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里的桂花越發晶亮了起來,納蘭明月依著窗子看著外頭,小丫頭們又在摘桂花,新搬進來的幾盆菊花都在福晉的窗下,淺綠色的紗窗配著金燦燦的菊花別樣的好看,院子裡沒有隨意說笑隨意走動的丫頭,有個青色的身影闖進了納蘭明月的眼裡,她的面龐忽的就亮了下來,站起身就朝外走。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李氏和宋氏都還沒有出來,納蘭明月面上的笑意越發濃了幾分:「爺回來了!」
胤禛的腳步頓了頓,只淡淡的嗯了一聲,經過納蘭明月徑直走向了正房。
納蘭明月立在原地,半響都不知道是該跟著還是不跟著,上房的帘子晃動了一下,胤禛已經走了進去,她咬了咬嘴唇四下里看了看院子裡的丫頭,又快步走向了正房。
恰好曉月從裡面出來,看見納蘭明月,笑著問:「格格有事?」
納蘭明月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自然起來:「看見爺回來了,是不是應該進去侍候著?」
曉月面上帶著笑意,微打量了一眼納蘭明月,好似將納蘭明月的心思都看得透徹。屋子裡已經傳出了胤禛的聲音:「誰在外頭?沒有什麼不用進來了!」
曉月朝著納蘭明月歉意的笑了笑,轉身去了小茶房。
納蘭明月終究還是漲紅了一張臉,站在屋檐下好半響才緩過來,垂著眼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氏從窗戶里向外看,面上帶著幾絲嘲諷的笑意:「她到是趕的緊,只可惜沒用對地方。」
琉璃輕聲道:「您說福晉會不會生氣?」
「福晉才不會為這些不傷大雅的事情費心,怕只怕咱們這位新格格自己沉不住氣,硬要往福晉手裡撞。」
納蘭明月覺得新進門的第一天就被大大的傷了面子,只是又不是被誰為難了,越發覺得氣悶,進了屋子跟誰也不說話,用帕子遮住臉躺在炕上,紫兒在旁輕聲勸:「夜裡指不定爺還要過來,眼見著天就要黑了,您不打扮起來?」
納蘭明月這才有了些精神,又坐了起來:「你說的也對。」
權珮用手支著側臉,帶著笑意聽著胤禛說話。
「......新鋪子才開張,沒想到過來的人就那麼多,我站在樓上看,只覺著裡頭擠擠嚷嚷的全是人,我跟五格商量,估計用不了多久,下一個鋪子也該開了!」
胤禛說這些的時候面龐都是亮的:「先前還愁沒銀子可用,現在也有不少積蓄了吧?」
銀子都放在權珮跟前,胤禛自己甚至都不知道有多少。
「昨兒才算了一次帳,咱們跟前可用的現在有一千五百三十四兩,鋪子裡壓著的就不用算了。」
胤禛帶著喜意:「那照這樣下去,跟前攢個萬兒八千的也不是什麼問題。」
「又不是只做這一樣生意,若瞧著什麼好自然也可以在做的,以後只怕您還瞧不起這些小銀子。」
胤禛哎呀了一聲:「可不就是你說的這個話,咱們還可以做些別的!」
他看起來對將來的事情充滿了憧憬又充滿了無限的鬥志,握著權珮的手:「若等咱們有錢了,你想做什麼?」
「蓋個馬球場,沒事的時候約人打馬球。」
「你還會打馬球?!」
天不知不覺就黑了,胤禛起身換洗了就躺在了床上等權珮,見權珮從淨房出來,便坐起來:「快上來,夜裡挺涼的。」
竟沒打算去新來的格格那裡。權珮躺在胤禛跟前,支起身子打量著胤禛:「爺不喜歡新格格?」
胤禛閉著眼:「不問這些,這麼晚了,早些睡。」
沾了桂花油的桃木梳子將頭髮梳的烏黑髮亮,月白色單薄的旗袍勾勒著女子優美的曲線,梨花燈散發著昏黃曖昧的光芒,納蘭明月托著下巴細細的數著梨花木桌子上的紋理,漸漸的覺得有些眼花繚亂,紫兒從外頭進來,白著一張臉道:「正房的燈熄了!」
納蘭明月好似沒有明白:「什麼?」
「正房的燈熄了........」
正房的燈都熄了,爺卻還沒有來她這裡,那只能說明今晚是不來了,才新婚的頭一天,四阿哥就宿在了福晉的屋子,叫這院子裡的人怎麼瞧她怎麼看她?!
她一把將頭上精緻的堆紗宮花摔在地上,哭著躺在了床上,她還以為一切都很美好,沒想到第一天就被福晉這樣打臉了,福晉果真是個笑裡藏刀的人!
