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捷森特包裹的第一時間,陸鹽給赫淮發了一條訊息。
捷森特為了防止陸鹽向其他人求救,所以才要去他在兩分鐘內趕到公寓門口。
因此陸鹽沒來得及解釋,只發了一條空白簡訊。
收到omega的消息後,赫淮用光腦回撥了過去,卻聯繫不到陸鹽。
那個時候陸鹽被人拿槍指著,被迫坐進捷森特準備的飛行器,光腦也被捷森特的手下扣了。
這些人只屏蔽了陸鹽身上的通訊錄,他們不知道陸鹽在上飛行器時,將一個微型追蹤器黏在了飛行器上。
赫淮察覺到不對勁,立刻趕到陸鹽的公寓。
捷森特寄過來的包裹啟動了自毀裝置,照片早已經銷毀,不過陸鹽卻留下了另一樣關鍵證據——微型追蹤器盒子。
在此之前,陸鹽給赫淮開放了共享權限,雖然他的光腦信號被屏蔽了,但微型追蹤器可以通過赫淮的光腦顯示目的地。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後,赫淮緊急從軍部調出一支特殊小隊。
根據追蹤器,他們找到郊區一家生物製造基地。
赫淮帶隊快速解決了保安,潛入生物基地,控制了操作室,通過監控很快找到了陸鹽。
陸鹽之前跟捷森特說那麼多廢話,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等赫淮過來增援。
alpha在開火前,釋放了一絲信息素提醒陸鹽小心。
留守在操作室的隊友,聽到納米通訊耳機傳來的低沉嗓音,吹了一聲口哨,打開了負層的鋁合金大門。
與此同時收到暗號的陸鹽,迅速躲到一面牆的狙擊盲區。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一顆子彈穿刺空氣,射進一個黑衣男人的太陽穴,鮮血噴射而出,在地上濺出幾灘血。
最先反應過來的捷森特怒吼,「躲避。」
他彎下腰,子彈從他右肩擦過。
穿著黑色作戰服的alpha從門外走進來,凜冽的眼眸掃過周圍,在看見牆角的陸鹽後,他臉色微緩,將手裡的槍甩給了陸鹽。
赫淮從腰後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拔出一支槍,抬手射中側面要偷襲他的黑衣男人。
混亂中捷森特解開裴流明身上的繩子,粗魯地將少年拽到身前擋槍。
見捷森特挾持著裴流明從另一個通道離開了,陸鹽眼眸一厲,追了上去。
捷森特右臂受了傷,血染透了布料,但他此刻沒有時間搭理這點小傷,拽著裴流明進了安全通道。
前面有一架升降機可以直達樓頂,樓頂有逃生的飛行器。
沒發跡之前,捷森特也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他是在槍林彈雨中活下來的。
捷森特敏銳地察覺到危險,他用力拉過裴流明的領口,身體朝左邊劇烈一晃,避開了一發子彈。
那顆子彈射中升降機的銀色門板,留下一道彈痕。
捷森特一手掐著裴流明的後頸,一手拿槍抵著裴流明的後背,他躬身低頭,將自己完全藏匿在少年身後。
陸鹽皺了皺眉,裴流明擋在捷森特前面,導致他找不到射擊角度。
捷森特五指死死扣著裴流明後頸,以防少年突然低頭,暴露他最脆弱的地方。
「怎麼說他也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了,鹽鹽,我知道你捨不得他死。」
捷森特邊說邊後退,他離升降機只有七八米的距離。
止痛劑早開始發揮作用,減輕了裴流明很多痛苦,那雙眼睛像被雨水沖刷過似的,朦朧著濕意。
看起來單純無辜,又格外鎮定。
他望著對面的陸鹽,臉上除了平靜什麼情緒也沒有,不畏死亡的樣子像是在說『你開槍吧』。
陸鹽用力抿了一下唇。
要是捷森特進了升降機,坐樓頂的飛行器離開,陸鹽不知道追回他的機率有多大。
捷森特是現在唯一可以證明他父親清白的人,陸鹽不能讓他逃走。
「我是從加理理工學院帶走他的,能在這裡上學的,智商都是拔尖的,看來他繼承你母親的……衣缽,你們華夏是有這樣一個詞吧?」
「我猜把他送到加理理工學院,是你母親的遺願,她真是一位很偉大的母親。」
捷森特很懂人性弱點,也懂陸鹽在意什麼,所以不停地提陸鹽的母親。
捷森特不斷後退,眼看就要到升降機,陸鹽陰冷的聲音響起,「別再動,否則我開槍了。」
「你不會的。」捷森特笑道。
隨著捷森特的話音落下,槍響的爆破音在安全通道炸開,裴流明身體猛地震顫了一下,胸口洇出大量鮮血。
但開槍的人不是陸鹽,反而是捷森特。
陸鹽瞳仁顫了顫,一股鑽心的強烈電流從電子手銬攀上陸鹽的雙臂,搶脫離了痙攣的手指,掉到了地上。
捷森特笑了,他手裡握著控制電子手銬的光卡.
