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深淵

2024-08-28 21:57:33 作者: 格陵南
  好朋友?

  時景頓時來了興趣:「我還有好朋友?」

  瓶兒用力點了點頭:「嗯,郡主和翩兒小姐從小就志趣相投,說話都喜歡直來直去,不樂意拐彎抹角,還都喜歡欣賞美男子!」

  她想了想:「翩兒小姐,是除了咱們府里的人之外,京都城中唯一一個不論別人怎麼說都堅定不移地站在郡主這邊的人。閱讀」

  沈翩兒……

  時景心中徜徉著幾分奇妙的感覺。

  她從前也有生死不移的朋友。

  當初她臥底歌舞廳,成了旁人眼中做皮肉生意的「失足婦女」,被無意中遇到的小學同學唾棄時,卻也有人堅定地相信她是個好女孩。

  「翩兒小姐也會去生辰宴嗎?」

  瓶兒搖了搖頭:「不去。」

  「嗯?」

  樽兒接過話頭:「兩年前,翩兒小姐在府上表小姐的大婚之日企圖擄走新娘造成了大亂,害得韓國公府丟了好大的臉面。韓國公一生氣,就把翩兒小姐送去了西寧老家,再不准她回京都城。」

  她笑了笑:「不過,翩兒小姐自小就和太子殿下有婚約,是咱們慶國未來的太子妃呢。聽說宮中有意要讓太子在明年完婚,我估摸著,翩兒小姐在年前就會回來了。」

  在表姐大婚之日擄走表姐?

  聽起來也是個膽大包天之人啊!

  有趣!

  時景不由期待起來。

  正在這時,院子裡忽然響起了一陣動靜。

  樽兒面色古怪地看了時景一眼:「回稟郡主,是……是殷行小主。這兩日,他來了多次想要求見郡主,都被攔住了。」

  時景無奈地扶著額:「攔得好!」

  送走了柳霧月,又來了一個殷行。

  雖然明知道對方來郡主府心思不單純,但她為了蕭謹安這條線也忍下了,這貨就不能老老實實在暗中摸索嗎?

  學什麼不好,非要學柳霧月投懷送抱?

  他那不走心的演技,比柳霧月還要敷衍好不好?

  真是頭疼啊!

  「郡主,殷行給你送甜羹來啦!郡主,出來見見我嘛!郡主,人家想你了啦!」

  似乎是篤定時景會聽到這些鬼言鬼語,外面的人喊得越發大聲了。

  時景長嘆一口氣:「罷了,樽兒,將這裡的東西收好,讓他進來吧。」

  她能對付柳霧月,就不信拿這個殷行毫無辦法。

  愛演對吧?那就陪你演!

  其實,殷行扯著嗓子喊喊,也就真的只是喊兩聲的。此刻他手中既沒有甜羹,也並沒有想念時景。

  當樽兒來請他進去的時候,他還愣住了,因為他也壓根沒有真的想見郡主……

  時景抬眸看到了殷行眼神中一閃而逝的慌亂,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甜羹呢?」

  殷行臉色一紅,他咳了一聲:「郡主遲遲不見我,我生氣,就把甜羹吃了。」

  他挺了挺胸膛,將上半身湊了過去:「郡主若是不信,可以來嘗,我的嘴上還有蜜糖!」

  分明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但他的聲音好聽,猶如天籟,竟將這番無理取鬧的撒潑顯得有萬種風情。

  時景冷笑一聲:「是嗎?那我可得好好嘗嘗了。」

  她伸出手去,一把將殷行的小臉抓在手中牽引到自己的面前來。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鼻尖飛快地在他的唇畔擦身而過,只差零點零一公分就要觸碰到了。

  「確實很甜。」

  殷行當場愣住。

  芬芳撲鼻的少女氣息擦過他的臉頰時,腦子裡好像有無數道雷當場炸開,他的靈魂和肢體都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了。

  「你……你你……」

  她……輕薄了他……

  她輕薄了他?

  她怎麼可以輕薄他!

  他與她眼神交織的那一刻,火光四射。

  樽兒和瓶兒只覺得臉紅心跳口乾舌燥,連心跳都加速了。


  這地方看來是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樽兒乾咳了一聲:「郡主和小主說話,我們先下去了。」

  兩個丫頭彼此對視一眼,也不等時景開口,就飛也似地逃走了。

  走之前還不忘記將門關好。

  時景好整以暇地看著殷行:「我怎麼了?」

  她伸出手去,作勢要再去摸他的臉。

  殷行嚇得叫步踉蹌,步步後退,直到退無可退:「你想對我做什麼?你……你別再過來了!」

  時景不理他。

  他步步後退,她步步緊逼,直到將他整個咚在了牆上。

  「我還以為這是你想要的呢。怎麼?玩不起了?」

  殷行窘迫極了。

  早知道慶陽郡主放蕩大膽,不是個普通的女人。可是再怎麼特別,不也還是個女人不是嗎?一個女人怎麼能這麼地……厚顏無恥呢!

  他將手交叉擋在了自己的胸前:「別……別再過來了。」

  心臟劇烈地跳動,像雷神在擂鼓。她再靠近的話,他害怕心會炸開來。

  時景才不理會,她越逼越近,目光卻始終盯著殷行耳後與脖頸的交界處不停。那裡,有肉眼很難可見的一點點細微不同。

  人皮面具嗎?

  她心中一動。

  「小殷,今日可是你自己主動投懷送抱的。既然是你要開始,沒道理現在就喊停啊。當然,你喊停也沒用,我不會停下來的。」

  「什……什麼?」

  殷行眼看著少女的臉頰離他越來越近,她柔軟的身體漸漸貼近他的胸膛,她溫暖的呼吸均勻地噴灑在他的脖頸,激起他身上一陣又一陣陌生的感覺。

  他只覺得眼前漸漸黑了。

  一種奇異的感覺驟然從心內升騰而起:難道……我殷行英明一世,今日卻要栽在這裡了嗎?

  從前笑話哥哥時,他有多囂張,此刻他就有多狼狽。

  時景沒有說話。

  她只是伸出手來。

  少女冰涼細膩的指尖在他平凡的臉龐上輕輕划過,然後摩挲著,毫無規律可言,但卻格外地撓心撓肺,讓他抗拒不已,卻又莫名有幾分期待。

  正在殷行覺得自己的雙腿都軟下來時,少女的手指精準無比地按到了他耳後某個柔軟的所在,然後「撕」一聲,有什麼東西從他的左臉掉落下來。

  他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巨大的恐懼,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淵,將他整個人往深淵的底部拉去,黑水仿佛在一瞬間淹沒他頭頂,他逐漸麻木,最後變成一具毫無知覺的屍體。

  慢慢地,慢慢地,沉下去。

  時景驚訝地望向他:「你的臉……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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