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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番外二 宵宴(中)

2024-08-28 13:16:59 作者: 白芥子
  凌祈宵推開屋門,溫宴正蹲在院子裡翻昨日曬下的菜乾,聽到腳步聲,扭頭看他一眼,露出笑臉:「你起了?灶上有給你熱著的粥和烤餅,你自己去拿了吃吧。閱讀��

  凌祈宵走過去,停步在他身側,問:「你在做什麼?」

  「翻菜乾唄,等曬好了扮點香油、醋和辣子醃著吃,可好吃。」

  溫宴說著下意識地咽了咽唾沫,他依舊蹲在地上,仰起頭一手撐著臉,笑看向面前人:「這些再有四五日就能曬好,之後還需要醃個十餘日,等那時你若還沒走,就有口服了。」

  夏日清早的陽光沒有半分避諱,映著他那過分漂亮的一張笑臉,連面頰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凌祈宵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半晌後輕點頭:「好。」

  溫宴愣了一瞬,他只是隨口這麼一說,這人已經在他這裡住了有快半個月,腰腹上的傷口都已結了痂,身子也好多了,還能隨意下地走動,他以為這人這幾日就會走呢。

  也罷,管他何時走,走之前再多給自己點報酬就行。

  反正他這幾日吃好喝好,都是這人付帳,他巴不得這人多留一段時日。

  凌祈宵問他:「今日要去鎮上?」

  「去啊,你的藥沒了,得再去開一些。」

  雖然這人看著已經好差不多了,但那麼大一個血窟窿,豈是十天半個月就能痊癒的,反正他有錢,藥繼續吃著唄。

  凌祈宵點點頭:「我與你一塊去。」

  溫宴又去問村長借了牛車,出村時碰上自家叔叔,還被盤問了一番,他沒與人說自己撿了個來歷不明的傷患在家中,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過去,趕著車出了村,凌祈宵在外頭山腳下等他。

  這人身上穿的是他上回從鎮裡買回的衣裳,他已經挑的好布料買,但與撿到這人時,他那身染血的綾羅綢緞依舊沒得比,饒是如此,一身尋常布衣卻掩不去這人渾身的貴氣。

  溫宴趕著車過去,遠遠看到他,兀自感嘆,這人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竟跟畫裡人一樣。

  凌祈宵坐上車,溫宴特地放慢了車速,這麼個美人,他可得憐香惜玉著些,山路顛簸,要是把他傷口又顛裂開了多不好。

  凌祈宵問他:「鎮裡是否有鐵鋪?我想買柄劍。」

  「有啊,不過那老鐵匠手藝很一般,還貴。」

  「能用就行。」

  溫宴聞言一臉艷羨:「你都不問問多少銀子啊?也是,幾十兩對你來說肯定不算個事,我也想要把劍,多威風,可我買不起,我的匕首還是在山裡撿到的,都生鏽了。」

  凌祈宵的眸光動了動,聽著他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沒接話。

  到鎮上時已近晌午,這座鎮子不大,熱鬧倒還挺熱鬧,做買賣的人不少,街上賣什麼的都有。

  溫宴給凌祈宵指了鐵鋪的位置,自個先去了藥鋪給他開藥。

  掌柜的抓藥時,溫宴趴在一旁櫃檯上百無聊賴地晃腳。

  已經到飯點了,藥鋪對面就是這鎮上最大的酒樓,一陣陣飯菜飄香,他的肚子咕咕叫,五臟六腑都在唱空城計。

  別看那書生長得白白淨淨的,但人高馬大,吃東西胃口也大,早上時就將他留著原本準備這會兒吃的烤餅都吃光了,溫宴盤算著,要不一會兒去買幾個饅頭和肉包吧,買白面的,讓書生付錢,就這麼定了!

