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擺著幾套習題冊子,上頭寫滿了筆記。張曉楓如饑似渴,站在桌前就捧著書看起來。
程遙遙還沒回答,門被敲了敲。謝昭從井裡撈了個西瓜出來,切成一牙一牙的,正站在門口。
程遙遙跑過去接過盤子,對謝昭甜甜地笑了一笑。韓茵笑嘻嘻道:「不好意思啊,遙遙先借給我們一會兒。」
「要還的。」謝昭認真答了一句。
韓茵愣了愣,大笑起來。
「笑什麼呀!」程遙遙臉有點熱,把門關上了,喊張曉楓:「這書借給你帶回去看行了吧,別那麼急。先吃瓜。」
張曉楓眼睛仍黏在書上,被韓茵搶走了合上,這才收回視線。這年代的人,對於知識有一種強烈的「飢餓感」,是後世的人無法體會的。
三人洗了手,捧起西瓜吃。沙瓤的西瓜果肉鮮紅,淌著汁水。井水裡湃著的西瓜比冰鎮過的還冰,甘甜消暑。
吃了瓜,張曉楓又迫不及待地開始看書。書桌上擺著好些書和筆記,怕是全村的書加一塊兒也沒有這桌案上的多。
幾隻小奶貓你追我趕地進了屋,韓茵蹲在地上玩得不亦樂乎,被程遙遙推了過去:「你也正經看看書,叫張曉楓幫你補習。」
韓茵頭疼道:「我天天幹活累得要死,哪有心思讀書!」
張曉楓對學習的事格外上心和敏銳:「你最近在家,都是在複習?是不是上海那邊來了消息?」
「我也不清楚,這書是上海寄來的。」程遙遙故意吞吞吐吐,露出一臉「你們要保密」的神色,「都是小道消息,可別外傳啊。」
張曉楓連忙點頭,韓茵也正色起來:「難道是真的……?」
程遙遙笑而不答。張曉楓道:「不管是不是真的,上海那邊既然有消息,咱們提前準備肯定是不會有錯的。韓茵,我上次給你寫的那些題,你回去有沒有複習?」
韓茵乾笑:「這陣子不是太累了嗎……」
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把張曉楓氣得夠嗆:「咱們當初來到鄉下,口號是一輩子紮根農村。你不好好複習,難道你想嫁給農民?」
韓茵臉色變了變。
程遙遙添油加醋道:「金花嬸子不是總攛掇你,說有戶好人家相中你了嗎?不如你明天就去相相?」
自從入夏以來,下田勞動越發艱苦磨人,每天從田裡回來都能曬脫一層皮,臭烘烘地又沒地兒洗澡去。對於女知青來說,格外辛苦難熬。
有幾個女知青,都熬不住這種苦日子,經金花嬸子說合嫁了人。有的嫁給城裡不錯的人家,有的則嫁給了村裡的富戶。不知道婚後日子如何,好歹是擺脫了勞動。
韓茵有時候累壞了,也開玩笑說不如嫁人算了,可她心氣兒高,怎麼甘心一輩子紮根農村,當個村婦?
韓茵斷然道:「把書給我!」
可惜韓茵放下書本這麼久,複習的時候比程遙遙還偷懶,張曉楓考了她幾題,發現她的基礎一塌糊塗。
程遙遙把自己和謝昭的學習計劃拿了出來。高考有四門必考:語數英政,理科加考物理化學,文科則加考地理歷史。
韓茵選的自然是文科。程遙遙讓她死記硬背,學最基礎的部分。張曉楓負責給她補習數學。
短短一個下午過去,兩人累得口乾舌燥,才堪堪讓韓茵學會了幾道最基礎的數學題。
韓茵這才發覺自己的基礎太差了,臨時抱佛腳肯定來不及,不由得也嚴肅起來。
張曉楓借了兩本練習冊,打算回家抄完再還給程遙遙。程遙遙給了她一疊白紙和鉛筆:「謝昭進城帶的,我幫你們也帶了一份兒。」
張曉楓鄭重地收下。感激的話沒有必要多說,她都一一記在心中了。她道:「等我吃透這本練習冊,我來給你們倆複習。」
程遙遙一驚:「我就不必了吧?」
張曉楓嚴肅道:「不行!你也必須一起學!」
程遙遙再一次感受到了恩將仇報。
打那天開始,張曉楓當真一有空就帶著韓茵來謝家,拉著程遙遙一起複習。
這些內容程遙遙都學過了,又被迫跟著張曉楓再複習一遍。她鄭重地告訴全家人:「見到是張曉楓就不准開門。」
