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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第80章 回到京中

2024-08-28 13:16:54 作者: 白芥子
  七月初,旒王儀仗抵京。

  在進京之前,溫瀛下令,先在城外的別莊中小住幾日。

  這莊子還與他們走之前一個樣,打理得很好。

  他們住的,依舊是凌祈宴從前的屋子。

  「你怎的一點都不急?皇帝召你回京,你不該快些去見他嗎?」

  凌祈宴有些迫不及待,這從西北一路回京,都走了有快兩個月了,溫瀛慢吞吞地半點不著急,他卻急了,急著想看他的窮秀才趕緊做太子。

  數日之前,皇帝已正式下詔,廢黜東宮儲君。

  通敵謀害兄長還不算,在事發之後,凌祈寓竟又起了謀逆之心,勾結衛國公府意圖發動宮變,結果轉頭就被衛國公賣了,衛國公出了東宮大門直奔興慶宮,絲毫猶豫沒有,告發了他。

  沈氏得知事情,直接嚇暈過去,醒來之後竟沒有鬧,而是咬破手指頭,寫了封請罪血書,聲淚俱下地痛斥凌祈寓,再一力扛下了沒有教導好太子的罪責,將皇帝撇得一乾二淨。

  因著這個,加上太后等人的求情,凌祈寓才保住一條狗命,被押在從前關押過凌祈宴的朝暉殿裡,等候處置。

  這人如今已成秋後的螞蚱,再蹦躂不起來。

  東宮的位置,終於騰了出來。

  將窗戶推開,溫瀛順口回答:「我現在傷勢還沒痊癒,做戲要做全套。」

  行吧,越到關鍵時刻越得沉得住氣,總不能讓皇帝發現他這傷是假的,更不能顯得他對這儲君之位過於垂涎。

  凌祈宴隨手摺下一枝伸到面前來的俏花枝,感嘆道:「這回連你也猜錯了,你母后非但沒鬧騰,還寫了罪己血書,以退為進救了狗東西一命。」

  溫瀛淡道:「她畢竟穩坐中宮位置二十幾年,陛下的心思還是懂的。」

  「懂自然懂,」凌祈宴要笑不笑地瞅著溫瀛,「可能她讓做到這個地步的,恐怕只有狗東西那個兒子,你肯定不行,只怕小六都不行,你猜猜,等過幾日,你進宮去拜見她,她是會心疼你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呢,還是埋怨你搶了狗東西的位置?」

  溫瀛不以為意:「隨便她。」

  溫瀛的回答並不出乎凌祈宴意料,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人對皇帝和皇后,並無多少父子母子情,有的只是利益和算計罷了。

  溫瀛抬眸看他一眼:「你可知,給凌祈寓求情的人,除了太后,還有誰?」

  「誰?」

  「淑妃娘娘。」

  凌祈宴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淑妃是他那個便宜娘:「她替狗東西求情?」

  「嗯。」

  凌祈宴深蹙起眉,雲氏為凌祈寓求情做什麼?表現大度給皇帝看?可她再大度,真能對沈氏的兒子不落井下石?……他怎麼就不信呢。

  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又想不明白,乾脆就不想了:「也隨便她吧。」

  在這山莊中待了三日,皇帝再派人過來,傳召溫瀛進京入宮。

  溫瀛沒再拿喬,當下接了旨,命人準備入宮。

  他叫人拿來一套親王侍衛服,給凌祈宴換上:「你隨我一塊進宮,去寧壽宮見太后。」

  凌祈宴勾起唇角:「之前我說做你侍衛,你還說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呢,這不還是要我扮侍衛?」