琉璃同李氏輕聲說話:「爺宿在了福晉的屋子裡。」
李氏不大在意,躺在床上淡淡的道:「納蘭明月不過是個格格,爺就是宿在福晉屋子裡也沒有別人什麼可說的。」
早起胤禛去上早朝,宋氏、李氏和納蘭明月都站在廊下,天邊漸漸都亮堂了起來,才見丫頭打起了帘子叫幾人進去,納蘭明月吃驚的發現,權珮才正在起身。
丫頭們侍候權珮穿戴宋氏也忙上去搭手,所有的人都屏息凝視,沒有人敢大聲說一句話,納蘭明月站在後面只看的見權珮烏黑的傾斜而下的青絲,李氏和宋氏從神情和舉動都透著滿滿的恭敬,這樣的情形她在任何人跟前似乎都沒有看見過。
被舉過頭頂的銅盆里是飄著玫瑰花瓣的清水,西洋帕子的一角竟還繡著幾片花瓣,掐絲銀首飾盒子裡炫目多彩,丫頭挑起一支赤金嵌珠寶蜻蜓簪簪在權珮的髮髻間,梅花紋紗袍,娟紗金絲繡花長裙,無處不透著尊貴和精緻,權珮起身緩步走向床榻,周身似乎都流動著隱隱的光華和氣勢,納蘭明月幾乎不自主的垂下了頭。
權珮要念經拜佛,李氏幾個就都退了出來,出了屋子幾人幾乎都站在外頭出了一口氣,相互點頭就算打了招呼,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沒有人刻意嘲笑納蘭明月,可納蘭明月還是覺得心頭扎著一根刺,怎麼都沒法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費揚古半瞌著眼吧嗒吧嗒的抽著旱菸,覺羅氏坐在另一頭,端著碗茶水,半響才開口:「......你也別說我偏心,如意以後太差我到底害怕影響權珮,做皇家的兒媳婦不容易,我不想有個拖後腿的,我是討厭王氏,可是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願意好好教導如意,但是要將她記在我的名下,以後跟王氏沒有半點關係。」
覺羅氏似乎說的很讓人信服,但費揚古還是停下來仔細看了覺羅氏幾眼,半響才問:「跟權珮和五格都說了麼?」
「都提了提。」
「那你想好了?」
覺羅氏垂頭喝茶:「想了好些天,早想明白了.......」
費揚古知道裡面必定有什麼故事,但他不想多問,兒女都大了,有些事情只要不出圈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如意拿著美人垂恭敬的替覺羅氏松腿,覺羅氏抬眼看了看,臉頰還算白皙,只眉眼還是平庸了些,連她權珮的一半都不及,她這樣想著,心裡才舒服了一點:「我打算把你記在我的名下,以後就是正兒八經的嫡小姐。」
美人捶滾落在大紅色地毯上,如意驚詫的看著覺羅氏,身旁的丫頭笑著提醒:「格格歡喜壞了麼,還不快謝過夫人?」
如意匍匐在地上磕頭謝恩,好似才回過味來,胸腔中充斥著強烈的喜悅,一顆心幾乎跳出來,她以後也是嫡小姐了,跟姐姐真的在不差什麼!
張佳雲英進了五阿哥的後宅,納蘭明月尋了個空跟她說了幾句話,張佳雲英低聲道:「......我們福晉是不喜歡我,早上要我端盆子洗臉,故意把盆子打翻讓我滿身是水,我沒有換衣裳,一身不吭的站在外頭,我們爺瞧見了,狠狠的說了一頓福晉,現在瞧瞧,我們院子還有誰敢小看我,我是不怕得罪福晉的,重要的是爺心裡向著我。」
納蘭明月不敢多留,只說幾句就回了四阿哥的院子,不自主的向著正房看了看,張佳雲英的話讓她忽然多了一條思路,或許她也可以試試........
太子妃拿著個藍寶石的手串:「西洋來的東西,這麼一串藍寶石不多見,瞧瞧多剔透。」
權珮捧在手裡看了看,又還給了太子妃:「還是您這裡的好東西多。」
太子妃淺笑,斜靠著迎枕坐著:「八弟的婚事定了你知道不?」
權珮漫不經心:「定的是哪個?」
「安親王的外孫女,很得太后喜歡的。」
權珮微微頓了頓,垂著眼:「沒想到身份這麼顯赫。」
太子妃低聲道:「那你說八弟是不是算入了太后的眼了?」
「聽說太后很喜歡那個姑娘,要是太后不同意,這婚事只怕也成不了的。」
那就是說確實是得了太后的青睞了,太子妃摩挲著手中的藍寶石,半響才說起了別的:「......這幾日也是累,照顧個懷孕的人。」
這是在說懷孕的側福晉。
「太子添個阿哥皇上也高興,皇上高興了太子高興,這樣不是您也高興,來日方長,但畢竟也要顧著眼下。」
太子妃忽然轉過了一道彎,李佳氏這孩子在這個皇上的態度漸漸都曖昧起來的時候似乎必須要,她皺起眉頭好似在做艱難的抉擇,半響也只是嘆氣:「還是你說的有道理。」
為了寶哥兒的長久安全,李佳氏這個極有可能吸引走所有人目光的孩子必須降生。
權珮從外頭進了院子,納蘭明月低著頭向外走,好似是不經意之間就撞上了權珮,一下子跌到在了地上,釵環都掉在了地上,沾了滿身的土,納蘭明月嚇的跪在地上:「福晉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
權珮抬眸看了看納蘭明月,眼裡的不耐煩一閃而過,甚至都不想開口說話,胤禛從外頭進來,似乎也沒料到會看著這樣的情景,怔了怔:「這是怎麼了?」
納蘭明月先於眾人開口:「是奴婢的不是,都是奴婢的不是!」她這樣說,到仿佛是有了天大的委屈,只是急切的想要往自己的身上攬。
權珮只朝著胤禛點了點頭,甚至都不看地上的納蘭明月一眼就進了屋子,曉月嘲諷的看了看納蘭明月,陽光大道不走,偏偏就要過這獨木舟。
福晉轉身就走,好似根本就不將納蘭明月放在眼裡,地上跪著的納蘭明月握緊了拳頭,聽得胤禛冷清的問:「若沒什麼事就起來吧,跪著做什麼?」
納蘭明月驚詫的抬頭,不應該是這樣的,主子爺不是應該覺得福晉為難了她這個進門的新人,從而憐敏她又對福晉有意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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