  想到那白花花的白面饅頭和肉包,溫宴舔了舔唇,越想越美。

  從掌柜手裡接過藥包,付了錢,他哼著小曲兒,拎著藥包出門。

  凌祈宵也已從鐵鋪里出來,他買了把現成的劍,已佩到了腰間。

  溫宴湊過去,抽出他的劍細細瞧了瞧,這劍算不上頂好,做工甚至十分粗糙,但將近二十兩的價格,卻是他不捨得買也買不起的。

  愛不釋手地在手中摩挲一陣後,他將劍還回去,咂咂嘴道:「等我以後做了大將軍,我肯定也能有我自己的劍。」

  不等凌祈宵說什麼,他拉了拉人袖子,伸手指前邊的包子鋪:「我們去買些吃的吧,那間鋪子的肉包聞著好香,買那個好不好?」

  凌祈宵卻沒動,只看著他。

  被他濃黑的雙眼盯著,溫宴有一點心虛,眼珠子轉了轉,移開目光,小聲嘟噥:「你不想吃算了,我自己去買兩個饅頭,我好久沒吃白面的了。」


  最後一句,聲音更低下去:「你這麼有錢,請我吃個肉包子怎麼了……」

  他說完轉身要走,忽地被人拉住了手腕,凌祈宵沖街對面的酒樓抬了抬下巴,淡道:「去那裡。」

  坐上酒樓二樓,一大桌的好菜上桌,溫宴還有些暈暈乎乎,這酒樓他來過幾回,為了將他打來的獵物拿來賣,這裡隨便一桌菜就要二三兩的銀子,卻是他吃不起的。

  「……你不點酒嗎?」

  這間酒樓的酒最是出名,他還從未喝過自家釀的果酒之外的酒,十分想試一試,於是厚著臉皮問出了這句。

  凌祈宵丟出句「一會兒還要回去不喝酒」,慢條斯理地吃起東西,溫宴心道可惜,趕忙拿起筷子,生怕慢了菜就沒了。

  進食間隙,凌祈宵不時抬眼看他,這小子狼吞虎咽的,吃相卻並不粗魯,分明沒什麼滋味的菜食,吃進他嘴裡,卻好似無上的珍饈美味一般。

  他們用膳到一半時,酒樓跑堂的領了一幫公子哥模樣的人上樓來,殷勤地招呼他們往廂房裡去,路過溫宴他們這桌時,為首的一個忽然停住腳步,斜眼望向他倆。

  溫宴抬起頭,對上那人不懷好意的目光,瞬間冷了臉。

  那人似笑非笑:「好巧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少爺找了你小子個把月了,沒想到今日竟在這裡碰上了,怎麼,這是攀上哪根高枝了?竟然能上這瓊華樓來消遣了?」

  溫宴沒好氣地啐他:「**屁事!」

  「嘖嘖,本少爺就愛你這潑辣性子,要是上了本少爺的床,還能這樣,那更好了!」

  那人滿臉淫笑說著污言穢語,同來的人一片鬨笑,溫宴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們,已有人上前來,伸手想要抓他。

  噔的一聲,鐵劍出鞘,擋在了溫宴跟前,隔開了那些意圖不軌之人。

  這才有人注意到凌祈宵這尊渾身冷厲的煞神,被他如同看螻蟻一般的輕蔑目光一一掃過,為首的那個氣得面紅脖子粗:「你哪來的?知道本少爺是誰嗎?!本少爺的爹是這鎮上的里正,叔父還是縣衙的縣丞,你要是活膩歪了……」

