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淮陰沉地說,「離他遠一點。」
alpha的信息素像漲潮的海水，驟然席捲了這條窄窄的通道，洶湧狂嘯著奔向不遠處的omega。
濃郁的信息素深入陸鹽每個毛孔,仿佛細細密密的絲線纏裹住他,將他跟周圍的一切隔開，讓其他人聞不到陸鹽身上的味道,更不讓其他氣息染指陸鹽。
赫淮的氣場攝人,釋放的信息素含著極強的攻擊性跟排他性。
艾麗跟陸鹽的信息素融合度非常低,幾乎為零,但也感受到了赫淮散發的強烈占有欲。
溫沙是實實在在感受到了赫淮的敵意,那是alpha之間為爭奪伴侶的嗜殺好鬥。
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思念已久的Omega為什麼會跟赫淮扯上關係？
但溫沙迅速收斂了小可憐的模樣，眉眼沉著肅殺,肌肉繃成蓄勢待髮狀。
溫沙揚起下巴,驕傲道：「我們是高匹配AO,從小就認識。」
赫淮冷笑出聲，目光嘲諷，「只見過一面也叫從小認識？」
溫沙噎了噎，更凶地瞪了過去。
高黎跟霍多收拾完亂攤子,跟『大部隊』匯合，沒想到一推開門就被撲面而來的修羅場,頂得差點沒退回去。
艾麗夾在中間，小腿瑟瑟發抖。
艹，老娘做錯什麼了,要承受這種不該承受的痛苦？
這他媽可是倆頂A,這麼飈信息素誰能受得了？
霍多拼命給艾麗使眼色,想問問她現在是什麼情況。刺頭溫沙怎麼又跟隊長幹上了,而且隊長居然會搭理溫沙的挑釁？
艾麗用口型回了一句『動物世界』。
霍多：？？？
赫淮跟溫沙對峙沒超過一分鐘，陸鹽黑著臉罵了一句，「你沒事幹是吧？」
這明顯是在罵赫淮。
艾麗跟霍多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就連高黎都詫異地挑了挑眉。
陸鹽現在沒心情理會爭風吃醋的alpha，看向倒在血泊里的裴流明，眉心不自覺擰成一團。
他低聲問赫淮，「他怎麼樣了？」
赫淮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暴戾跟焦慮，「還有心跳，需要馬上送到醫院。」
陸鹽鬆了一口氣，朝裴流明走過去，彎腰打算把他抱起來。
溫沙的雷達蹭地響起，他擠開艾麗，眼巴巴看向陸鹽，溫聲細語地說，「我來吧。」
不等陸鹽反應，溫沙眼就將裴流明扛到肩上，見陸鹽皺了一下眉，他滿頭問號。
在艾麗眼神提醒下，溫沙緩緩拉下少年抱到了懷裡。
赫淮剮了一眼大獻殷勤的溫沙，才將地上的捷森特拎起來，隨意扔給了艾麗，眸如利刀，「看好他。」
艾麗不敢惹這位大佬，勤快地應了一聲『哎』。
她苦哈哈拖起捷森特，忍不住看向美滋滋抱著長發少年的溫沙，又回頭看了一眼赫淮。
赫淮拿電子光卡為陸鹽打開了手上的鎖銬，看著被電子烤磨出兩道血印，赫淮吻了一下，然後拿紗布給omega包紮。
看到這幕，艾麗不由感嘆世界的參差。
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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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流明胸口那顆子彈接近心臟，幸虧赫淮星艦上有醫療機器人。
雖然小型星艦不具備做手術的衛生條件，但至少能保證裴流明不會失血過多。
達到最近的醫院，裴流明被緊急推進了手術室。
陸鹽身上的傷已經被赫淮包紮過了，不需要再看醫生，他守在手術室門口，眉頭深鎖。
看著赫淮握住omega的手，對方像是習慣了似的，並沒有拒絕這個親昵的行為，溫沙嫉妒的眼睛發紅。
艾麗跟霍多站在溫沙一左一右，兩個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黎倚在牆角，突然開口，「你們還記得之前隊長為什麼要請假嗎？」
他們隸屬於軍部特殊部隊，五個人一隊，赫淮是他們的隊長。
這支小隊已經成立三年，他們也認識了赫淮三年，對這位面冷心更冷的A中頂A，或多或少都有點畏懼。