謝奶奶樂呵呵地拍她一把。謝奶奶最喜歡的就是張曉楓那股刻苦又正直的勁兒,每回她們來家裡,謝奶奶都要特地多做些好菜給她們補一補。
謝緋也喜歡張曉楓,慫慫更別提了,聽見張曉楓的腳步聲就已經在刨門。
只有謝昭含笑揉一揉程遙遙的頭髮,哄她:「想不想吃西瓜?」
程遙遙氣哼哼:「我要挖著吃!」
今年西瓜桃李都大豐收,大隊給每家每戶都發了五十斤西瓜,謝昭還掏錢買了五十斤,都堆在陰涼的雜物間存放著。每天丟在井裡湃著,要吃的時候撈一個出來,冰涼冰涼的。
謝昭撈出一個綠皮花紋大西瓜,一刀下去咔嚓裂成了兩半。一半吊回井裡,另一半插上兩把勺子端過來。
夜風習習,漫天星斗。兩人坐在院子裡乘涼吃西瓜。小貓小狗在邊上你追我趕。
謝昭把西瓜當中的一塊肉挖起,送到程遙遙嘴邊。程遙遙啊嗚一口咬住,小臉鼓得倉鼠似的。
「慢點吃。」謝昭抹掉她唇邊的西瓜汁。
程遙遙咽了下去,道:「有西瓜籽。」
謝昭便仔細剔了西瓜籽,一口一口餵她。
程遙遙舒展著雪白雙腿,半靠在竹椅上,半眯著眼等著人伺候,活像只嬌氣的寵物貓。幾隻小奶貓扒著她裙擺往上爬,咪嗚咪嗚叫。
犟犟和慫慫也仰著頭,踩了彈簧似的蹦躂。謝昭挖了兩勺,一隻餵了一塊。
小奶貓們就不能吃了,它們還沒斷奶呢,只能委屈巴巴地看著。
最小的奶橘現在已經是最胖的一隻了,爬到程遙遙胸口窩著,兩隻爪爪一踩一踩,奶聲奶氣地叫喚著。
程遙遙彎著眼揉揉它小腦袋:「你爪爪髒不髒啊?」
小奶貓扒拉著程遙遙領口的系帶,扯出一片雪白肌膚。
謝昭眼神一沉,抓住這隻小奶橘拎起來放地上了,還扯了扯程遙遙領口。
程遙遙一把拍在他手背上:「耍流氓!」
謝昭:「……」
小奶橘被放在地上嚶嚶叫,慫慫一口咬住它腦袋,又仔仔細細舔了一遍,把奶黃軟乎的小奶橘舔得濕漉漉,毛這兒一撮那兒一簇,變成了小耗子。
程遙遙樂不可支,彎下腰伸手撈它,又嫌棄地收回手:「黏糊糊的!」
謝昭抓住她的手腕,拿濕毛巾給她擦了擦。程遙遙手腕皓白,指尖纖細,一根根擦拭過去,指甲蓋粉潤得像水晶,帶著西瓜的甜和水汽的涼。
「還吃不吃?」
「不吃了。」程遙遙搖搖頭,「你吃吧。」
謝昭吃著剩下的西瓜,程遙遙湊過去趴在謝昭背上,聞著他身上清爽的皂香,嬌氣地哼唧。
謝昭偶爾餵她一勺西瓜:「困了嗎?」
「不困。還要幫奶奶餵蠶。」程遙遙往謝昭頸窩裡蹭。
謝昭後頸上的發茬扎得她臉頰癢酥酥的,道:「你頭髮長長了,明天幫你剪。」
「好。」謝昭把西瓜皮扔了,洗了把手回來。
程遙遙站在竹椅上,往他後背上輕巧一躍。謝昭背著她,往後廂房去了。
後廂房被收拾出來,裡頭亮堂清淨,擺著幾個大篩子養蠶。每到深夜,就能聽見蠶吃桑葉的沙沙聲,像夏夜細雨。
謝昭打聽到今這兩年蘇杭絲綢價高,便提議大隊養蠶。謝奶奶是最熱衷養東西的,養不了豬,便也跟著養蠶。
可惜謝奶奶養蠶實在不是好手,都養死好幾撥了。還是程遙遙偷偷趁她不注意往桑葉上灑了點靈泉,才把這一撥蠶養起來。
養蠶是個累人的活兒,夜裡還得餵一回。謝昭怕謝奶奶夜裡起來跌跤,都是自己幫著餵了。
那些蠶已經長到小手指那麼長了,白白的在一堆透明葉梗上蠕動。
謝昭把吃剩下的葉梗清理掉,蠶砂掃進一個小盒子裡攢著,拿起晾好的桑葉均勻攤在笸籮上,屋子裡很快就響起了沙沙聲。
謝昭擦了擦手,看著躲在門口的程遙遙,不由得露出點笑意:「不怕。」
「我不怕,就是有點兒噁心。」程遙遙躲在謝昭身後,那些蠶寶寶長得真的很嚇人啊……
謝昭道:「等變成蛾子就好了。」
「那更噁心啊!」程遙遙想像了一下就崩潰了,「那些蛾子會不會到處亂飛?」
謝昭道:「不會,門窗都關著,飛不出去。」
謝昭說著,把溜進來的兩隻小奶貓提溜起來丟出去,關好門窗。
這幾隻小貓咪天天跟著慫慫不學好,菜地都被它們刨得亂七八糟,家裡的吃食一個沒看住,都能被禍禍了。這些蠶可是謝奶奶的寶貝,要是被幾隻小傢伙溜進去,不知道要糟蹋成什麼樣子。
