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桑白看他的眼神,簡直就是明明白白寫著「受不了就趕緊滾」。
咄咄逼人,又帶了幾分故意。
陸慎「啪」一聲合上電腦,冷著臉起身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門拿出兩盒牛奶,兩顆蛋,還有麵包進了廚房。
桑白眼睛都直了——陸慎會做早餐?
不會吧。
之前在一起的時候,他真是恨不能她連筷子都給他擺好,把菜夾他碗裡——這樣矜貴的人居然會做早餐?
真是人不可貌相。
然而不到五秒,她聽見廚房傳來清脆的一聲響。
陸慎打開廚房門,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
桑白:「怎麼了?」
陸慎嘴唇翕動,一本正經地問:「蛋要怎麼打?」
「……」
桑白走過去往他身後看了眼,幾片雞蛋殼癱在光滑的流理台上,雞蛋清拉出絲來黏得到處都是,雞蛋黃倒是完完整整地躺碗裡,只是糊上幾片奶白色碎殼。
桑白譏誚道:「堂堂陸總,連個雞蛋都不會打麼?」
陸慎一言不發,轉身又拿了顆蛋,輕輕地在碗邊碰。
雞蛋沒碎。
他稍稍加力。
雞蛋仍舊沒碎。
他猛地用力磕上去,雞蛋殼霍然裂開,蛋液涌了出來,黏得滿手都是。
陸慎連忙雙手捏著蛋殼,快速打開,手一滑,雞蛋殼飛了出去,蛋液再度滑到流理台上,一點點往下拉著黏稠的液體。
「……」
桑白一臉頭疼:「讓你熱牛奶,沒讓你做別的。你能對自己的能力有點兒自知之明?把廚房給我收拾乾淨了。」
陸慎冷著臉,一言不發,轉身回頭找來抹布把流理台擦乾淨,把牛奶倒進玻璃杯,放進微波爐。
桑白進房間換好衣服出來。
陸慎身形挺拔地站在客廳,手上端著杯牛奶,胳膊往前一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仿佛這杯牛奶是賞賜一般。
桑白給他這態度氣到了:「我原來是這麼給你送牛奶的嗎?」
陸慎手上的牛奶輕輕晃了下,思忖片刻,走到她面前,胳膊放低幾分,把玻璃杯放到她唇邊一分的距離,垂眸看她,溫聲:「要喝牛奶嗎?」
屬於他獨特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身上還穿著黑色絲質睡衣,脖頸里開了顆扣子,領口規矩地往左右分開,露出分明的鎖骨。
「……」
桑白莫名心頭一跳,指了下不遠處餐桌:「放下。」
陸慎把牛奶放餐桌上,開口提醒她:「要早點喝不然等一下……」
「閉嘴!」桑白打斷他。
門鈴響了。
桑白吩咐他:「去開門。」
她面無表情,聲音刻意放得很冷。
跟以前又乖又甜的時候完全不同,陸慎卻莫名覺得她可愛到不行,就像一隻在他懷裡炸毛的小奶貓。
奶凶奶凶的。
他勾唇,走過去打開門。
麥子手裡的早餐「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她瞪大雙眼,揉了下眼睛,生怕看錯人。
「陸總?你怎麼……」
她指著陸慎身上的睡衣,手放到了嘴裡。
差點給陸慎氣忘了,麥子是來接她去片場的。
桑白走到門口。
麥子嘴角莫名露出姨母笑,一臉「我懂了」的表情。
桑白冷覷她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樣。」
麥子瞬間憋住笑,彎腰把早餐撿起來:「好的。」
桑白戴上鴨舌帽和墨鏡,換好鞋子,催促道:「走吧,早餐路上吃。」
她回頭,兇巴巴地看著陸慎一眼:「你自己在家好好收拾屋子。」