艾麗回答說，「突發易感期，信息素紊亂。」
霍多補充，「但瞎貓碰上死耗子，遇見一個高匹配能壓制易感期的omega。」
三個人說完齊刷刷看向坐在赫淮旁邊的陸鹽——跟赫淮匹配高的omega，估計就是這位了。
溫沙不屑地哼哼兩聲，「是我先跟他認識的，而且我跟他有92%的融合度。」
高黎意味深長，「但我聽說，他們的匹配度高達100%，而且這個omega還是s級，所以軍部高層讓隊長務必把人追回來。」
一聽是百分之百，還是一個強O，艾麗跟霍多立刻統一戰線，發出了妒忌仇恨的目光射線。
這是什麼運氣，天作之合說的就是這種吧！！！
別說一個強o，哪怕只是普通的omega，只要融合度在50%以上，他們就已經覺得祖上顯靈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艾麗沉重地拍了拍溫沙，「你沒戲了。」
霍多深表同情，「節哀，下個o更好。」
溫沙沒說話，只是望向陸鹽，目光悵然落寞，他找了好多年的omega卻跟別人更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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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流明手術這十幾個小時裡，陸鹽大腦一片空白，像一台承載太多而停止運轉的計算機，又像單純發呆，什麼沒有想。
中途赫淮給他的那瓶營養液，陸鹽喝完都想不起是什麼口味的。
他甚至沒問抓住捷森特後，有沒有從他嘴裡審訊出有關他父親的事。
也不知道是因為陸鹽對生命還有基本的敬畏，還是覺得捷森特已經被抓獲，為他父親洗清冤屈板上釘釘，所以不用著急。
過去許久，手術中牌子的燈才熄滅。
感應門隨之打開，一個白色醫療機器人走出來。
機器人撫摸人類口吻，嗓音溫和，「請問誰是病人家屬？」
陸鹽神色平靜，心臟卻拼命撞擊著胸口，過快的心率讓他反應有些遲鈍。
赫淮看了一眼他，轉頭對機器人說，「手術怎麼樣？」
「手術很成功，但病人還要在無菌病房觀察兩天，需要家屬同意。」機器人彈出一條光屏，上面是治療同意書。
陸鹽站起來，刷了自己的身份卡同意醫院的治療方案，順便交納了相關費用。
幾分鐘後，昏迷的裴流明被推出了手術室，直接送到了無菌病房。
陸鹽沒有上前，只是遠遠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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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一直做到了深夜，這個時間段醫院並沒有多少人，醫療機器人離開後，只剩下普通機器人留下來打掃衛生。
陸鹽現在才感覺到累跟疲倦，他對赫淮說，「走吧，回去。」
剛才簽治療同意書時，陸鹽勾對了『機器人護理』這一項，裴流明康復前醫院會安排護理機器照顧他。
所以不需要他留在這裡，陸鹽準備回去睡一覺。
陸鹽剛邁出一步，就被赫淮拖回來，摁到了走廊的牆上。
陸鹽面色一黑，正要開口問他發什麼瘋，對方突然吻住了他。
alpha情緒像是壓抑了許久才爆發的，眼睛染著昭然的占有，他扣著陸鹽的下頜，急迫地汲取著陸鹽的氣息。
赫淮眼眸暗沉，嗓音沙啞，「你是我的！」
吻著陸鹽的同時，他不斷強調。
赫淮信息素壓抑不住似的胡亂釋放著，易感期讓他整個人都顯得焦躁脆弱，外界一點挑釁都受不了。
陸鹽心情不好，說話也沒好氣，「所以你現在跟我鬧什麼脾氣？」
這句話成功安撫了赫淮，比信息素還要管用。
陸鹽的意思很簡單，既然你知道這點，那鬧什麼脾氣？
赫淮眸里的戾氣淡去，深處浮現出笑意，他窩在陸鹽左肩，細軟的金髮貼在陸鹽下頜。
alpha撒嬌似的在陸鹽肩頭蹭了蹭，從鼻腔哼出一個音，「我都不知道以前他說的是你。」
溫沙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提他那個『青梅竹馬』的Omega.