程遙遙倒是想讓這些蠶不能變蛾子,可惜事與願違,蠶寶寶一天天茁壯成長,終於有一天,笸籮邊緣出現了一些蛛網似的絲。
謝奶奶欣喜萬分,催促謝昭編了十幾個草把子,把蠶寶寶放上去吐絲結繭。
蠶寶寶吐出的絲將自己裹在中間,變成一個個雪白金黃的繭,橢圓形,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可愛之處。
謝奶奶喜滋滋的,成天照看著那些蠶繭,把小奶貓們都暫且放在了第二位。
大隊養的蠶也結繭了。
女知青和村裡的姑娘們又被派去煮生絲。張曉楓和韓茵萬分無奈,原本就忙,現在更是忙上加忙了。
謝昭私下跟大隊打了招呼,才將她們替換了輕鬆點兒的工作——處理蠶繭和登記。
饒是如此,兩人也沒工夫再來謝家了。謝奶奶惦記著她們倆,煮了啥好吃的,常常讓程遙遙送去給她們補補身體。
這天程遙遙捧著個飯盒,帶著慫慫去倉庫。慫慫一路顛顛兒跑來跑去,一會兒刨個坑,一會兒撿了根小樹枝,寶貝似的叼著。
迎面瞧見金花嬸子和劉敏霞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程大知青嗎?」金花嬸子一瞧見程遙遙就扯著嗓子喊。
程遙遙挑了挑眉。
金花嬸子笑嘻嘻湊上來,慫慫忽然丟了小樹枝,竄上來沖金花嬸子一陣狂吠。
它已經不是一個月的小奶狗了,是三個月大的小狗了,總是軟乎乎的耳朵豎起來一隻,看著有點它媽媽的氣勢了。
金花嬸子嚇了一跳,訕訕地站得遠了點兒,下死眼盯著程遙遙手裡的飯盒:「這又是啥好吃的啊?又給那張知青和韓知青送啊?」
程遙遙把飯盒一收,好像讓金花嬸子多看一眼都會弄髒似的。
金花嬸子陰陽怪氣地笑道:「嗨,嬸子又不跟你要!」
程遙遙不置可否。這金花嬸子給謝昭提親時就跟她結下仇了,後來總跑謝家來蹭吃蹭喝的,被程遙遙狠狠給了幾次臉色,才再不登門了。
程遙遙多看了眼站在一邊的劉敏霞。劉敏霞難得穿了件嶄新的水紅格子罩衫,襯著她曬黑的膚色顯得有些不協調,臉上卻帶著羞澀笑意。
金花嬸子找到了存在感,高聲道:「嘖,時辰不早了,我跟劉知青還有事兒呢,我們就先走了!」
邊上村民聽見了,笑道:「金花嬸子給劉知青做媒哪?」
劉敏霞一聽,忙把頭低下去了。金花嬸子跟那人笑罵:「還沒成的事兒,少胡說!倒是程知青和謝昭,打算啥時候把喜事辦了啊?嬸子還等著你們的喜酒呢!」
程遙遙一聽,嗤道:「嬸子,您臉上怎麼破了?跟人打架了?」
金花嬸子忙擋了臉,訕笑道:「嬸子跟劉知青還有事兒,先走了,先走了!」
程遙遙大獲全勝,領著慫慫走了。她到倉庫的時候,韓茵和張曉楓都已經在吃午飯了。
程遙遙把路上碰見劉敏霞和金花嬸子的事兒說了。
韓茵一邊磕雞蛋一邊道:「我知道這事兒。這金花嬸子不是個好東西,她給村里一姑娘介紹了個男的,說是工人,結婚以後才知道那男的就是工廠幫忙卸貨的臨時工,家裡窮得叮噹響,結婚用的家具四大件全是借來的!昨兒那姑娘娘家把金花嬸子堵住打了一頓。」
張曉楓皺眉道:「那這事兒得告訴劉敏霞一聲!」
韓茵哼了聲:「得了吧,這事兒全村都知道。你去找她說這事兒她也不會感激你,沒準兒還嫌你多嘴。」
張曉楓道:「那也得提醒一句,咱們畢竟是一起來的知青。聽不聽是她的事。遙遙你說呢?」
程遙遙無所謂:「你想說就說吧。快趁熱吃雞蛋,還有這雪菜肉絲,中午剛炒的。」
韓茵喜滋滋夾了一筷子,放在雜合面窩頭上就著吃:「豬油炒的就是香!」
慫慫嚶嚶汪叫著,小爪爪合在一起用力拜拜,饞得要命。
韓茵忍不住掰了點兒雞蛋黃給慫慫,慫慫口水滴答,還是扭開頭不要。
程遙遙接過來又遞給慫慫,慫慫舌頭一卷就吞下去了,還直舔嘴巴。
「真神了,它就吃你餵的東西。」
程遙遙得意道:「那可不,你們吃吧,它在家都吃飽了,就是饞。」
