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溫香艷玉> 2 第2章 殿下自重

2 第2章 殿下自重

2024-08-28 13:16:34 作者: 白芥子
  之後那一整日,一眾紈絝俱留在毓王府這私莊裡飲宴享樂,凌祈宴這個皇嫡長子雖在朝中無甚地位,且為人恣情張揚、驕縱跋扈,但他愛玩,也會玩,是京中這群紈絝之首,這些個人都樂得捧著他。

  飲宴上有眾多助興節目,凌祈宴最熱衷,也是紈絝們最喜歡的,便是玩投壺。

  輸了的不但要飲酒,還要賠上事先押下的彩頭,金玉.珠寶、美婢嬌娘,甚至莊園田產,都不在話下。

  凌祈宴是玩這個的高手,但輕易不下場,只作壁上觀,遇到厲害的,讓他看高興了,還會下賞賜。

  凌祈宴出手大方,他這位皇嫡長子雖在皇帝皇后那裡不得寵,但太后娘娘最是寶貝他,寧壽宮裡的好東西,一大半都進了他毓王府。

  眾人輪番上陣,個個摩拳擦掌,使出渾身解數,好不快活,那幾個被帶來的國子監學生亦在其中,陪著這些公子少爺們玩鬧一陣,都已漸漸放開,做小伏低百般討好著他們。

  凌祈宴高坐在主位之上,斜倚著身子,舉著酒壺直接往嘴中倒酒,夏日的薄衫衣襟前浸濕一大塊,他渾不在意,胡亂又將衣裳扯散些,臉上都是醉酒後的紅暈,一副放浪形骸之態。

  溫瀛跪坐在酒案邊,專注為凌祈宴布菜送酒,偶爾抬眸,看一眼面前落拓不羈的毓王殿下,並不多言。

  酒過三巡,凌祈宴斜眼睨向溫瀛,吩咐他:「你會投壺嗎?你去試一試,給本王瞧瞧本事。」

  溫瀛低聲應下,起身走過去,接過箭矢。

  他沒有急著投,目光沉著地盯著前方的壺口看了一陣,似在評估距離和角度,有人不耐煩地催促:「動作快些,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呢。」

  溫瀛並不理人,他和其他那些個學生不同,從頭到尾,除了凌祈宴,絲毫不給別人眼神。

  在他出手前,張淵笑問凌祈宴:「殿下,這位溫案首如今是您的人了,既然要下場,您可要為之押下什麼彩頭?」

  凌祈宴覷他一眼:「就你機靈,又想騙本王的好東西,先看看吧,他能不能做本王的人還兩說。」

  溫瀛的肩背挺得筆直,抬起眼,凌祈宴正一手支著頭,笑吟吟地看著他,滿臉興致盎然的玩味。

  溫瀛的視線重新落回壺口,在一眾人的再三催促中,乾脆利落地投出第一箭。

  箭矢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穩噹噹地落入壺中。

  不待眾人反應,溫瀛換上左手,第二箭亦在眨眼間落壺。

  眾人一愣,旋即高聲叫好。

  第三箭、第四箭……

  箭箭連中,第七、八兩箭齊發,入雙耳。

  第九箭,箭在壺口打了個圈,成依竿狀。

  第十箭,射箭之前,溫瀛再次抬眼,黑沉雙目望向凌祈宴,凌祈宴挑眉,就見溫瀛將箭矢反擲,輕鬆投出,箭尾入壺,竟成倒中之勢。

  沉寂一瞬,圍觀之人大聲喝彩,個個漲紅了臉,興奮非常,溫瀛依舊淡然,只不錯眼地看向凌祈宴。

  凌祈宴的眼中終於有了高興之色,啪啪拍了兩下手:「善!」

  「你很不錯,這還是本王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投倒中,說吧,想要什麼,本王賞賜與你。」