赫淮偶爾會聽到一些，但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現在知道溫沙說的人是陸鹽，那些話又被赫淮拽回耳朵里，他琢磨著每個字。
在陸鹽來他家之前，先見的是溫沙，從時間上來說，對方的確比他早遇見陸鹽。
在溫沙不厭其煩的描述下，陸鹽是一個靦腆害羞，卻非常漂亮可愛的omega。
漂亮可愛，赫淮尚且還能理解，畢竟情人眼裡出西施，他覺得陸鹽口是心非的時候是可愛的。
但這個靦腆害羞是什麼，他從來不知道陸鹽還有這一面。
「你跟他靦腆什麼了，又為什麼要害羞？」
赫淮像個盤查早戀的教導主任，不停詢問當年他們倆見面的細節。
陸鹽翻了個白眼，多少年前的事，他哪記得那麼清楚，誰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對他有這種印象。
懶得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陸鹽推開赫淮，「別發神經了，趕緊回吧，累得要死。」
赫淮一邊冷哼哼，一邊給陸鹽捏著發酸的胳膊。
赫淮沒送陸鹽回那所公寓，直接將他帶回了那套複式房。
見陸鹽皺著眉，臭著臉不願意下飛行器，剛經歷omega被綁架的alpha易感期症狀加重。
赫淮注視著陸鹽，用一種強勢的口吻說，「我勸你今天最好在這裡待一晚。」
一向吃軟不吃硬的陸鹽氣笑了，「我要是不待這裡，你想怎麼著？」
赫淮：「根據我的經驗，我要沒得到你的安撫，一定會焦慮到去找你，不管多晚。」
看著硬氣且理直氣壯的赫淮，陸鹽又好氣又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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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鹽還是跟著赫淮回去了。
赫淮上樓換了一身銀灰色家居服就進了廚房，裡面時不時會傳出開冰箱或者櫃門的聲音。
陸鹽走到廚房門口，見赫淮正往湯鍋里添淨水，不由皺眉，「這麼晚了你又折騰什麼呢？」
「蛋白例湯。」赫淮頭也沒回，「很快就好，你先去洗澡吧。」
晚上陸鹽什麼都沒吃，只喝了一點營養液，赫淮想給他熬點湯。
陸鹽沒說什麼，朝二樓走去，剛上了一個台階，他又退了回來，面無表情地對廚房裡的人說，「多放點芝士。」
說完陸鹽就走了。
赫淮又哼哼了兩聲，芝士比平時放得還少，不過卻多加了點牛奶。
就不滿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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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流明在醫院有專人照顧，陸鹽並不擔心他的情況，開始把注意力放到了捷森特。
雖然被抓了，但對檢方指控的罪行，捷森特一樣都不承認。
有些罪名證據鏈確鑿，哪怕捷森特不認罪照樣可以起訴他，還會因為他死不悔改的態度，刑期加重。
反正都是要命的罪名，捷森特根本不在乎會不會減刑，他反而仗著自己知道的秘密多，向司法部門提出了很多要求。
比如單間牢房，再比如每天上午九點在有太陽的情況下，要求出去曬一個小時的太陽。
他出去曬太陽的時候，最好要有咖啡跟他愛吃的鬆餅。
現在捷森特被關在安全局，工作人員都開始自嘲活的不如一個罪犯。
起碼罪犯能喝到現磨咖啡，而他們只配喝速溶的。
沒辦法捷森特知道的內情太多，他被捕的消息屬於最高機密，因為媒體一旦知道捷森特被抓，E77星被毀的事又會被大眾重提。
E77星現在無法居住，正是因為當年實驗室的爆炸。
上面在施壓，捷森特又不肯老實配合，安全局被搞的一個頭兩個大。
現在有人提出暴力逼問，使用吐真劑讓捷森特吐出秘密。
但吐真劑的供詞不能作為證據，只能幫他們知道一些真相，所以對於這個提議，安全局還在考慮。
