨得。」

  說著直接上來攀著陳羈的肩,「你也要搬出來了?」

  「嗯。」坐進沙發里時,陳羈說:「周末就搬,蘭庭離公司太遠。」

  常晝把另外早醒好的紅酒倒了一杯給他:「就因為這?下班能開把車兜個風對你來說難道不是放鬆?我說羈兒,你好歹找個更靠譜點的理由。」

  陳羈接過酒杯,喝了一口,語調沒什麼起伏地說:「想搬,這個理由成不成?」

  常晝聽出這人語氣中的不耐,立刻說:「行,行。」

  孟覺笑問:「搬到飛雲灣?」

  陳羈「嗯」了一聲,仰頭喝酒,沒繼續說。

  常晝敏感地和孟覺交流:「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覺得羈兒今天心情不太好。」

  孟覺淡聲:「估計是被小酒氣到了。」

  這話剛說完,陳羈就抬眸掃了過來。

  常晝朝孟覺豎大拇指:「不愧是你。」

  說完又開始語重心長地勸陳羈:「你就不能學學孟哥和我,讓著點兒小酒?我們就這一個小妹妹,就你一天天嘚嘚的嗆她。」

  陳羈往下挪了挪屁股,整個人都癱在沙發上。

  常晝還沒完:「你還記得吧,高中同學,姓……姓邊的那個男的,長得跟個小白臉似的,叫什麼我忘了。」

  陳羈說:「邊啟行。」

  常晝拍大腿:「沒錯,就是這個名字,沒想到你還記得挺清楚哈。」

  「小酒不是看上這個男的了嗎?禮物都準備好了,還沒來得及等畢業舞會表白,就被你給舉報了。」常晝說:「換我我也記仇。」

  孟覺從茶几上揀起一煙盒,陳羈伸手:「給我一根。」

  孟覺遞過去。

  常晝愕然:「你他媽什麼時候也開始抽菸了?」

  「沒癮。」陳羈回答:「抽著玩兒。」

  等送到嘴邊點燃吸了一口,陳羈才又說:「沒記錯的話,我才是先被舉報的那個人吧。」

  「其實情況也不太一樣。」常晝嗶嗶叨叨,很有邏輯地說:「你是被人表白,那姑娘你又不喜歡,小酒這可是真喜歡那姓邊的,你這麼做就是破壞人家美好的愛情,性質和白雪公主的後媽差不多吧。」

  陳羈扯了扯唇角,聲音有些冷:「真喜歡個屁,你又知道了?」

  常晝疑惑:「喜不喜歡的,你又為什麼這麼肯定?小酒從小到大不就對這種溫柔掛的感興趣嗎?」

  這話一出,陳羈閉嘴了。

  抬眸不冷不熱地掃了一眼孟覺。

  孟覺:?

  不關他事吧?

  陳羈坐起來倒酒,接連灌了整整兩杯。

  「靠?你受什麼刺激了?」常晝問。

  這酒酒精濃度不低,可陳羈這兩杯喝完,跟沒事人似的,眼神臉色皆正常無比。

  孟覺大概是看出來這人今晚誠心喝了,便沖常晝抬抬下巴:「去拿兩瓶不烈的。」

  常晝嗶嗶賴賴:「爺憑什麼聽你使喚。」

  孟覺:「送你一瓶,酒窖隨便挑。」

  常晝立刻改口:「哥我這就去拿。」

  常晝離開後,孟覺才盯著陳羈瞧他神色,好半天問:「煙是出了國開始抽的?」

  陳羈懶洋洋地靠著,聞言也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一直沒問,為什麼選在這個時間回來?」

  陳羈仰了仰腦袋,脖頸處靠在沙發沿上,目光落在頭頂天花板的吊燈上。

  眼神卻空得沒什麼焦點。

  「真是巧合。」他說:「沒想跟在她後頭回來。」

  孟覺又問:「我有點搞不懂了,你倆現在又是什麼情況?我怎麼覺得看小酒的反應,還是和之前一模一樣。你不會三年都沒開口吧?」

  陳羈抿著唇角,最後那個問句在他嘴邊過了好幾遍。

  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挫敗永遠壓在了心底。

  「沒有。」陳羈聲音有些淡:「她不喜歡我。」

  孟覺剛想問一句你怎麼就這麼篤定,他的手機響起來。

  看備註,是個不得不接的號碼。

  燈光太刺眼,陳羈抬手,用小臂擋著眼睛。

  只聽見孟覺應了幾聲,問了句「你要回來」,隨後沒多久就掛了電話。

  「誰要回來?」陳羈保持著那個姿勢問。

  孟覺說:「我哥。」

  陳羈驀地睜開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姓常的每個字都在戳某人肺管子

  你都沒問!怎麼知道她不喜歡!!!

  笨蛋羈!!!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