麥子:「?」
陸慎很淡定:「好的。」
麥子舉著手上的早餐:「那個要不要給陸總留一份早餐,我買的多……」
桑白捏了下她胳膊。
麥子頓時閉嘴。
陸慎莫名覺得好笑,他淡聲:「不用,你照顧好桑桑就好。對了,牛奶——」
他腿長,幾步邁到餐桌旁把牛奶拿到桑白面前,「喝了再走?」
這大約是他親手熱的第一杯牛奶。
不費勁,還帶著點心甘情願。
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陸慎心裡既期待,又忐忑。
桑白看著他笑了下:「不喝,我怕你毒死我。」
「……」
她轉身進了電梯。
冷酷又無情。
故意的。
陸慎輕輕晃了晃手上牛奶玻璃杯,想起之前她給他送熱牛奶的情形。
他喜歡她主動哄他,因為只有那樣他才覺得她關心他。
但她真主動送來牛奶,他又常常故意不怎么喝,逼她到自己懷裡哄他喝一點。
最後一次她給他熱牛奶,他還發了通脾氣,直接讓她「出去」。
原來自己的心意被拒絕是這種感覺。
心底有點澀然,又有點難過。
他垂眸,把牛奶咕咚咕咚兩口喝完,給平鵬打電話:「幫我叫個清潔阿姨。」
一進保姆車,麥子就一直用狐疑的目光看著她。
「你跟陸總……」
桑白現在一聽見這個名字就煩:「沒複合,沒!」
麥子有點驚訝地看著她。
她向來脾氣好,一般不會發火。
這會兒顯然臉上表情都繃不住了。
麥子慢慢把早餐紙袋打開,把牛角麵包放她面前。
桑白側頭看她,忽然有點生氣:「你是不是不信?」
麥子:「……」
麥子不大會撒謊,這表情一看就是真不信。
桑白咬唇,把衣領往下扯了幾分,露出光滑蔥白的一片肌膚:「不信你自己看。」
「……」
這倒是真的。
以前每次從陸慎那兒接她的時候,她白嫩的皮膚到處都是印子,還要用粉壓,這會兒倒是清透得像雞蛋殼,完全沒任何痕跡。
麥子連忙說:「我信我信。」
桑白悶悶把衣服整理好,忽然又覺得這個行為幼稚死了。
她把面前的牛角麵包推開:「不吃了。」
麥子小臉圓嘟嘟的,勸她:「別啊,一會兒你有場追車戲,不吃飽哪有力氣。」
提起拍戲,桑白咬了口麵包,把為什麼陸慎昨晚留宿的事跟麥子說了。
「你覺得,我是不是太容忍他了?」
麥子一臉心痛:「桑桑,陸總那麼驕傲的人居然淪落到願意給你當助理,還是生活助理,肯定是被逼到沒辦法了才會這樣,也就是住兩個月而已,你就別趕他了吧。」
這模樣,看著比她當初還傻白甜。
桑白敷衍道:「行了,快吃吧你。」
中午的陽光越來越烈。
午飯時間,桑白待在遮陽傘下吃了塊雞胸肉,看見夏桐拿了盒飯走進過來:「一起吃?」
桑白含混不清地說:「好啊。」
夏桐看她一眼:「你有心事?早上剛開始拍的兩個鏡頭Cut了七八次,可不是你的水準。」
也沒什麼可瞞著的。
桑白放下飯盒,把來龍去脈跟夏桐講了。
「他怎麼這麼不要臉!」夏桐罵出聲來。
「你小點聲。」桑白看了眼周圍,「可能是實在走投無路了吧。」
夏桐聲音冷冰冰的:「我說林睿誠。」
「……」
桑白咳了聲:「那更要小點聲。」
林睿誠在圈子裡的名聲可比陸慎大。
夏桐皺眉:「真這麼嚴重嗎?感覺才幾天功夫,陸氏就跟要垮了似的。」
「可能一下子需要的資金太多吧。」桑白把盒飯收起來,「他要沒這麼慘我還能再把他趕出去——」
夏桐眼睛轉了轉,猶豫片刻,忽然說:「但是依我對林睿誠的了解,他應該不是這種人,會不會是陸慎在騙你?」
一聽她為林睿誠辯護,桑白不高興了:「你了解什麼了解,你要能了解林睿誠,你倆還能分手嗎?」
「……」
夏桐抿唇:「你小聲點。」
桑白把吃完的飯盒丟進垃圾袋裡。
世上為什麼要有男人這種生物!
