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早就發現了,顧懷修的聲音,能蠱惑人心。
他讓她別怕,慢慢地,她竟然真的不怕了,隨著他溫柔如春風的吻,忘了一切。
這就是喜歡吧,緊張悸動,又隱隱地期待著什麼。
當短衫花扣被他從容不迫地一顆一顆解開,清溪頭往左偏,輕輕地咬住了嘴唇。
顧懷修湊過來,恍似安撫地引導著女孩張開唇,要她放開最後的羞澀。
明明是冬天,清溪卻出了一身汗,緋紅的臉頰在雪白的枕套襯托下,艷若牡丹。
她偷偷地睜開眼睛,頭頂是雪白的天花板,中央吊著奢華的燈具。被子裡的溫度漸漸攀升,清溪小手攥著被褥,努力保持不動,就連呼吸都極力克制著,直到某一瞬間,那漂亮的燈突然飛速旋轉起來,燈光璀璨耀眼。
清溪再次咬緊嘴唇,這次,顧懷修沒看見,他隱藏在被子下,沉醉在女孩甜美的清香中。
清溪還是有點怕的,怕他失控,她在他的掌控中飄飄浮浮,但女孩的某根神經,始終在提防。
然後,清溪聽見了男人解皮帶的聲響。
與此同時,顧懷修爬了上來,在被窩裡悶得太久,他冷俊的臉也紅了,黑眸沉沉,仿佛暴雨將至。清溪小手捂著裙子,懇求地朝他搖頭,再過分的事情她都願意隨他,唯獨最後一步,清溪不敢,就算沒有祖母的再三強調,清溪也不敢。
「下雨那天,還記得?」顧懷修貼著她額頭,看著她驚慌的眼問。
清溪心頭掠過一絲茫然。
顧懷修蹭蹭她秀挺的鼻尖兒:「我自有辦法。」
說完,他雙手繞過她腿彎……
清溪的世界,就如雨天的南湖,不停地晃蕩起來。
她立即捂住了臉,烏髮如雲,十指纖纖,露在外面的耳垂幾乎紅透。
顧懷修想看她,但他騰不出手。
許久許久,男人終於放下了女孩。
清溪便如一隻小小的刺蝟,背對他蜷縮起來,小手拉著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顧懷修簡單收拾幾下,扯開被子,從後面抱住了她,輕輕地親她脖子。
清溪全身發燙。
「還怕嗎?」顧懷修聲音低沉地問。
清溪搖搖頭,沒發生的時候怕,發生了,好像也不是特別可怕,甚至,聽著他呼吸透露出的饜足與快樂,清溪心裡居然甜甜的。當然,這也是因為顧懷修沒有要求她做最後一步。
女孩身體是放鬆的,顧懷修握住她手捏了捏,忽的說了一句與此刻氛圍格格不入的話:「顧明嚴與英國一家公司談了一筆大生意,顧世欽以名下幾處房產做抵押,向銀行借了一筆錢,最近那邊日夜趕工,估計本周就會發貨。」
清溪扭頭看他。
女孩臉頰緋紅,顧懷修又親了一口。
清溪的注意力都在兩家紡織廠的生意上。兩個顧家,一邊是幫過自家的顧世欽父子,一邊是她下定決心嫁給他的顧懷修,如果雙方沒有恩怨,清溪不希望任何一方出事,但,人心都是偏的,顧懷修又是被顧家加害過的,身世可憐,清溪自然會站在顧懷修這邊。
「你是說,那邊會東山再起?」
顧懷修意味深長地笑:「你覺得,我會給他們機會?」
清溪擔憂地皺眉:「你準備怎麼做?」
顧懷修卻沒有回答,將小女人按到懷裡,他下巴抵著她腦頂,目光望向窗外。二十年前,顧老太太先勸母親帶他去寺里上香,隨後派人將消息遞給一窩劫匪,這次,他要連本帶利地一起還回去。顧明嚴聯繫到的英國巨商,其實是他在英國設置的空殼公司,一旦那邊發貨,他便會將消息遞給對那批貨感興趣的人。
公正經商?
那要看對象是誰,母親死了,他來報仇,顧老太太造的孽,她的子孫替她承擔。
但顧懷修不想清溪為他提心弔膽,他早說過,他與顧家的仇,與清溪無關。
「咱們的婚期,不遠了。」握住她圓潤的肩頭,顧懷修再次轉移了話題。
清溪還想追問,卻見顧懷修的視線投向了下面,清溪疑惑地低頭……
被子不知何時滑了下去,她半個肩膀都露出來了。
清溪連忙提起被子。
顧懷修也無意再來一次,她還小,別嚇到了。
「中午想吃什麼?」看看腕錶,快十一點了,顧懷修開始考慮午餐。
清溪悶悶道:「祖母讓我中午前回家,你,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顧懷修這才想起徐老太太給她請了洋文家教。
沉默片刻,顧懷修拍拍女孩肩膀,下床穿衣。
等他出去了,清溪才睜開眼睛,對著臥室門呼口氣,剛剛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夢。
但旁邊擺著的粉色肚兜無聲地提醒她,這不是夢。
清溪做賊心虛地將肚兜抓了過來,躲在被窩裡穿。
短衫穿好了,清溪坐起來,剛要穿鞋,就見不遠處的狗窩裡面,來福一直在看她呢!
