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個時間,從雷家出來。到了那個一直都不想去,又不得不來的地方——沈銘辰的別墅。
沒想到我還能再回到這裡,只不過不是光明正大的來,我戴上了口罩棒球帽,想偷偷溜進別墅里。
我的日記本留在這裡,那裡有我記錄他們對我實施的罪行。我唯一留下來的證據,所以今天一定拿回日記。
別墅的圍牆不算高,我能輕易地翻進去。這裡的傭人不多,我成功地避開了他們。
我偷偷溜進這棟別墅,像個小偷。
這裡的一切我都熟悉,不對,那是在沈銘辰發瘋之前,他那時發瘋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給扔掉了。
也不知道我的日記本還在不在這裡了。
我躡手躡腳來到二樓,幸運的是沒有人發現我。我找到了原來林鹿的房間,房間的門還沒鎖,這很讓我意外。
今天出奇的順利,我剛開門進屋,便有一種熟悉感,這間屋裡的擺設和以前一模一樣。
我用過的東西,化妝品、擺件、相冊、都是原來的,甚至擺放的位置都未曾變過。
還有我的抱枕,所有的都沒變。似乎林鹿還活著,活在這些舊物之中。
我有些恍惚,那時我親眼看到沈銘辰把它們都給扔掉了,可如今他們為什麼還在這裡?
我想到日記本,現在不是我震驚的時候,我要儘快找到它,離開這裡。
那時我把日記本藏在衣櫃最下面衣服里,我正要去找時,突然聽到門外響起腳步聲。
我神經一繃,想到自己是非法進入,絕不能讓他們看到,慌忙一閃身躲進衣櫃裡。
我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音,有人走了進來,而且還不只一個。
「少爺讓我們天天收拾這間沒人住的房間做什麼?」
「你不知道這間屋子是誰的嗎?」
「聽說是死去的大小姐的。我就不懂了,少爺不是很討厭大小姐嗎?為什麼現在人不在了,還要把房間保留下來?」
「不知道,主人要怎麼做,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他們一邊打掃一邊閒聊著。
「你知道不?我聽說少爺還留著大小姐的骨灰。」
「哎?不能吧,那麼……變態!」
「劉姐說的,她那天收拾少爺的臥室時,無意發現的,就在床頭上擺著的骨灰盅。」
他確實很變態。人都死了,他還不讓死者入土為安,沈銘辰究竟恨我到何種地步?
「別說了,我怎麼感覺脊背冒寒氣。快點收拾,我們好出去。」
這兩個人收拾完,一刻也沒留下就走了。
我從衣櫃裡出來,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冷汗。剛才我關在衣櫃裡尋找,可惜沒有發現日記。
我現在不想只找日記本了,我要去找自己的骨灰。
我不想即使化成灰了,還要被他禁錮著,我要給林鹿自由。
我從這個房間裡出來,就往沈銘辰的臥室方向走。
他的臥室就在我房間的隔壁,我悄悄打開沈銘辰臥室的門。
按照他們說的地方,尋找骨灰盅,那床頭上面什麼都沒有,真的如他們說的那樣,有骨灰嗎?
我又找了床頭櫃,也不在裡面。想想剛才那些人一定是瞎說的。我準備要離開時,外面竟傳出來開門的聲音。
我看了看大衣櫃,但是我沒躲進裡面,而是藏進窗簾背後。
那邊正好放著一盆綠植,大花盆能擋住我的腳,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我藏好後,那扇門就被推開。
我從窗簾的縫隙中看到那張熟悉又略顯憔悴的臉。
正是這裡的主人——沈銘辰。
這才幾天沒見,沈銘辰消瘦成這樣,臉部的線條更加分明,那雙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變得暗淡無光。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沈銘辰嗎?
他頹然地倒在床上,良久,才慢慢坐起來。整個人背對著我,我只能看到他那落寞的背影。
沈銘辰坐了一會兒,猛然起身,他走向衣櫃。手搭在衣櫃的把手上。
他把衣櫃打開的那一刻,我慶幸自己躲在窗簾後面。不然我現在就要面對他了。
我躲藏的位置正好在大衣櫃正對面,他打開衣櫃的門,我能清清楚楚看到裡面的情況。
那衣櫃裡面沒放一件衣服,只有一個白瓷瓶,那就是林鹿的骨灰盅嗎?
沈銘辰真的沒有將它下葬,他太卑鄙了,我都化成了灰,他都不放過我嗎?
他真的這樣恨我?
我緊緊咬著嘴唇,血從牙齒縫流到嘴裡,甜腥味道立刻溢滿口腔。
這種疼痛也無法讓我千瘡百孔的心好過一絲。
沈銘辰小心翼翼將骨灰盅抱在懷裡,好似那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生怕那小生命碎在手心裡。
可笑,可悲,我活著的時候,都沒有受到他這種待遇,如今化成了一捧灰,竟成了他手中的寶。
他走到隔壁的沙發上,輕柔地將骨灰盅放置在對面。又拿起茶几上的紅酒,倒上兩杯。一杯給自己,另一杯放在骨灰盅面前。
嘴角勾起一道輕柔的弧度,他也會笑得如此溫柔?
「鹿鹿,陪我一起喝酒?我知你從不喝酒,但今天可以為我破例一次嗎?」
誰說我不喝酒,他不曾經將一整瓶紅酒淋在我的頭上嗎?
他舉起酒杯的手,在空中不停顫抖。眼裡卻通紅一片,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把將空杯摔到桌子上,手掌摁在碎玻璃上,頓時鮮血和他的眼淚一起流出來。
「鹿鹿,對不起,對不起。」
沈銘辰口中念念叨叨,像夢囈發出的聲音,他在不停地道歉。
「沈銘辰,你別妄想了,我永不原諒你。」
躲在窗簾後面的我,身子在顫抖,他的這句道歉,來得太遲。林鹿已經燒成了灰,還能聽到他的道歉嗎?
沈銘辰接著把另一杯酒喝了下去,接著是一整瓶,往嘴裡灌。
他完全沒有喝紅酒時,那種優雅的樣子,他就像個酒鬼,要將自己灌醉。
醉生夢死。
我不想繼續留下來,看他瘋狂的樣子。我要把那骨灰也一併拿走。
沈銘辰抱著骨灰盅倒在沙發上醉死時,我剛從窗簾後走出來,不小心碰到地上垃圾桶,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