夏桐問:「那你有什麼打算?」
桑白捏緊筷子,用力戳飯盒裡的雞胸肉,冷笑一聲:「欺壓他!折磨他!羞辱他!把我以前受的苦都十倍,不!百倍奉還!讓他受不了趁早離開!」
跟他一起住真的太難受了。
她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抗拒。
看她表情帶了點猙獰,夏桐想了下:「要不我托人打個電話給林睿誠,讓他……」
「不行!」桑白斷然拒絕,「我一個人進火坑裡就行了,你就別再往裡跳了,我可不想再聽你哭一晚上。」
「……」
夏桐沒再說什麼,點點頭。
收工時間是晚上八點。
桑白手機里收到陸慎一條微信。
S:【幾點回來?飯菜都做好了。】
桑白詫異極了——這人早上連蛋都不會打呢,晚上已經會做菜了?
她回了條微信:【你做的?】
S:【……】
S:【我點的。】
桑白輕嗤一聲。
桑桑子:【什麼時候你會做菜了,再來問我這個問題。】
折磨死他!
把微信發出去,桑白轉頭說:「麥子,我們去吃個宵夜。」
麥子很糾結:「又吃?我又要胖了。」
桑白把手機扔她手裡:「吃烤蝦,不會胖。」
吃完夜宵到家已經十點。
洗個澡就可以睡了,不用跟陸慎說話。
桑白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剛拿出鑰匙,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陸慎那張冷峻的臉出現在面前。
「回來了?」
桑白頓了幾秒。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
她剛搬進涑水公館沒多久,陸慎出差回來。
她已經被平鵬灌輸了很多陸慎的喜好,知道他喜歡一進門就有人來迎。
那時也是這樣,她打開門,陸慎的臉出現在面前。
她有點緊張地說:「你回來了?」
原來家裡有人等,是這樣一種微妙的感覺,好像能讓一個人莫名軟下來幾分。
原本準備好的冷冰冰的話突然無法開口,桑白僵硬地「嗯」了聲。
細高跟鞋踩進門。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遞過來一雙性感的黑色鏤空花紋拖鞋。
陸慎彎著腰,身上那件藍色襯衫不知何時已經被熨燙的平平整整,在他整個後背舒展開。
這人連彎腰的時候都是矜貴的。
桑白往後退了一分。
陸慎像是伏在她腳下,仰頭看她,聲音很低:「換鞋子。」
眼前這一幕無比熟悉。
像是兩個月前在維多利亞港口上遊艇的時候。
他也曾這樣伏在她腳下。
只是這次,他手沒碰到她腳腕。
桑白把兩隻高跟鞋甩掉,飛快換好拖鞋。
小姑娘腳背都透著蔥白,青色血管蜿蜿蜒蜒像小溪,好看得很。
陸慎掃了眼,很快移開目光,拎起她的高跟鞋放進鞋櫃裡,起身。
兩人視線剛好在半空撞上。
桑白冷著臉,把戴的鴨舌帽和墨鏡往他懷裡一扔,走了進去。
陸慎唇角勾了下,依次掛好,進浴室洗手。
桑白坐在沙發上,懶懶地向後一靠。
客廳已經被重新收拾過了,一半空間變成了衣櫃,都是她原來的高定。
應該次臥也被收拾好了。
桑白胡亂地換台。
空氣里傳來燜燒黃花魚的香味兒。
她往不遠處餐桌掃了眼,那裡像是扣著幾個菜。
陸慎慢條斯理地從浴室出來,走到微波爐前拿出一杯牛奶,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你先墊一點兒,我去把菜熱一下。」
他聲線雖然是冷的,聲音卻不似往常那麼冷。
桑白淡聲:「不用,我吃過了。」
陸慎頓了下,點點頭:「那你把牛奶喝了,助眠的。」
又認真補上句,「我沒下毒。」
「……」
桑白有點煩躁地起身:「不想喝,我要洗澡睡了。」
陸慎看了眼桌上的牛奶,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桑白進臥室換了衣服。
再出來時,餐桌上的飯菜都已經被處理掉了。
陸慎正坐在沙發上,筆記本電腦在他兩腿上擱著。
這裡沒書房,次臥也很小,又被兩個衣櫃堆滿,連張電腦桌都擺不了。
他卻像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神情專注地敲著什麼,似乎還是商場上殺伐決斷的人。
桑白看了眼,進浴室洗完澡出來,陸慎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只是桌上的牛奶被他喝掉了。
這不自己喝得又快又好!