  「那你樂意做太監?」

  凌祈宴當下閉嘴。

  溫瀛親手幫他將衣裳換上,又提醒他一些進宮後要注意的事項:「我去興慶宮,我會派人直接將你送去寧壽宮,你自己小心些,等過後我再去鳳儀宮拜過皇后,就去寧壽宮接你。」

  「行了你,皇宮裡我比你熟,你顧著你自個吧。」

  溫瀛點點頭,沒再多言。

  辰時,馬車駛入皇宮。

  因溫瀛傷勢未愈,皇帝准了他的車駕直接進宮,停在興慶宮外。

  凌祈宴忽然改了主意,跟著溫瀛一塊下車:「我在這等你。」

  溫瀛不贊成地提醒他:「我進去裡頭,不定什麼時候能出來,你只能站外頭等著,不如先去寧壽宮。」

  「我不,我就等你。」凌祈宴堅持。

  又添上一句:「我怕他們欺負你,我是你侍衛呢。」


  哪怕只是一句戲言,看到他臉上明亮的笑,溫瀛不再勸了,與他並肩走上興慶宮前的石階。

  溫瀛進門,凌祈宴與其他人一塊在外等候。

  興慶宮這裡還是老樣子,天高雲闊,站在石階最高處往下看,仿若在雲端。

  凌祈宴佇立不動。

  他只是突然心血來潮,想再來這裡看一次,如今就站在這個地方,才發現心境好似已變了許多。

  從前他每一回來這,多半沒好事,好幾次他站在這裡,都有過短暫的迷茫和不知所措,今次卻是第一回,心裡舒坦,比任何時候都舒坦。

  大殿裡,溫瀛不動聲色地打量面前老淚縱橫,正與他數落凌祈寓不是的皇帝。

  一年多不見,皇帝滄桑了不少,眉宇間的精神氣更差了許多。

  溫瀛低下眼,眸色晦暗,兀自陷在悲憤中的皇帝並未察覺。

  待皇帝說夠了,輪到溫瀛說,他才將這一年在外征戰的大致事情挑重要的說了一遍,余的都已在之前無數封的奏疏和密奏里,與皇帝稟報過。

  皇帝聽罷長嘆一聲:「你是個好的,朕顧慮頗多,下不定決心做的事情,你替朕做了,還不攬功,朕的運氣不算差,幸好還有你這麼個好兒子在。」

  「父皇言重,兒臣應當做的。」

  「你身子可還好?太醫如何說?」

  溫瀛謹慎回:「勞父皇關切,兒臣已無大礙,再休養一段時日就能痊癒。」

  「好、好。」皇帝老懷安慰,之前看走了眼,但至少,他還有面前這個出息又孝順的兒子不是?

  凌祈宴在外等了一個時辰,溫瀛出來時,他已有些站不住。

  溫瀛伸手扶住他,神色難看。

  凌祈宴輕推了推他胳膊,壓下聲音:「鬆手,也不看看這什麼地方。」

  溫瀛沒理,堅持扶著他走下石階。

  凌祈宴掙不脫,只得算了。

  他小聲問:「皇帝與你說了什麼?」

  「你都猜得到的那些。」

  凌祈宴「哦」了一聲。

  他連皇帝說話時的語氣都能想像得出,實在沒意思。

  離開興慶宮後,溫瀛再次提醒凌祈宴先去寧壽宮。

  凌祈宴沒肯:「你還要去鳳儀宮?鳳儀宮離寧壽宮又不遠,我跟你一起去唄,反正你在那裡肯定待不久。」

  他的眼中滿是揶揄,溫瀛移開目光,不再說了。

  到了鳳儀宮,凌祈宴依舊在外頭等著,他其實壓根不願意來這地方找晦氣,不過算了,溫瀛要來,他樂意陪著。

  在外邊站了片刻,趕巧碰上來請安的凌祈寧。

  凌祈寧一眼認出他。

  見到一身親王侍衛裝的凌祈宴,凌祈寧微微睜大雙眼,凌祈宴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聲。

