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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立春(05)

2024-08-28 17:23:49 作者: 明開夜合
  就在奚紋玉回來的第二天,寧治東也回家了。

  寧樨嘴上說著哪怕夜不歸宿也沒關係,實際還是乖乖地回了自己家裡。

  臨近年關,總有許多身不由己的準備工作需要做,寧樨和溫嶺遠都不例外。寧治東委派了司機抽時間去老家將阿婆接來過年,在此之前,寧樨要同湯阿姨一起將阿婆以前住過的客房收拾出來,床單被罩都要換新。

  寧治東做甩手掌柜,湯阿姨便會讓寧樨拿主意。寧樨每天就在跟一些瑣碎的事情打交道,莫名其妙就忙得不行。

  奚紋玉回南城之後一直住在酒店,寧樨只在去商場給阿婆挑選新棉衣的時候,經過了她下榻的酒店,與她匆匆會過一面。她與老友聚餐飲茶,參加婚禮,直到回來後的第四天,才聯繫寧樨,讓她把「一百分」叫出來,一起吃頓飯。

  吃飯的地方定在菀柳居,南城最有名的淮揚菜酒樓,訂包間座位需得提前一周。溫嶺遠此前幫菀柳居的唐老闆調理過傷腿,便借他之便臨時訂到了座位。

  上午十一點,溫嶺遠開車去接上寧樨,再一起前去。

  也不知寧治東在不在家,溫嶺遠沒將車子開入,只停在大門口。

  待看見寧樨從門口走出來時,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去十分鐘。她小跑著上了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催促溫嶺遠:「趕緊走!我爸中午有個飯局,也要出門,不要和他撞上了!」

  溫嶺遠笑了聲,仍是不緊不慢地放手剎、踩油門。

  直至駛出這一片區域,寧樨從後視鏡里沒有看見寧治東的那台奔馳大G跟上來,才稍稍放下心。

  轉頭去看溫嶺遠。

  他並沒有因為今日要見奚紋玉就穿得十分正式,身上一件奶茶色的毛衣,后座上放著他咖啡色的羊絨大衣。他皮膚白,很適合淺色,眉眼舒展而清朗。

  寧樨同樣沒有打扮得特別隆重,只壓了薄薄的一層腮紅,唇上塗潤澤的淺紅色唇膏。為了偷懶,她昨晚睡覺的時候將一頭長髮編成辮,清早拆開,就得到一頭自然蓬鬆的捲髮,稍作打理即可出門。

  寧樨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好緊張。」

  「見家長的是我,應當我緊張才對。」

  「那你緊張嗎?」

  「稍微有一點。但聽你的形容,奚女士應當是很開明大度的人。」

  「你之前和她見過面嗎?」

  溫嶺遠說沒有。

  溫嶺遠與寧治東剛剛結識的時候,奚紋玉與寧治東的婚姻關係,已經瀕臨破裂的邊緣,夫妻兩人的社交圈則早已割裂。並且,在接手青杏堂之前,溫嶺遠常年在崇城,於南城逗留的時間並不多。

  剛過十一點半,菀柳居已然食客盈門。

  他們預定的「霜月」是一件小包間,一應的中式裝修,門邊放置烏木的五斗櫥,淨瓷的花瓶,瓶插一隻梅花,很是風雅。

  奚紋玉還未到,寧樨便將椅子挨著椅子,湊攏與溫嶺遠研究菜單。茶水是正山小種,服務員當場沏的,饒是寧樨不懂茶,也能嘗出它的名貴。

  溫嶺遠不知道應不應該先點菜,便問寧樨的意見。

  「點吧,讓我媽點,她也就說隨便。你吃過這裡,你點就好。」

  「她有沒有什麼忌口?」

  「沒有。和我一樣,什麼都能吃。」

  便點了平橋豆腐羹、蟹粉獅子頭、拆燴鰱魚頭、西施含珠和開洋蒲菜,吩咐服務員讓後廚先準備,不著急上菜。

  約等了二十分鐘,奚紋玉姍姍來遲,發來消息說找不到包間的位置,寧樨便出去接她。

  溫嶺遠正襟危坐,待包廂門再度打開,他起身離座,微笑上前同奚紋玉打招呼。

  奚紋玉暗自觀察著溫嶺遠。

  她隱約擔心過,缺少正經戀愛經驗的寧樨,比這個「一百分」小上太多歲,是因為受到哄騙才對其念念不忘。

  打上照面的第一眼,稍稍放下心來,溫嶺遠的外形條件,以及整體呈現出的一種清正平和的特質,使她相信,他不可能是什麼奸惡之人。

  坐下以後稍作交談,他始終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必然是優越家庭和良好家教薰陶而出的一種篤定,使他不必對任何人曲意逢迎。