以前為什麼非得讓她哄!
想起以前,桑白脾氣又上來了,她冷聲吩咐:「去給我熱杯牛奶。」
陸慎抬眸。
桑白挑戰性地看著他:「我又想喝了。」
出乎意料之外,陸慎絲毫沒有生氣。
他把電腦推到沙發上,起身打開冰箱,回頭看她:「家裡沒牛奶了。」
桑白笑了下,看他:「那出去買啊,小區門口有便利店。」
理所應當的語氣。
陸慎點頭,起身穿上外套出門了。
他拎著一箱牛奶回來的時候,桑白房間裡的燈已經滅了,顯然是已經睡下了。
他什麼都沒說,把牛奶放進冰箱碼好。
關上冰箱門後,他微嘆了口氣,自虐似的笑了聲,又有點無奈。
隔天醒來,桑白一打開門就聞到了空氣里牛奶的香味兒。
她側頭,餐桌上擺著一杯剛熱好的牛奶。
她想起來,昨晚她趁他出去買牛奶的空檔,進臥室關了燈。
本來是想折騰他,假裝一下,但最近拍戲她累她真的睡著了。
他這是真大半夜一個人出去買牛奶了啊。
行,她倒要看看這人能堅持多久。
陸慎坐在沙發上專注地跟人開會,聽見聲音抬頭看了她一眼,淡聲:「你繼續說。」
桑白也沒敢出太大動靜,跑去浴室洗完澡換好衣服,發語音讓麥子在樓下車裡等她。
她剛打開門,聽見陸慎清冷的聲音:「等一下。」
他耳朵上還掛著藍牙耳機,遙遙指了下餐桌:「牛奶。」
怕她的聲音被人聽到,桑白輕輕搖頭,示意他不喝了。
陸慎起身向她走了兩步:「沒關係,我閉麥了。」
桑白這才說:「我來不及了。」
就是不喝的意思。
陸慎眼神黯了下。
桑白轉身要走,又聽見陸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要是親手做菜,你就回來吃飯麼?」
桑白回頭。
客廳的窗簾還沒開,亮著燈。
陸慎穿著淡藍色襯衫站在那裡,身軀高大挺拔。
分明是矜貴高冷的。
說出來的話卻不知為何有一點卑微感。
桑白的心仿佛被什麼戳了下。
不太舒服的感覺。
她胡亂點了下頭:「等你會做再說。」
等她出去,陸慎回到沙發上,重新打開麥克風:「抱歉,我打斷一下,這個方案降價幅度過高,打回去重新做調研,其他細節你們再商量,我有事先下了。」
他走到餐桌邊,拿起那杯牛奶慢慢喝了口,給平鵬打電話:「給我找個教做菜的廚師過來,還有通知我的秘書,今天的會議全部往後順延。」
平鵬愣了下:「教做菜?教誰做菜?是給您和桑小姐做菜吧?那我讓原來一直在別墅做飯的方阿姨過去?」
陸慎冷聲:「教我做,要五星主廚,我要做黃花魚。」
「……」
陸總要學做菜?
平鵬驚了下,忽然想起來桑白原來最喜歡吃黃花魚,立刻明白了:「好的。」
桑白這一天右眼皮都在跳。
陸慎真會做菜給她?
