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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16章 動用私刑

2024-08-28 13:16:37 作者: 白芥子
  巳時三刻,凌祈宴心不在焉地踱步進鳳儀宮,在正殿裡等了片刻,正伸著懶腰打哈欠時,沈氏終於出現,坐上主位,冷著臉呵道:「跪下。��

  凌祈宴撇了撇嘴,磨磨蹭蹭跪下地。

  自十二歲封王出宮開府,他已有四年多未再踏足過鳳儀宮,這回若非沈氏特地派人來他府上傳召,他壓根不會過來,他就知道進了這個門,一頓責罵是跑不掉的。

  沈氏滿臉慍怒:「你好大的架子,本宮叫人傳召你進宮,你故意拖到這個時辰才來,你這是半點不將本宮放在眼裡了是嗎?」

  凌祈宴不以為意:「母后也沒將兒臣放在眼裡啊,有話直說好了,何必說這麼多廢話。」

  「你放肆!」沈氏怒叱,「你還敢頂嘴!你昨日在衛國公府的莊子上做了什麼,需要本宮來提醒你?!」

  「噢,」凌祈宴拖長聲音,混不吝道,「衛國公夫人和淮南伯夫人一大清早遞牌子進宮告兒臣的狀,母后偏聽偏信,完全不給兒臣為自己的辯駁的機會,就認定是兒臣的錯,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聽說了,清早宮門剛開,沈興曜和被他割了舌頭的那小子,倆人的老子娘哭哭啼啼地去了鳳儀宮,在皇后面前狠狠告了他一狀,沈氏聽聞當下派了人去他府上,傳他進宮來興師問罪。

  沈氏見他這般態度,愈發氣怒交加,一巴掌拍在案几上:「你難道沒錯?!淮南伯府世代忠良,你二話不說將人嫡子的舌頭給割了!興曜更是你表兄,你一腳踹得他吐血昏迷!你還要辯駁什麼?!」

  凌祈宴不服:「他們先劫持了兒臣府上門客,又污言穢語地當眾編排兒臣,下的可不只是兒臣一人的面子,是不將皇家放在眼中,兒臣教訓他們怎麼了?」

  「你少抬皇家出來給你的惡劣行徑做幌子!什麼門客,你這樣的能收什么正經門客?!即便別人說了不好聽的,那也是你咎由自取!你若行得正坐得端,別人能編排你什麼?!你自己成日裡放蕩不堪,惹來那些個閒言碎語,才真正是丟了皇家的臉面!」

  凌祈宴扯開嘴角冷笑:「母后這話可說錯了,溫瀛他是冀州的小三元案首,是國子監學官人人稱頌的狀元之才,最正經不過,倒是您那好侄兒,在外流連秦樓楚館,染上了髒病被國子監除名,放蕩不堪的到底是誰?我看沈家的臉面,才當真被我那位好表哥給丟乾淨了吧。」

  「你給本宮閉嘴!」沈氏怒極,一步上前去,一巴掌抽在凌祈宴的臉上,尖利的指甲套在他皙白的面頰上刮出兩道血痕。

  凌祈宴被打懵一瞬,回神後一聲哂笑,看向沈氏里的雙眼裡滿是輕蔑嘲弄。

  沈氏被他這副神情激得愈是火冒三丈,揚起手還要打第二巴掌,落下時被凌祈宴用力扣住手腕,往後一推。

  沈氏猝不及防,踉蹌後退兩步,若非有身後嬤嬤宮女扶住,就要跌坐地下去。

  站穩之後,沈氏已氣得渾身打顫、怒不可遏,浸染著怒恨的面龐幾近猙獰扭曲:「好啊、好!你還敢對本宮動手了,本宮今日非打死你不可!就當本宮從未生過你這個畜生!!來人!給本宮拿鞭子來!」

