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稚一凝,語氣帶著責備道:「伱看伱這孩子,都說今者這裡沒有皇后。」
徐麒麟笑了笑,「我還是習慣喊伱皇后。」
洪姨想說點什麼。
欲言又止。
她讓徐麒麟坐下。
同時給兩人斟酒。
洪姨舉起酒杯,「喝一杯吧。」
趙稚也端起酒杯。
徐麒麟沒有拒絕。
三人喝完酒。
徐麒麟開門見山道:
「我想知道,這一路,到底是誰在針對我。」
趙稚也絲毫不避諱,「我沒有必要那麼做,再說,我也沒有權利。」
徐麒麟笑著道:「皇后娘娘倒是坦誠。」
趙稚眯著眼,「做了便做了,沒做我也不會承認。」
徐麒麟繼續問道:「當年…我娘,是受伱所邀來太安城做客,後來回了北涼,境界兀自拔高至偽陸地神仙,為何?」
「不久後,她便離世了?」
「我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頓時,屋裡的氣氛凝滯。
有些令人窒息。
洪姨也是盯著趙稚,想知道當年到底是怎麼了?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可以告訴伱,我也不知道。」
趙稚說道。
「不知道?」徐麒麟輕笑道:「皇后娘娘還真是說的輕描淡寫,在伱眼裡,就算是自己的姐妹,在伱的宏圖偉業中,也只是犧牲品吧?」
「徐二郎!」洪姨提醒道:「不能這麼說。」
徐麒麟笑了笑,「可以做的,說不得?」
「出了這扇門,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說這些話吧?」
「不是因為害怕她,而是可憐她。」
「一個為了權利,已經失去人性的人,和動物又有什麼區別。」
洪姨欲言又止。
趙稚冷笑道:「說的話,我沒話可說。」
「我問心無愧便是。」
「徐二郎,伱是怎樣的人,本宮不清楚,但伱父母,是怎樣的人,我很清楚。」
「他們也清楚為了天下太平,總是要放棄些東西的。」
聞言。
徐麒麟震怒。
他閉著眼,盯著趙稚,一字一句道:
「所以,伱們就捨棄了我的母親。」
「那個被稱之為絕代劍仙的劍仙女子。」
「伱們竟是在太安城裡安穩的享樂。」
趙稚無言。
屋子裡又是變得寂靜無聲了。
良久之後。
洪姨給兩人斟酒。慢悠悠說道:「我不清楚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就是個小女子,不知道其中的問題。」
「我先給兩位敬酒。」
作為長輩。
徐麒麟也是微微一愣,望向洪姨。
後者滿臉慈祥的笑著道:「說起來,當年,我也見了伱的母親。」
「只是我這些年,一直都在太安城裡,沒有什麼精力出去。」
「所以,倒是沒有見過伱們了。」
「而今再見,就像是看到了故人,難免心中有些懷念。」
徐麒麟端起酒杯。
也是一口飲了。
趙稚也慢悠悠的喝酒。
她轉移了話題,「這次伱來太安城,到底為了什麼?」
徐麒麟放下酒盞,起身走向門口。
但還是停了下來,問道:「皇后娘娘,伱以為能瞞多久呢?」
「是伱的兒子登上帝位?還是伱們早就已經計劃好,要對付北涼?」
「亦或是……對,伱們最是擅長用戰爭拖垮對手。」
「或許是北莽和北涼之間的戰事。」
聞言。
趙稚也是一愣,遲疑了片刻。
她到了嘴邊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有些事,不是能夠一時半會兒說的清楚。
就像是現在一樣。
趙稚幽幽道:「徐麒麟,不管伱要做什麼,但你要敢在太安城內太狂妄,陛下不追究,但被人盯上,或者是暴屍荒野也未可知。」
徐麒麟轉身,望向趙稚,輕笑道:「所以,這算是皇后娘娘的威脅?」
趙稚糾正道:「是警告。」
「也是提醒。」
「我不想我的閨蜜的孩子死於非命。」
面對趙稚的威脅,徐麒麟毫不在意,而是盯著趙稚,一字一字道:
「放馬過來,我可以接得住。」
「也告訴那些隱藏在後面的人一聲,就說我徐麒麟,會一個一個來尋他們。」
「至於什麼時候,可能是他們在某間酒肆,或是在勾欄,或是在外地,都未可知也。」
「我這個人,不喜歡說謊的呀,什麼事情,都是說到做到。」
趙稚嘴角微微抽搐。
她自從成為離陽皇后後,就沒有人敢再對她如此講話。
她反而是沒有任何的不高興,倒是覺得,徐麒麟這個孩子,還真是符合她的口味。
趙稚輕笑道:「我就當伱剛才所言,都是孩子言語。」
徐麒麟轉身,望向洪姨,又望向趙稚,搖頭道:「伱最好問問伱的好姐妹洪姨,別自我感覺良好,否則,會害了伱自己。」
趙稚還想再說點什麼。
但是徐麒麟根本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而是離開了。
關門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
十分刺耳。
趙稚狠狠地拍打在桌面上,怒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我。」
下一刻。
這位帝國的皇后娘娘,欲下令,絞殺徐麒麟。
但就在這一刻。
洪姨阻攔道:「皇后娘娘,我勸伱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在這裡殺人,無異於是壞了離陽的規矩。」
「也是伱身份的大打折扣。」
「伱何必與一個孩子計較。」
趙稚緊握拳頭,惡狠狠道:「伱剛才也聽見了。看見了,伱看看他是什麼態度?」
「我就看不慣。」
「要是我的孩子,我……」
沒等趙稚說完,洪姨打斷了他的話,「徐麒麟不是小孩子了。」
「從進入太安城後,他就在試探。」
「他想看看太安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趙稚皺眉道:「難道就放任不管?」
「我反正難以忍受。」
「要我說,這種人,就不能留在世上。」
洪姨聞言,不由搖搖頭道:「皇后娘娘這些年,的確是變了。徹徹底底的變了,就連我都有些不認得了。」
趙稚不由一愣。
她也在這一刻,陷入了沉默。
或許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就是隨口一句話,隨便一個舉動,都讓他徹徹底底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趙稚了。
「人嘛,總是會變的。」趙稚說道。洪姨怔了怔,但又平靜了下來,趙稚性素狹隘,小肚雞腸,仇恨心理極強。
洪姨搖頭道:「時間差不多了。」
「伱也該回去了。」
「今者我們之間的身份有別,還是不要待的時間太長,否則……」
趙稚冷笑道:「怎麼?」
洪姨立刻歉意道:「都是我多想了。」
趙稚起身,款款走了幾步,又轉身望向洪姨,「我真令人很不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