  溫瀛沉聲道:「多謝殿下,學生不需要別的,願得殿下賞識提攜,就已心滿意足。」

  張淵「嘖」了一聲,笑著與凌祈宴打趣:「殿下,聽聽這小子說的話,這是賴上殿下您了。」

  凌祈宴不動聲色地望著溫瀛,四目相對,溫瀛依舊是那副坦然不懼之態,凌祈宴輕敲著酒案,微眯起眼,若有所思。

  所有人都在等凌祈宴發話,他忽地彎起唇角,勾了勾手指。

  溫瀛走上前去,跪坐回酒案邊,凌祈宴側目看向他,手指在他胸口處繞了繞,嗓音曖昧:「真想跟著本王?」

  溫瀛低下頭,目光落在凌祈宴修長白皙的指節上,略一頓:「殿下,學生說了,若是殿下願意提攜學生,學生日後定會為殿下.身先士卒。」

  「身先士卒、肝腦塗地,但就是不願做本王的入幕之賓是嗎?」凌祈宴似笑非笑。

  「殿下想要什麼人都能得到,學生這樣的,實在不足掛齒,殿下沒必要這般逼迫學生。」

  靜了一瞬,凌祈宴陡然冷下臉,手中杯子裡的酒潑上溫瀛的臉:「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本王逼迫你?本王看上你是你走運,這麼給臉不要臉那便滾遠些。」


  溫瀛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晦暗,抬手抹了一把臉:「殿下息怒。」

  凌祈宴壞了興致,起身拂袖而去。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張淵身邊一人上前去,一巴掌扇上溫瀛的臉:「不要臉的東西,昨日是你求著老子非要跟來的,到了殿下面前倒裝起清高了,誰給你的膽子?」