  躲在門外偷聽的六皇子凌祈寧聞言嚇了一跳,咬咬牙,轉身就往寧壽宮的方向跑。

  鳳儀宮的大太監將他們平日裡抽打犯事宮人的鞭子捧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勸沈氏:「娘娘,殿下.身子弱,使不得啊……」

  凌祈宴用力握緊拳,緊咬住牙根。

  沈氏親手拿起鞭子,咬牙切齒:「都給本宮閉嘴!誰都不許給這畜生求情!今日本宮非打死這畜生不可!」

  凌祈寧以最快速度跑去寧壽宮,顧不上禮數,滿頭大汗衝進去,進門就喊:「祖母快去救救大哥!母后要對大哥動刑了!」

  太后正閉目養神,聞言皺著眉睜開眼:「寧兒你說什麼?」

  凌祈寧一抹腦門上的汗,焦急道:「祖母您趕緊去勸勸母后吧,她要鞭打大哥了!」

  太后當下沉了臉:「豈有此理!她是瘋了不成!」

  鳳儀宮裡,沈氏揚起鞭子,朝著凌祈宴的背上狠狠抽過去,凌祈宴反應極快地彎腰就地一滾,依舊被鞭風帶到,背後立時升起一陣火辣辣的痛意。

  沈氏尤不解恨,一想到這小子從出生起就克自己,一心向著那個老太婆,現在竟還敢對自己這個母后動手了,她就恨出血來,還要抽第二鞭,太后已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中踏進門來,厲聲下令:「去奪了她手中鞭子!」

  一身材粗壯的寧壽宮嬤嬤上前去,將鞭子奪走,沈氏紅著眼睛抬頭,狠狠瞪向太后,太后吩咐身側太監去將凌祈宴扶起來,冷聲問:「宴兒好歹是你親兒子,你還真想打死他不成?」


  沈氏不忿道:「母后既然知道他是我親生兒子!他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我還沒有權力管教他嗎?!」

  太后聞言氣不打一處來:「宴兒被你傳進宮,我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特地晚了片刻派人過來,就是給你機會管教他,原以為你會好生與他說道理,沒想到你所謂的管教,就是拿著抽下人的鞭子想要抽死他,我今日若是再來晚些,是不是就只能來給我孫子收屍了?!」

  不等沈氏爭辯,太后又氣罵道:「你還知曉宴兒也是你親生兒子?可你這心思也未免偏過頭了,你偏心寓兒、寧兒就算了,如今還要為了你娘家侄子來打宴兒,你這樣的皇后,連一個母親都做不好,談何母儀天下!」

  沈氏瞬間淚如雨下,身子搖搖欲墜,太后這話,已說得十分重了,甚至在質疑她不堪母儀天下、不配做皇后,她一肚子委屈和不平,卻不能頂撞太后。

  跟著進來的凌祈寧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太后的袖子,央求她:「祖母,母后她不是故意的……」

  凌祈宴被人扶坐到一旁,低著頭,一言不發。

  大殿裡的氣氛一時有些僵持,直到外頭響起太監的通傳聲,皇帝和太子來了。

  凌祈寓跟在皇帝身側進門,目光掃過緊捏著帕子滿眼不平不忿的沈氏,落在垂著眼看不清楚神情的凌祈宴身上,微微一頓。

  皇帝與太后問了安,訕然解釋,他與太子在前朝召見官員議事,聽到凌祈寧派去的人傳話,才過來看看:「母后,您何必大動肝火,還特地大老遠來了這鳳儀宮……」

  太后氣憤打斷他:「我不親自過來,宴兒就要被你的好皇后打死了!」

  「皇后她也是教子心切……」

  「教子心切就能用打罵下人的方式對待宴兒?!她到底把宴兒當什麼了?!」

  「祖母息怒,」凌祈寓低聲插話,「母后想必是怒急攻心,欠了考慮,昨日的事情,孫兒也在場,是表哥他們不對在先,說了些難聽的話詆毀污衊大哥,但大哥的反應確實過激了些,將表哥踹得吐血昏迷,還割了淮南伯兒子的舌頭,兩府夫人一大早進宮來與母后哭訴,母后若不責罰大哥,不好與他們交代,事情傳出去,也於大哥名聲有礙。」