  奚紋玉想著,寧樨看男人的眼光,到底是要比她好上太多。

  溫嶺遠幾乎是寧治東的反面,無怪乎寧樨會對他如此執著,甚至形容他「如父如兄」。見過才知,這話不虛。


  「溫先生今年……」

  「三十二。」寧樨搶答。

  「我聽樨樨說,你跟人訂過婚……」

  「他們早就分手了,斷得一乾二淨了。」仍然是寧樨搶答。

  奚紋玉見不得她這護短又不成器的樣子,伸指在她額角輕輕一點,嚴肅道:「你給我喝茶,把嘴巴閉上。」

  「……哦。」

  溫嶺遠笑了聲。

  服務員這時候進門,詢問是否可以上菜。

  奚紋玉笑問溫嶺遠:「咱們不急上菜,先喝兩盞茶?我這人有個習慣,吃飯的時候,不習慣聊些太沉重的話題。」

  溫嶺遠便笑說尊重她的習慣。

  奚紋玉這一趟來,是希望能將溫嶺遠了解清楚。她未嘗沒有將寧樨好好託付出去,自己也能放心的想法,雖然她知道自己失職太久,遠遠輪不上她來干預寧樨的選擇。

  她是很直接的人,問的話也直接,事業、家庭、未來規劃。

  寧樨都聽得有些如坐針氈,覺得這些話題過於現實。溫嶺遠卻無一點隱瞞,有一說一,完全不顧左右而言他。

  最後,奚紋玉問道:「樨樨今年十月到法定婚齡,再過兩年才大學畢業,不知道這方面,溫先生怎麼打算的?」

  溫嶺遠說:「我始終尊重樨樨的意願,也尊重她職業發展的需求。她擁有何時步入下一階段的完全決定權。」

  奚紋玉終於結束一連串的問詢,笑說:「那咱們吃飯吧?「喚來服務員準備上菜,自己則站起身去,要用一下廁所。

  等她身影出去,門虛掩上,寧樨長舒一口氣,「你不要介意啊,我媽就是這個性格,尤其這些年又在國外,來往的那些老外朋友都是直來直往的。」

  溫嶺遠笑說:「反倒直爽才好打交道。」

  「不過能看得出來,我媽是很滿意你的。」她雙手托著腮,樂呵呵地看著他,「不過,又有誰會對你不滿意呢?」

  她總是從不吝於表達自己的喜愛。溫嶺遠笑著捏一下她的臉頰。

  「話說,」寧樨偏頭打量著她,「你說尊重我的意見,要是我畢業以後還想繼續讀書深造,不想立即和你結婚也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

  「你家裡人會答應?」

  「我沒有這方面的壓力。」

  「可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哦。」

  「……」

  寧樨笑嘻嘻地看著他,「我要拖到你四十歲,讓你變成一個沒有他人覬覦的老男人。」

  「你不如早早用法律手段將我綁定。」

  「不想這麼早便宜你呢。」

  兩個人扯一些閒篇,大約十分鐘過去,菜都上齊,奚紋玉還沒回來。

  寧樨決定去洗手間看一眼,推門穿過走廊,在拐角處,與奚紋玉撞上。然而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寧治東。

  寧樨嚇得拔腿便往回跑,被寧治東叫住,笑問:「你媽說今兒把你男朋友喊出吃飯,怎麼不把我也叫上?我不是你家長?」他哪裡是笑,簡直是笑裡藏刀。

  方才奚紋玉用過洗手間,一出門便與從對面包廂走出來的寧治東撞上。寧海東今天過來請人吃飯,沒料到會與她狹路相逢。

  兩人見面就是一頓嗆聲,直到奚紋玉透露,自己是過來見女兒的男朋友的。

  寧治東就更是不忿,覺得她成天不見蹤影,只顧自己逍遙快活,這種人生大事的關鍵時刻,寧樨卻還是惦記著她,因此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湊這個熱鬧。

  兩人推推搡搡,還是奚紋玉沒能敵過人高馬大的寧治東,又不能在這種公眾場合完全撒開架勢與他爭吵,只能無奈隨他。

  寧樨乾笑:「……爸,下回你再跟他見面吧,今天沒做好準備。」

  「這需要做什麼準備?你媽不是說,這人一表人才?那還藏著掖著做什麼?走走走,我也見見。我那兒還有飯局呢,跟他喝杯茶就走。」

  寧樨找不出合理的理由阻止寧治東,又沒將手機帶出來通知溫嶺遠想辦法,這時候直如熱鍋螞蟻。

  她焦慮地跟著寧治東回到包廂門口,心裡徒勞地祈禱著,千萬別吵起來,千萬別吵起來……

  寧治東一下推開門,看見那裡面坐著溫嶺遠,愣了一笑,笑說:「嶺遠,你怎麼也……」話音驟停,因為他即刻意識到。

  空氣幾如凝滯。

  溫嶺遠這時候站起身來,笑一笑說:「寧總請坐。菜已上齊,正好一起吃一點?」

  寧治東半晌都沒反應過來,看看寧樨,她低頭看鞋,完全沒有澄清這個狀況的打算,那麼這事……

  他摸一下腦袋,乾笑兩聲,「有點意外,嶺遠你倒是一點兒風聲也不透啊?」

  「……是我決定暫時不要跟你說的。」寧樨小聲道。

  「沒讓你說話!」寧治東板起臉,一聲怒喝,他不可能下溫嶺遠的面子,只能衝著寧樨。

  寧樨給他突然的情緒爆發震得愣一下,卻立即反應過來,吼回去:「吼什麼吼!就知道你不會好好說話,所以今天才不請你。」

  溫嶺遠知道這種交流方式是火上澆油,便衝著寧樨招一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

  寧治東試著攔了一下,沒攔住。

  寧樨走過去挽住了溫嶺遠的手臂,這下更像是有了靠山,張牙舞爪地望著他。

  寧治東快氣死,然而更氣的是,奚紋玉緊接著說道:「要不你回你自己包廂去?好好一頓飯,別給我攪合了。」,,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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