不可能。
一個原來連夾菜都要人伺候的人,怎麼可能為她下廚呢?應該只是說說吧?
但他的神態,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結果剛收工就收到陸慎發來的微信消息。
S:【幾點回來吃飯?我做了菜。】
「……」
桑白握著手機坐進保姆車,嘆了口氣。
麥子把礦泉水遞給她:「桑桑怎麼啦?今天有點累?」
桑白接過礦泉水瓶,感慨:「我只覺得,破產居然能讓一個人變化這麼大。」
為了留下來蹭吃蹭住,竟然都開始學做菜了。
麥子小心翼翼地問:「你是在說陸總嗎?」
桑白點點頭,沒回陸慎的消息。
「送我回去吧。」
陸慎一直坐在沙發上等。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桑白還沒回信息。
他翹起左手貼了創可貼的中指,用食指輕輕地敲擊手機屏幕。
忽地聽到門外傳來的動靜。
他連忙去開門。
桑白回來了。
陸慎眸子裡閃過一點笑意,把左手中指藏起來,彎腰用右手替她拿拖鞋。
桑白不太自在地仰著頭,沒看他。
原本以為折磨他可以有報復的快感。
卻沒想到只是讓她越來越不舒服。
桑白換好拖鞋,也沒跟他說話,直接進了臥室,關上門開始換衣服。
真的是太煩了!
自己一個人想穿什麼穿什麼,現在陸慎在她穿個睡衣還得先把胸衣穿裡頭。
桑白悶頭換了衣服出來,客廳茶几上放著一杯水。
陸慎不知什麼時候進了廚房,抽油煙機嗡嗡的聲音傳到耳邊。
真去做飯了?
不會把廚房燒了吧?
桑白目光往過掃了眼,想起之前他打雞蛋時慘不忍睹的場面,沒敢進去看。
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黑暗料理。
就早上那種打蛋的水平。
她換了幾個台,十幾分鐘後,聞到一股鮮美的魚香味兒,瞬間勾起她的味蕾。
陸慎端了個橢圓形的盤子從廚房出來。
他穿了件灰色條紋圍裙,身上那股清冷的氣質仿佛也被煙火氣息中和了部分,人顯得柔和下來。
許是不常做這種事,他動作間有種倨傲的笨拙感,又透著一點小心翼翼。
他把魚放在餐桌上,透過鏤空的白色擋板看她:「來嘗嘗?」
黑暗料理並沒有出現。
一條清蒸的黃花魚上撒著白色蔥絲,深棕色湯汁均勻地在盤底,冒著白騰騰的熱氣。
看上去居然很像那麼一回事,色香味像是都有了。
桑白詫異:「你做的?」
短短一天的時間發生了什麼?
陸慎點頭,看著她的疑惑,他解釋了下:「我跟著視頻學的。」
桑白「喔」了聲,視線落在那條魚上。
魚肉鮮美,高蛋白熱量低,是她原來最愛吃的菜。
她本來想,要是陸慎真做出個黑暗料理出來,她嘗一口意思下也就算了。
但他做了她最愛吃的清蒸黃花魚。
——這是什麼意思?
也許並沒有什麼意思。
甚至有可能他都不知道她最愛吃這個,只是隨便做了道菜而已。
但是桑白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彆扭。
尤其是,陸慎那雙清冷的眸子裡仿佛含了點不常見的期待,更讓她不敢去看。
片刻後,桑白撒了個謊:「哎呀,忘記回你微信了,你發消息那會兒我就跟麥子她們就已經吃完飯了。」
說完這話,她沒敢看他,丟下一句「你吃吧,我今天拍戲有點累,先睡了」就進了臥室。
陸慎沉默地站在原地,幾秒後,把那盤魚盡數倒進了廚房的垃圾桶里。
爾後,他坐在沙發上,向後一仰,微閉了雙眼。
指尖尖銳的疼痛感襲來,仿佛是連著心臟一起痛。
她沒吃他做的菜。
一口都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