沒多會兒,劉敏霞回來了。
張曉楓立刻放下窩頭,過去找她說話。韓茵湊近了程遙遙道:「你等著瞧,准臊一鼻子灰。」
果然,沒一會兒張曉楓就回來了,臉色不太好看。對上韓茵「早知如此」的眼神,無奈道:「她說我是見不得她好。」
「說了你還不信!」韓茵把飯盒塞給張曉楓,「趕緊吃吧,吃完好看書了。」
午休有一個鐘頭,她們都在抓緊時間看書。其他女知青們結伴路過她們身邊時嬉笑道:「我們去摘桑葚,你們去不去啊?成天看書,當心把眼睛看壞了。」
程遙遙反唇相譏:「你們成天吃桑葚,當心把肚子吃壞了。」
張曉楓好脾氣地笑:「你們去吧,我們休息。」
女知青們礙著程遙遙,忿忿撇著嘴走了,風裡飄來一句「書呆子」。
等她們一走,韓茵忍不住泄氣道:「她們天天這麼嘲笑我們。你說要是高考沒恢復,咱們是不是真像傻子了?」
「你別自己泄氣了!就算高考不恢復,學習也不能落下。」張曉楓道,眼裡也有幾分憂愁。
程遙遙給她們打氣:「未雨綢繆總不是壞事嘛。」
話雖如此,韓茵還是忍不住想偷懶。畢竟夏日漫長炎熱,實在太容易犯困了。比起讀書複習,韓茵更樂意打個盹兒,或者出去採桑葚。
程遙遙真想抓住她的肩膀大喊,高考馬上就來了!你倒是抓點緊啊!
無奈之下,程遙遙只好常常去倉庫給她們送點吃食,順帶監督韓茵好好複習。這陣子謝昭時常要開拖拉機進城,她正好在倉庫消磨時光,順便幫她們幹活兒。
圓溜溜的蠶繭有白色和金色,程遙遙把不同顏色的蠶繭分開,丟進面前的兩個筐子裡。
筐子裡的蠶繭漸漸多了,等金色和白色的蠶繭攢夠滿滿一籃子時,謝昭就會來接她回家。
夕陽顏色濃郁,晚風香軟,程遙遙和謝昭肩並肩,小狗追在身後。
她拿著一飯盒的蠶蛹,道:「回家炸著吃。」
「好。」
「撒椒鹽還是胡椒粉?」
「胡椒粉。」
「還想吃什麼?」
「炸雞。」
「那很麻煩哎!你要幫我燒火。」
「好。」
「汪汪!汪!」
蠶繭越攢越多,倉庫里生起了好幾口大鍋。
蠶繭丟進沸水鍋里煮開,用一根大木棒不斷按壓,蠶繭里的膠質就會被煮出來。沒經過這一步處理的生絲價格很賤,處理過的絲可以賣出更高的價格。
煮好的蠶繭會變成透明的,蠶絲也散開了,挑中一根線頭慢慢地抽絲。
煮得半透明的蠶繭冒出一根絲來,將絲繞在木棒上機器轉啊轉,一個蠶繭能抽出一千米長的絲來。
這是一個相當繁瑣而耐心的工作。夏季午後陽光明亮,幹活兒的姑娘們都昏昏欲睡,倉庫里寧謐無聲。
程遙遙枕著皓白手腕,早就睡著了。張曉楓一邊繞絲一邊看書,韓茵昏昏欲睡。角落裡,劉敏霞臉頰緋紅,眼角眉梢都是春意。
倉庫大門哐當一下被推開了。
幾個男知青沖了進來,嚇得姑娘們紛紛驚起。
「你們聽廣播沒!高考恢復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女知青們紛紛跳起來,「真的嗎!」
「廣播上怎麼說的!」
「高考什麼時候恢復?!」
韓茵和張曉楓更是激動萬分。張曉楓沖那男知青道:「你快說!廣播上怎麼說的!」
那男知青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喘了半天的氣才道:「廣播上說高考恢復了!工人農民,老三屆,退伍軍人,應屆高三生,還有咱們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都能考!」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尖叫聲掀翻了屋頂:「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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