  「我不管這些,」太后惱道,「我只知道宴兒才是我孫子,衛國公府、淮南伯府的小子咎由自取,你們要補償安撫他們是你們的事,動我孫子就是不行!」

  皇帝十分無奈:「母后,您這樣,不是不講道理麼……」

  「我不講道理還是你們不講道理?!行,你現在是皇帝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你們都看宴兒不順眼,早就想攆他出京,你們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就下旨吧,給宴兒一塊封地,我跟著他一塊去封地上,以後我們祖孫倆相依為命去!再不來礙著你們的眼!」

  皇帝大驚:「母后這可使不得啊,您這是做什麼啊,何必這樣,有事好商量不行麼?」

  「沒什麼好商量的,這事就這麼著,你們誰要再敢動宴兒一根指頭,老婆子我就跟你們拼命!」太后丟下這話,吩咐自己的宮人扶起凌祈宴,再不搭理其他人,直接走了。

  出了鳳儀宮的門,凌祈宴跟著太后一起坐進轎子裡,這才齜牙咧嘴哼哼唧唧地開始喊疼,太后拉著他的手不停抹眼淚:「下次你母后再傳你進宮教訓你,你直接去祖母那裡,就說祖母叫你去的,別理她。」

  「孫兒沒事了,祖母疼孫兒,孫兒不怕。」凌祈宴裝巧賣乖,哄著老太后,心裡那口氣總算順了些。

  太后一摸他的臉:「可憐的孩子,祖母不疼你,沒人疼你了。」

  回去寧壽宮,太醫已經候在這裡,為凌祈宴上藥包紮。

  那一鞭子他躲得快,傷得倒是不重,但他本身皮白肉嫩,那道紅印子依舊頗為顯眼,還有臉上的抓痕,也抹了些藥。

  太后看著又要抹眼淚,沒忍住責怪他:「你說你這孩子,這脾氣也不知是像了誰,怎麼就不懂得適當收斂些,非要跟那些混小子起衝突,你又沒討到什麼好,還有那個什麼門客,到底是怎麼回事?真是別人說的那樣麼?」

  「哪能呢,」凌祈宴睜著眼說瞎話,「溫瀛那人文武雙全,能給孫兒長臉,孫兒愛才罷了,都是沈興曜那些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沈興曜他自己打溫瀛的主意,人家不情願,就想用強的,哪有那麼好的事。」

  至於昨個夜裡他和溫瀛還抱在一塊做那事,凌祈宴堅決沒打算承認。

  「那人真是冀州的小三元案首?」

  「是啊,他學識高,國子監里學官人人夸,明年必能高中。」

  凌祈宴這麼說,太后便放下心來:「那你跟他玩也挺好,也可以跟著他多念些書。」

  凌祈宴呵呵一笑,略有些心虛。

  太后唉聲嘆氣一陣,又說起別的:「你也不小了,這婚事還是早些定下來的好,免得外頭閒言碎語,你若是早成了婚,別人哪能編排你這些有的沒的?本來惜華那丫頭是最好的,可你姑母看著好似不太樂意……」

  「別,」凌祈宴趕忙打斷她,「祖母您行行好,可別把惜華塞我了,真要娶了她,她能把我府邸都給拆了,我這後半輩子哪還有安生日子過。」

  太后被他三言兩語逗樂:「有那麼誇張麼?我看你們小時候感情不是挺好,那丫頭看著也挺喜歡你。」

  凌祈宴撇嘴,那丫頭喜歡他個鬼,想跟他搶人倒是真的。

  見他苦著一張臉,太后只得算了:「也罷,強扭的瓜不甜,我再看看吧,這回一定給你挑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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