清溪臉更紅了,逃跑似的去了衛生間。
來福眨眨眼睛,繼續舔自家的兩隻小狗崽兒。
趕在午飯之前,清溪坐著黃包車回了家,手裡抱著一本洋文書,用來裝樣子的,表明她這個上午大部分時間都在跟顧懷修學洋文。
是真學還是假學,徐老太太不知道,但關係到女孩子的秘密,該提醒的徐老太太都提醒了,便也沒有繼續盤問孫女。
午飯後,清溪如釋重負地回了閨房,沒過多久,母親來看她了。
「娘。」清溪從床上坐起來,笑著喚道。
女孩青絲披散在肩頭,比平時多了幾分嬌媚,更像大姑娘了,林晚音很是欣慰,坐在床邊,輕聲詢問女兒與顧懷修相處的情況。徐老太太問清溪這個,語氣像審問,林晚音只是關心。
「挺好的,他學識特別淵博,好像什麼都會。」清溪撿起放在旁邊的洋文書,真心地崇拜道。
林晚音明白女兒的感受。她當初喜歡顧世欽,除了喜歡顧世欽俊美的容貌,更多的還是敬佩顧世欽的學識,被他描繪的各地風情吸引。或者說,一個男人若想得到女子的喜歡,他身上必須有能被女人崇拜的地方。
徐望山是廚神,林晚音佩服他的廚藝,只是,廚藝無法觸動她。白天或夜晚,廚房或臥室,她可以在徐望山有興致的時候隨時陪他行夫妻之事,卻不能在徐望山大談廚藝、食材挑選等話題時,與他說到一處。
夫妻之間,你關心我我惦記你,恩愛也是恩愛,但總是少了點什麼。
「睡吧。」摸摸女兒柔軟的長髮,林晚音笑著哄道。
清溪躺下了。
林晚音再去哄小女兒午睡,她和衣躺在幼女身邊,毫無睡意。
今天周三,林晚音只需下午去韓家上一小時的課。
韓戎連續一個多月沒露面了,林晚音也不用再擔心撞見他會尷尬,到了韓家,直接隨韓瑩去二樓。教琴的時候,林晚音心無旁騖,但她很快就發現,今天的韓瑩頻頻走神,眉頭蹙著小嘴兒抿著,似乎有心事。
「瑩瑩不開心嗎?」林晚音好奇地問。
韓瑩大人似的嘆口氣,愁眉苦臉道:「我沒事,我爹好像遇到了麻煩,我好久沒看見他真心的笑了,每次都敷衍我,我問他他又不說,總把我當小孩子。」
林晚音垂下了眼帘,只能希望,韓戎的煩惱與她無關。
「老師,周末我想請清溪姐姐她們來我家玩,我爹可喜歡雲溪妹妹了,我們玩的開心,我爹肯定也會笑。」煩惱半天,韓瑩想到一個主意。
林晚音不想改嫁,也不想女兒們再與韓戎走得太近,不過,面對韓瑩單純期許的臉,林晚音不忍拒絕。
到了周末,林晚音待在家裡,韓家派車來接徐家的姑娘們。但清溪與趙師傅早就約好今日去挑選酒樓的餐具,所以她也沒去,只有玉溪帶著雲溪去赴約。
「好好看著妹妹,不許淘氣。」送孫女們坐上汽車,徐老太太像往常一樣叮囑道。
玉溪笑著保證沒問題。
徐老太太還是挺放心的,自家孫女懂事,韓瑩也沒有千金小姐的驕縱脾氣。
女孩們走了,徐老太太回房織毛衣,林晚音坐在書房看書,可說不清為什麼,今天她眼皮總是挑,想了各種辦法都不管用。
林晚音莫名心慌,眼皮跳,不是好兆頭。三個女兒都在外面,該不會哪個出事了吧?
念頭剛落,家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譁,林晚音立即放下書沖了出去。
來人是韓家的男傭,看到林晚音,他焦急地道:「徐太太,剛剛三位小姐在南湖邊上玩,過馬路的時候,三小姐突然折回去了,不聲不響的,誰都沒瞧見,附近的汽車也沒料到三小姐會突然跑迴路上……」
「雲溪怎樣了?」聞訊趕來的徐老太太恰好聽到這句,聲音顫抖地問道。
林晚音幾乎快站不住了,見婆婆身形一晃好像要倒,她竟鎮定了些,跑過去與春雨一起扶住婆婆,扶穩了,林晚音剛要抬頭,就聽韓家的男傭繼續道:「三小姐沒事,被行長推出去只受了點皮外傷,被車撞的是行長!」
徐老太太震驚地張開了嘴。
林晚音剛因為女兒沒事放下去的心,陡然又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