  凌祈寧會意,走過來小聲問:「大哥你怎來了?你是和我大哥一起回來的麼?」

  「嗯,他已經進去裡邊了。」

  凌祈寧看著他,一時百感交集:「你不是去江南了麼?我聽惜華表姐說,你後頭又去了西北?你在那邊過得還好麼?」

  「是啊,我還殺了巴林頓汗王呢。」凌祈宴得意地揚了揚眉。

  凌祈寧這小子已有快十四歲了,比去年他離開時個子高了不少,已到了他肩膀,但看著依舊傻乎乎的。

  凌祈宴有時會想,裡邊那位皇后也不知怎麼生的,溫瀛和凌祈寓雖各方面都天壤之別,性子裡又確實有相似之處,只有凌祈寧這小子,敦厚又老實,叫人討厭不起來。

  凌祈寧聽他這麼說,一臉艷羨:「我倒也想上戰場做大將軍,但母后不讓。」

  凌祈宴好笑道:「你做什麼大將軍,做你的親王好好享福吧,你進去吧,別跟你母后說在這看到我了。」

  「我不會說的,」凌祈寧趕緊保證,猶豫再三,又問他,「你知道二哥他被關在哪裡麼?我知道他做的事情不對,被廢了是咎由自取,可我想去看看他。」

  凌祈宴有些無言,或許是為了做給皇后看,凌祈寓那狗東西跟凌祈寧關係確實不錯,就因著這個,從前他其實並不怎麼愛搭理這傻小子。

  「……我不知道,你別傻了,以後少沾他吧。」


  凌祈寧面露失望,又說了下次去溫瀛那裡看他,進門去。

  凌祈宴這次沒等太久,溫瀛進去兩刻鐘不到就出來了。

  被凌祈宴盯著看,溫瀛輕蹙起眉:「你看什麼?」

  「看你有沒有被人打唄。」

  「不會。」

  他沒與凌祈宴多說,方才在裡頭,皇后確實沒有也不敢對他動手,但看他的眼神里滿是怨毒,好似凌祈寓被廢,全都是他的錯。

  可即便他不說,凌祈宴也猜得到:「她給你臉色看了吧?」

  「嗯。」溫瀛不在意地點頭。

  凌祈宴輕哼:「你母后就是心思狹隘,眼裡只有那個狗東西,明明以後她都得靠你了,沈家人還知道要棄暗投明呢,她倒好。」

  「她再不喜我,我也還得侍奉她,將來太后的位置無論如何都是她的,她又為何要與我裝?」

  凌祈宴頓時語塞,確實,一個「孝」字就註定沈氏這輩子都能在溫瀛面前作威作福,想想可真叫人不痛快。

  溫瀛大約不想再說這個:「走吧,去寧壽宮。」

  寧壽宮裡,太后已等候多時。

  見到溫瀛和凌祈宴進來,臉上當即有了笑,凌祈宴三兩步上前去,在她老人家面前跪蹲下,像從前那樣與她撒嬌:「祖母,宴兒想你了。」

  「好、好,」看他精神氣這麼足,太后摸摸他的臉,高興萬分,「高了、瘦了,人看著倒是結實了不少。」

  「那是,我在塞外日日都要跑馬,還殺了好些個巴林頓兵,身子骨自然結實。」凌祈宴十分得意地吹噓。

  太后被他逗樂:「宴兒果真是好樣的。」

  祖孫倆絮絮叨叨地說了半日話,溫瀛一句沒插嘴,坐一旁安靜聽。

  凌祈宴後知後覺自己霸占了人祖母,不太好意思,趕忙道:「我能斬下巴林頓汗王的首級,多虧旒王給我機會,要不我也立不了這頭功。」

  他說著輕推了推溫瀛胳膊,溫瀛規規矩矩地給太后磕頭請安,太后雙手扶住他:「好孩子,平安回來就好。」

  她老人家打量著溫瀛的神色,問了問他的傷勢,想到這傷是怎麼來的,心裡頗不是滋味,到底沒多說什麼,只提醒他:「既然回來了,日後好生為你父皇分憂吧。」

  溫瀛應下:「孫兒會的,祖母放心。」

  「他可厲害了,若不是他,偌大一個巴林頓哪能這麼快就拿下來。」

  凌祈宴對著太后又一頓吹捧溫瀛,眉飛色舞間藏不住的歡喜,太后看他這般模樣,再看看神情平靜從容的溫瀛,想到之前他們寄回來的那把金弩,一時不知當說什麼好。

  溫瀛自若地用茶點,只做沒看到太后面上的糾結和欲言又止。

  他們說了會兒話,嬤嬤將剛睡醒的十二皇子抱來,這孩子才半歲,胖得很,軟綿綿的一團,剛吃飽了正精力旺盛,在嬤嬤懷中不停扭,乍看到凌祈宴和溫瀛,也不認生,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瞅著他們。

  太后示意凌祈宴:「你抱抱他。」

  沒等凌祈宴拒絕,嬤嬤已將孩子放到他懷裡,凌祈宴瞬間僵住。

  他從沒抱過這麼丁點大的孩子,更別提這熱乎乎的肉球在他懷裡還不安分,扭著身子蹬腳,叫他手足無措。

  太后看著他們一大一小,似十分高興:「我就說,祈寤長得像宴兒,眉眼一模一樣,都是好看的。」

  凌祈宴與他懷裡的胖娃娃大眼瞪小眼,像嗎?他怎麼沒覺得?

  抬眸看一眼身旁面色寡淡的溫瀛,唔,他還覺著這小娃娃更像這個棺材臉呢,分明下半張臉與這人長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看出凌祈宴的彆扭,溫瀛伸手將孩子接過去,他抱小娃娃的動作卻熟練得很,凌祈宴見狀好奇問:「你幾時抱過這么小的孩子?」

  溫瀛淡道:「溫家小孩多,以前抱過。」

  凌祈宴覺著稀奇,這人竟然會抱家中弟弟妹妹?……真沒看出來。

  太后見凌祈宴高興,順嘴問他:「宴兒,你可想去宸仙殿看看,淑妃住在那裡,或者我叫人去傳她過來?」

  凌祈宴一愣,訕笑道:「還是算了吧,陛下的淑妃娘娘,哪是我能見的。」

  太后嘆氣道:「若是想見,就去見吧,是我讓你去的,你不必多想。」

  凌祈宴搖頭:「我不想見。」

  他和雲氏就是陌生人,見與不見都沒差。

  寬大衣袖下的一隻手被握住,凌祈宴下意識地望向身邊人,溫瀛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臉,甚至沒有看他。

  凌祈宴不由想笑,哪有這麼安慰人的,果真是根木頭。

  太后還要說什麼,被急匆匆進來稟事的宮人打斷,說是朝暉殿那頭出事了。

  太后皺眉問:「出什麼事了?」

  「兩刻鐘前,六殿下去了朝暉殿看二殿下,後邊不知發生了何事,二殿下將六殿下給挾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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