  罵罵咧咧之人是禮部侍郎的兒子,叫劉慶喜的,是這群紈絝里身份最低的一個,但因人脈廣,經常給其他人做拉皮條的生意,因而在這些人里十分混得開。

  劉慶喜怒氣沖沖,一邊罵還想再扇一巴掌,被張淵打斷:「行了,你打他也沒用,省省力氣吧。」

  他倒是覺著,殿下對這人未必就這麼失了興致,過後指不定還會想要這人,將人打壞了之後怕沒法跟殿下交代。

  溫瀛站起身,他比這劉慶喜高了有一個頭,目光陰戾地盯著對方,像是劉慶喜再敢動手,他就要回手。

  對上他的眼神,劉慶喜愈發氣怒,繼續罵道:「怎麼?我打你,你還不服氣了是嗎?」

  「這裡是毓王殿下的私莊。」溫瀛冷聲提醒他。

  劉慶喜一噎:「誰還不知道這裡是毓王殿下的莊子了?你小子到底什麼意思?!」

  有人笑著幫腔:「這小子是在跟你說,打狗也得看主人。」

  劉慶喜氣笑了:「你小子也不看看,毓王殿下收不收你這條狗,這就自認家門了。」

  他話音說下,凌祈宴身邊的大太監江林過來,咳嗽一聲打斷他們的爭執,示意溫瀛:「跟咱家走吧,殿下要見你。」

  劉慶喜差點沒將眼珠子瞪出來,溫瀛不再理他,跟在江林身後離開。

  江林先帶了溫瀛去沐浴更衣:「你這副污糟模樣,怕是會污了殿下的眼,還是洗乾淨了再去見殿下吧。」

  溫瀛沒再說什麼,讓沐身就沐身,讓更衣就更衣,穿上從未穿過的錦緞綢衣,沒有半分不適,目不斜視,並未多看一眼那些伺候他更衣的美貌婢子。

  江林心下嘖嘖,倒是沒想到這鄉下地方出來的窮秀才,穿起這錦緞華服,竟似模似樣,半點不比那些世家勛貴出身的小郎君差,難怪被殿下看上了。

  凌祈宴已經回屋,屋裡香霧裊裊,仍有婢女在撫琴,凌祈宴倚在榻上,依舊是衣衫不整之態,眯著眼睛,正閉目養神。

  溫瀛走上前,撩開衣擺,在凌祈宴身前跪下。

  凌祈宴的目光轉向他,哂笑:「先頭來時,不是不樂意跪嗎?非得被人踹了,才肯跪下地,本王還以為你多有骨氣呢。」

  溫瀛低垂著眉眼,薄唇緊抿著,沒吭聲。

  「也是,你們這些有功名在身的生員,自可以見官不跪,但本王是親王,是皇子,讓你跪本王,你覺著委屈嗎?」

  「學生不敢。」

  「我看你膽子大得很,先前本王走了,是不是還差點與那劉侍郎之子起了衝突,被打了?」

  凌祈宴說著,捏住溫瀛下巴,掰過他的臉細瞧了瞧,溫瀛生得皮薄肉嫩的,左臉上這道紅印子顯眼得很,一時半會怕是消不掉。

  凌祈宴有些沒好氣:「劉慶喜這小子,當真一點都不知曉憐香惜玉,這麼個美人,也下得去手。」

  這話說的,就仿佛之前對著溫瀛的臉潑酒的那個,不是他自個。

  溫瀛任由他捏著,沒有動。

  凌祈宴的目光從他的臉上往下移,落到他上下滑動的喉結上,眸光微黯。

  再伸出腳,腳趾在他胸口處揉了揉,壓下聲音:「本王跟你說話呢,啞巴了你?」

  凌祈宴沒有穿鞋襪,他的腳掌柔滑細白,還是少年人的骨架,腳趾圓潤玲瓏,趾甲蓋晶瑩剔透,如一顆顆形狀飽滿、泛著細膩光澤的珍珠,就這麼不輕不重地隔著衣料,揉在溫瀛的胸前。

  片刻後,溫瀛扣住他腳踝,將之從自己身前撥開,冷淡道:「殿下請自重。」

  「自重?」凌祈宴像聽了天大的笑話,「你求著劉慶喜他們帶你來本王這裡,現在你跟本王提自重?」

  溫瀛別開眼:「他亦未說過,來了殿下這,就非要行這等事情。」

  「哪等事情?」凌祈宴滿眼嘲弄,「食.色.性也,你難不成是和尚?」

  溫瀛不答。

  凌祈宴的神色冷了幾分:「所以你來本王這做什麼的?當真想做本王門客?你真當本王是傻的?說吧,你所圖究竟為何?」

  沉默一陣,溫瀛啞聲道:「學生需要一個靠山。」

  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凌祈宴挑眉:「靠山?你一國子監的貢生,安心念書,日後取中舉人、進士,入朝為官,康莊大道就在眼前,何故需要特地找靠山?」

  「學生得罪了人。」

  「得罪了何人?」

  「衛國公世子。」

  凌祈宴眼珠子一轉,立刻明白過來,這衛國公府是皇后母家,衛國公世子,也就是他表兄,確實在國子監讀書,那也是個混不吝的,男男女女,見到好看的就想往床上帶,溫瀛這副樣貌的,因何得罪他,自不必多說。

  凌祈宴好笑道:「衛國公世子?他是本王的親表哥,為何你覺得本王會因為你,與他生出嫌隙?」

  溫瀛直言不諱:「他是太子的人,與殿下不睦。」

  凌祈宴的指腹緩緩摩挲過溫瀛略乾燥的唇瓣,滿眼輕佻之意:「倒也是,怪只怪你生得這副禍國殃民的樣貌,你不肯從了本王表哥,卻願意來投靠本王,你是覺著本王比他好說話不成?」

  溫瀛只看著他,未有接話。

  僵持片刻,凌祈宴終於收了手,懶洋洋地靠回榻里:「既然有求於本王,就端正態度,本王不喜你這副清高的棺材臉,你最好掂量掂量清楚。」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