  他話未說完,凌祈宵霍然起身,手中劍已貼著他的面頰蹭過,割破了他的臉,再將他的髮髻斬斷。

  「啊——!」

  被凌厲的劍風掃過,那人甚至以為自己脖子掉了,大驚失色地抱住腦袋,摸到一手的血,尖叫一聲後軟身摔倒在地。

  一片混亂中,凌祈宵將菜金扔給早已呆若木雞的跑堂,領著溫宴離開,他手中的劍還未回鞘,沒人敢攔著他們。

  從酒樓里出來,溫宴憤憤不平地抱怨:「該死的狗東西,我都還沒吃飽呢,還有一堆菜沒吃完,就這麼浪費了。」

  凌祈宵看他一眼,走進街邊包子鋪,一口氣要了二十個大肉包和一籠饅頭,用油紙打包。

  他又去旁邊的酒鋪,叫人挑了兩壇最好的酒,拎著東西出來,這才沖呆愣愣看著他的溫宴道:「走吧,回去了。」

  走上回程的山路,凌祈宵將油紙打開,遞到溫宴面前:「沒吃飽吃這個。」

  溫宴難得有些不自在,搓了搓手指,猶猶豫豫地拿起個大肉包,含糊道:「謝謝你啊。」

  他大口吃起包子,凌祈宵看著他,皺眉問:「先前那人,之前一直找你麻煩?」

  溫宴哼了哼:「他不要臉,我又不是那些小娘子,他竟然打我的主意,要我跟他,狗東西,也不看看他那副尊容,呸!」

  他說話時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大肉包上,並未瞧見凌祈宵聽聞這話之後,眼中轉瞬即逝的殺意。

  回到家已近傍晚,溫宴熬了點粥,再將中午剩的肉包饅頭熱了,他自己的醃菜還未做好,但有嬸娘給他送來的,就著吃了,又是美滋滋的一頓。

  更別提,還有凌祈宵買的那兩壇酒。

  他是第一回喝上這比家裡果酒烈得多、香得多的美酒,雖不知有沒有那酒樓里賣的好喝,但對他來說,已是仙釀,眨眼就下去三杯。

  凌祈宵反倒沒怎么喝,他傷勢未愈,本就不能喝,且這酒在他看來,實在算不上多好。

  溫宴卻不是個能喝的,不多時已紅霞滿面、醉眼迷濛,嘻嘻笑著醉倒趴在了桌上。

  凌祈宵看他一陣,手伸過去,輕撫上他面頰。

  「你摸我做什麼?你看我長得好看嗎?可我覺得你更好看,我從沒見過像你這般好看的,就跟神仙一樣。」


  溫宴眯起眼,嘴裡說著胡話,不停傻笑,無意識地貼著他手掌蹭動。

  凌祈宵將他扶上床,去燒了熱水來,幫他擦了把臉,脫去外衫和鞋子。

  迷迷糊糊坐在床邊的溫宴忽然抬頭,怔然看著他:「我要洗腳,不洗腳我睡不著。」

  他的雙腳踩在一起,蜷縮起腳趾,十分不自在,凌祈宵的目光落下去,頓了頓,重新又去打了盆熱水來。

  在溫宴身前蹲下,凌祈宵握住他一隻腳掌,輕輕捏了捏。

  這人雖是山里長大的,但渾身細皮嫩肉,半點不像山野村人,這雙腳更是連繭子都沒有,骨瘦均勻,腳趾玲瓏圓潤,實算少見。

  醉得不甚清明的溫宴被他捏得輕「嘶」了一聲,不滿瞅著他:「你做什麼捏我?」

  他的眼中隱有水光,瀲灩非常,似嗔似怨。

  凌祈宵沒出聲,鬆了手。

  溫宴嘴裡嘟噥幾句有的沒的,雙腳互相搓了搓,很快洗乾淨,胡亂擦了水,躺倒進被褥中。

  雖是夏日,但山里入夜之後還是涼的,他的身體蜷縮進被窩裡,將自己裹成蠶蛹。

  似已全然忘了,這些日子一直睡在這間屋中的人,是凌祈宵。

  凌祈宵草草梳洗一番後脫去外衫,在他身邊躺下,一手枕在腦後,沉默盯著頭頂漆黑的房梁。

  枕邊人已然睡熟,在睡夢中翻了個身,無意識地趴到了他懷中。

  凌祈宵未動,片刻後,他的手落下去,輕攬住那人的腰,闔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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