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璃撇她一眼，起身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一本書遞給她：「先學習下藥材吧，把這些背下來。」
「好，多謝長姐。」
「我之前的丫頭竹蘅哪裡去了？」
提到竹蘅，姜清婉的神色猛地一變，不過頃刻間又恢復正常：「那丫頭之前衝撞了長姐，現在正在廚房打雜呢！」
竹蘅是姜九璃從小到大的丫鬟，忠心不二，當時她也提醒過姜九璃要提防姜清婉，可惜她沒有聽進去。
後來，她被姜清婉誣陷偷了東西，便被送走了。
上一世姜九璃被姜清婉囚禁起來的時候，也只有這個小丫頭冒險探望自己，結果被姜清婉發現，杖斃而死。
看來，姜清婉是把她周圍的親信全部抹殺了。
只剩下兩個疼愛她的哥哥，現在還在外頭辦事，可後來哥哥回來了......她卻一門心思地想要嫁給柳崇之，兩個哥哥極力阻止，最終都被姜清婉害死。
姜九璃：「隨我去看看吧。」
「長姐，那丫頭之前偷了你的東西，本應該逐出姜家的，我們對她已經夠仁慈了，誰知她在廚房裡手腳還是不乾不淨的，聽管事媽媽說，她還經常偷飯菜回去。」
姜九璃眉心壓了壓，神色凝重。
上一世，她們從竹蘅的房間裡搜出了姜九璃母親的遺物，若是別的，姜九璃還不會受姜清婉的蠱惑。
可她母親的遺物非常重要，她找了好多天，心急如焚。
當時在竹蘅房間裡找到的時候，姜九璃氣急了，不管竹蘅如何跪地求她，跟她解釋，直接將她趕出了息舒院。
「為何留她在府里，按照規矩不是應該逐出姜府？」姜九璃問。
姜清婉一噎。
為什麼留？那還不簡單？竹蘅知道姜九璃很多事情，留著她，用處大了去了，可惜這死丫頭嘴硬，什麼都不肯說。
「自然是念著舊情，畢竟也是照顧了長姐那麼多年，我們怎麼好那麼對她。」姜清婉嘆了口氣，語氣惋惜。
「妹妹有心了，還好有你，不然我想找竹蘅都沒地找去。」姜九璃勾唇一笑。
這一笑，可把姜清婉笑慌了。
這什麼意思？
「姐姐要把她接回來嗎？」
「嗯，你也看到了，我院子裡只有銘兒一個小丫頭，她畢竟才七歲，年紀尚小，很多事情照顧不到，還是竹蘅比較適合。」
別看銘兒年紀小，這還是姜清婉之前硬塞過來的，姜九璃現在看得清，那小丫頭也是姜清婉派來監視她的。
可憐了那么小一個孩子。
「長姐需要丫鬟，回頭我讓母親安排一個就是了，竹蘅我不放心，萬一對長姐不敬，豈不是得不償失？」
姜清婉心裡隱隱湧起一陣不安，姜九璃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不用麻煩姨娘。」
「不麻煩不麻煩，長姐本來就是府里的嫡小姐，這些待遇都是應該的。」
姜九璃腳步一頓，回過頭，嘆了口氣道：「待遇？什麼待遇？我院子裡都破成什麼樣子了，也沒人來整理整理。不過，這也不能怪姨娘，畢竟姨娘平時特別忙，府里的事情就足夠操勞了，哪裡有空管我這裡的雜事。」
姜清婉在心底暗喜。
看來，看來姜九璃還是那麼蠢，到現在還在為別人著想。
「長姐放心，我這就回去和姨娘說說，讓她派人整理你的院子。」
「還是婉婉貼心，有你這麼個妹妹，我真是有福氣。」
「是妹妹更有福氣。」姜清婉笑著挽上她的手臂，動作親密。
姜九璃沒有拒絕，任由她挽著。
兩個人走到廚房，隔著大門，姜九璃都能聽到裡面打罵的聲音。
「你這個賤東西，又在偷廚房的飯菜，活幹完了嗎？沒幹完還想吃飯？做夢！今天不給我把茅廁刷乾淨，別想吃飯。」
姜九璃袖子裡手指猛地收緊，裡面除了打罵聲，還有嗚咽的哭聲，這聲音，一聽就是竹蘅。
他們竟然這麼對她！
「這管事媽媽叫什麼名字？」姜九璃問。
姜清婉一邊回答，一邊觀察著她的臉色：「她是方媽媽，原名方荷，方媽媽管事向來嚴厲，所以啊，廚房這邊井井有條，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大問題。」
姜九璃沒什麼波動，只是點點頭：「我們進去看看。」
「長姐，廚房裡油煙太重，你怎麼能進去呢？」姜清婉攬著她。
「沒事。」姜九璃不動聲色地撥開她的手。
姜清婉看著自己的手，有些狐疑，她剛剛用盡力氣扒著她的胳膊，她怎麼一轉手腕就把自己的手拿下來了？
姜九璃已經推開門邁步進去，姜清婉沒時間細想那麼多，趕緊跟進去，但廚房院兒里的煙氣還是嗆得她喘不過氣來。
院子裡，竹蘅坐在地上收拾著打碎的碗盤，原來白嫩的手指已經長了繭子，整個人憔悴了不少，本來是花季少女，卻像是中年婦女，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幾道。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的，光滑的肌膚露在外面，凍的通紅。
現在這季節臨近春天，但還是很冷。
明明她才離開息舒院幾個月，怎麼一下子憔悴了這麼多。
這個方媽媽一定手段層次不窮。
竹蘅低頭收拾東西，眼前停了一雙腳，她抬眼看去，那一瞬間，眼眶便紅了，濕熱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
她的臉和嘴唇因為長時間缺水，已經凍的乾裂開，那幾道口子十分醒目刺眼。
姜九璃的心猶如落入滾燙的油鍋，疼得要命。
她捏緊了手指，壓住心底的火氣。
方媽媽見姜九璃來了，立刻跑過來：「大小姐，您怎得來了？可是廚房的飯菜不合胃口？」
「這丫頭犯了什麼事？」
「這丫頭整日偷竊我們廚房的飯菜，手腳及其不乾淨，我正罰她呢！」方媽媽甚至覺得剛剛那一通罵不解氣，一腳踹了過去：「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走，別污了大小姐的眼。」
「等等。」姜九璃抬手：「這丫頭既然如此屢教不改，應該好好教訓才是，怎麼說也是我院兒里出來的，責任在我，我這就領回去了，好好管一管。」
方媽媽側目，偷偷望著姜清婉。
姜清婉上前：「長姐，這麼個丫頭怎麼勞你費心，你想要什麼丫頭，我都可以給你安排。」
「可我覺得她最合適。」姜九璃道。
姜清婉眉頭輕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