其實他真正想要帶走的人是陸鹽,根本不是裴流明。
看著痛到雙眼渙散,彎下腰的omega,捷森特快步走到他面前,想要將omega帶走。
就在這時,陸鹽抬起頭,他的眼白爬滿了紅色的絲線,仿佛一隻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陰森冷戾。
電光石火間,陸鹽用電子手銬的銬鏈,鎖住了捷森特的脖頸。
這種手銬是用來折磨犯人的,但鏈銬不帶電,鎖銬才通了電。
穿梭而過的強電流,讓陸鹽雙手臂痛到沒有知覺,他咬牙死死勒著捷森特的脖頸,額角青筋暴起。
心底的殺意讓陸鹽看起來猙獰狠戾,眼底漸漸充血。
捷森特大腦一片空白,越來越強烈的窒息感,讓他求生欲爆表。
捷森特雙手摳著鏈條,曲起雙膝猛然蹬向牆壁,仰身將陸鹽撞到了對面的牆壁。
陸鹽吃痛地倒抽一口冷氣,但仍舊沒有鬆開鎖鏈。
捷森特用手肘猛擊陸鹽的胸口。
陸鹽痛得冷汗直流,雙臂仿佛扎進無數尖銳的冰錐,電流讓他的手臂不自覺痙攣發顫。
但想起他的父母,陸鹽胸中的怒火燒得噼里啪啦,他仰頭嘶吼了一聲,憑著極大的意志力,用力地勒住捷森特。
赫淮聽到陸鹽的聲音趕過來,看到眼前的場景,他憤怒到發抖。
上前拎起捷森特,赫淮一拳一拳地猛擊捷森特的面頰,拳頭混了他跟捷森特的血。
看著血肉模糊的捷森特,陸鹽開口,「別……打死他。」
陸鹽體力完全透支,站也站不穩順著牆滑了下去,赫淮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赫淮這才發現陸鹽的手臂在劇烈震顫,這種震顫非常不正常,赫淮摸了摸手銬,強電流刺入他的指肚。
赫淮粗重地喘息了一下,眼睛發著狠,他找到甩出去好幾米的電子光卡,連忙關了電擊模式。
看著面色疲憊蒼白的omega,赫淮心疼地將他垂在額前的碎發推到腦後,低頭不停吻陸鹽。
「我沒事。」陸鹽啞聲說,「你……去看看裴流明,他受傷了。」
赫淮捏緊拳頭,只能起身去檢查裴流明的傷勢。
裴流明的左肩跟胸口各中了一槍,怕他失血過多,赫淮開始給他處理傷口。
陸鹽靠在牆壁上,閉著眼睛休息,現在他的手臂又麻又疼跟帶鉤的尖針扎似的。
一道陰影從陸鹽頭頂籠罩下來,這不是赫淮的氣息,他警惕地睜開眼睛。
那是個alpha,跟赫淮一樣穿著黑色的作戰服,肩章繡著青藤跟金色的盾牌,中間有兩槓兩星。
青藤跟盾牌是聯盟政府的軍徽,兩槓兩星則是中校的軍銜。
這人應該是跟赫淮一塊來救援的。
見不是敵人,陸鹽放鬆下來,又闔上了眼睛,但仍舊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七八秒後,陸鹽又重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一瞬不瞬盯著他的人。
Alpha有著一頭極其罕見的白金頭髮,眼眸下方綴著一顆黑色的小痣,鼻樑挺而窄,珠唇秀美。
剛才陸鹽並沒有注視到他的長相,現在才發現這人有點男生女相。
要不是他頭髮剪的極端,陸鹽還以為他會是個女alpha,而且……怎麼感覺有點眼熟?
陸鹽流了不少汗,再加上快要到發情期了,信息素隨著汗液溢出了一些。
omega跟alpha的汗液是沒有味道的,如果有,那也是信息素的氣味。
白金髮的alpha喉間突結忽然滾了一下,他情不自禁地湊近陸鹽一分,鼻間翕動,也跟著冒出了一點信息素。
陸鹽看著他,他眼睫顫顫地回視著陸鹽。
對視了幾秒,陸鹽最先開口了,「哦,是你啊。」聲音很平靜。
陸鹽心道,這個世界真小,居然還能再這個和他有92%融合度的alpha再遇見。
如果不是聞到他的信息素,陸鹽根本認不出他,甚至連他的發色跟瞳色都想不起來。
溫沙盯著陸鹽,眼睛又眨動了兩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鹽感覺他的眼睛居然開始濕潤了。
alpha像個大沙包似的,突然撲向陸鹽。
還不等他抱上陸鹽,陸鹽就嫌棄地避開了,對方並不甘心,又伸出胳膊要抱陸鹽。
這次不等陸鹽避開,一個女alpha從身後拎住他的後衣領。
白金美人跟陸鹽保持在十公分的距離,他往陸鹽身上湊近一分,身後的女alpha就往後拽他一分。
那畫面像暴力主人在溜哈士奇似的,清奇又和諧。
艾麗拽著試圖占人便宜的alpha,嘴裡嘖嘖作響。
「溫沙啊溫沙,沒想到濃眉大眼的你都學壞了,居然開始調戲良家omega了?你不等你青梅竹馬的小o了?」
被指責的alpha死不悔改,仍舊直勾勾看著陸鹽,愛心的粉泡泡跟淚水噗嗤噗嗤從眼睛往外冒。
溫沙指著陸鹽,鼻子一抽一抽地哽咽道:「他就是,我找到了。」
陸鹽:……
艾麗『啊』了一下,吃驚地鬆開手,溫沙成功靠近陸鹽,眼淚汪汪的樣子像朵迎風招搖的小白花。
跟惦記了十幾年的omega重逢,本來是一件好事,艾麗也為他高興,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後背涼颼颼的。
艾麗納悶地回頭,就看見赫淮陰沉地盯著溫沙,臉色難看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