最近捷森特又提出一個要求，他想見一見陸鹽，並且保證見完人，會告訴安全局一部分秘密，至少能讓他們交差。
安全局同意了這筆交易。
捷森特被安全局羈押目前還處在保密階段，讓他見陸鹽之前，安全局先將捷森特轉移到了普通拘留所。
這次見面他們中間隔了一塊厚厚的防彈複合玻璃，捷森特手上戴著電子手銬，精神看起來相當不錯。
年僅四十的alpha款款走來，身上那件灰色囚服穿在他身上，像一件昂貴的高級定製，氣質沉穩優雅。
見捷森特過的似乎很滋潤，陸鹽目光冰冷。
捷森特坐下來，指了指複合玻璃旁邊的光屏，示意陸鹽打開，他們好談話。
陸鹽點開光屏，捷森特的聲音傳了過來，「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我那天並不是故意對你下手，我只是想帶你走。」
陸鹽不想跟捷森特浪費唇舌，直奔主題，「你的條件是什麼？」
從赫淮嘴裡，陸鹽知道案件進行的不順利，捷森特什麼都沒有交待，包括他父親的事。
捷森特要求見他，肯定不是為了關心他的身體。
捷森特唇角含著笑，看起來溫文儒雅，但在陸鹽眼裡面目可憎，虛偽至極。
看著滿臉不耐煩的陸鹽，捷森特笑了一下，「能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嗎？你為什麼喜歡赫淮，因為信息素？」
陸鹽格外厭惡從這個人嘴裡聽到赫淮的名字，「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可以告訴你當年那艘星艦發生了什麼，我甚至有證據，能證明你父親的清白。」
捷森特緊盯著陸鹽，嘴角拉出一個與他氣質不符合的詭異笑容，幽邃的眼睛滲出陰冷惡毒。
他說，「但你得把赫淮的腺體挖出來，我才告訴你。」
聽到捷森特要求的那瞬，陸鹽幾乎克制不住，將他對捷森特的厭惡跟殺意全部顯現在臉上。
但很快陸鹽就冷靜下來，因為他意識到捷森特是故意在激怒他，然後欣賞他的失控。
果然捷森特大笑起來。
五六秒鐘後，他收斂了笑容，又恢復了平時的溫和儒雅，雙手交叉擺在桌前，他看著陸鹽。
捷森特露出一個懷念的笑容，「你還是小時候最可愛。」
陸鹽冷冷地想，因為小時候最好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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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局給了捷森特十分鐘敘舊的時間，但他和陸鹽聊了連五分鐘都不到。
捷森特臨走前對陸鹽說，「我說剛才的話作數，只要你做到，我說出的秘密肯定會讓你滿意。」
陸鹽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捷森特，起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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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淮在門外等著陸鹽，見Omega面無表情地走出來，赫淮立刻察覺到他隱藏的憤怒。
赫淮絲毫不意外陸鹽跟捷森特談崩，但還是想知道捷森特說了什麼讓陸鹽這麼不高興。
陸鹽冷笑出聲，「他說，讓我把你的腺體摳出來給他。他以為他按上你的腺體，就能變成s級的alpha？」
陸鹽發出濃濃的嘲諷聲，「嗤，真是普通又自信。」
赫淮：……
對於陸鹽清奇的腦迴路，赫淮哭笑不得。
「你有沒有想過，他要的腺體不是為了按他自己身上，而是不想我標記你？」
聽到赫淮這話，陸鹽覺得很有可能，「他想用這種方式報復我。」
那真是打錯主意了，就算他再怎麼想為他父親翻案，也不可能去傷害赫淮的身體。
赫淮眸色陰冷，「我覺得不僅是想報復，他對你是有占有欲的。」
赫淮能感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