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睡了兩小時後,杜守義起身去了趟鬼市。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這兩年黑燈瞎火的鬼市生意十分興旺。太要臉的人,見不得光的東西基本都在這時候出現在鬼市。
鬼市的規矩很大,杜守義頭一回來,不懂這些。他只能在黑燈瞎火中到處走走看看。遇見有交易的他就在一旁偷偷學著,這樣一來倒給他看出了不少名堂。
逛了一個多小時,他沒見到字畫,倒是花了三塊錢外加幾塊稻香春的餑餑收了個建盞小碗。
這小碗放外面也就賣個幾塊,加上餑餑,這筆交易杜守義實際上是虧的。他不太在乎,這小碗上密布著大大小小的銀灰色斑點,在手電光下還泛著一層彩色琉璃光,杜守義一眼就喜歡上了。
賣主原是要糧食,但見到杜守義拿出餑餑後立刻眼睛發亮,自己主動降了價,就怕杜守義走了。
杜守義也沒拿捏他,問了下其他鬼市的行市後,便爽氣的成交了。
杜守義得了喜歡的東西也沒心思繼續逛了。在夜深人靜的大街上,他幾個瞬移便回到了家裡,迫不及待地拿出建盞欣賞起來。這可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買下的第一件『古董』啊。
他不懂瓷器,斷不了代,只是純粹覺得這個小碗漂亮而已。他也沒找人鑑定的打算,鬼市貨物不問出處,這隻建盞說不定就是哪兒偷來的,找人鑑定豈不是自找麻煩?
這時,中院的槐花醒來鬧奶吃了。深更半夜,小孩哭聲飄過院牆傳了過來。
槐花是個可憐孩子,剛剛雙滿月秦淮茹就上班去了,除了早晚只能中午趕回家餵她一次。嬰兒吃飯哪有什麼規律?這么小的孩子幾乎每天都要被飢餓折磨幾回。
穿越這十幾天來,杜守義算是看明白了,賈家上下的自私自利倒不全是因為天性如此,他們真是被『窮』傷著了。
就算是體面人,人類底線全都放棄,何況這一家沒什麼文化的家庭婦女?
杜守義被槐花的哭聲攪了興致。他收起建盞,隨手取了幾塊餑餑出來,準備等天亮給聾奶奶送過去。
天蒙蒙亮時,杜守義估摸著聾奶奶該起床了,他拿著點心包向後院走去。
「奶奶,我給您拿了些餑餑,這裡面槽子糕是給槐花的,什麼時候她餓了您給她泡點糊糊。這裡面有雞蛋白面,有營養。」
「是守義啊!你起這麼早?」聾奶奶說著接過黃紙包,打開看了下說道:「這麼多好東西?核桃酥,焦排叉,這都多長日子沒見著了。槽子糕是給小槐花的?你拿回去吧,她現在只能喝奶和米湯。」
杜守義完全沒有育兒經驗,他愣了一會兒,問道:「糊糊都不能吃?那米湯能喝飽嗎?」
「呵呵,你放心吧,這胡同這麼大怎麼找不出幾個奶孩子的媳婦?抱著孩子去要兩口奶還是有的。」
「哦!」杜守義恍然大悟,原來這年代家裡沒奶的孩子是這麼養的。
聾奶奶笑道:「孩子的事兒你別管了,一個大老爺們哪懂這個?這餑餑你還是拿回去給守桂吧。」
「拿出來了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這餑餑本來就是孝敬您的,不過拜託您老別往外說去,我可沒本事弄更多了。」
聾奶奶看了看他,問道:「小義,你是去鬼市了吧?」
「您怎麼知道?」
「唉,你看看,這滿大院除了咱娘倆誰醒了?奶奶一猜就知道了。」
杜守義又一次恍然大悟,笑道:「還是您老英明!什麼都瞞不過您。昨晚出了點事,睡不著了,就出門逛了逛。」
「出事了?」
「嗯,我和柱子兩個把後面胡同的馬大能給抓了,扭送到派出所去了。」
「馬大棒子?好,抓得好,這小子就是個禍害,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壞種。」
「哈哈,您聽了也高興吧?昨晚就是因為這個興奮的睡不著了。」
「怎麼抓得?危險不?」
「一點危險沒有。馬大棒子當時喝醉了,一指頭就能捅倒。行了,您忙吧,我要給守桂做早飯去了。」
看著杜守義晃晃悠悠離開的背影,聾奶奶笑著喃喃道:「這孩子,倒不像從前那麼孤拐了。」
杜家今天的早飯來自於『豆汁丁』,豆汁,焦圈,加鹹菜絲。喝完透出一身汗,感覺就是那麼的舒坦。
京都至少有七八成以上的人能喝得慣豆汁,碰巧,杜家兄妹就是其中兩個。
「哥,咱們傢伙食越來越好,你不會做什麼壞事了吧?」杜守桂一邊喝一邊沒心沒肺的問道。
杜守義白了她一眼,道:「咱們在一個家待著,我每天上班下班,乾沒幹壞事你不知道啊?!」
「我同學家都是一個月一頓肉,可咱們家每天都有肉,你不知道,這兩天我都幸福死了。」
杜守義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回事。每人每月四兩肉票,可不就是一月一頓的量?
他這推斷還是太樂觀了。
現在是非常時期,杜守桂說的一個月一頓肉是指家裡條件中等以上的同學。
在一九六一年,京都人均年消費的肉類是八兩半。人年均一斤不到,很多人家未必能做到月均吃一次肉的。所以在丁師傅眼裡,油渣白菜才顯得如此金貴。
這還是因為杜守義沒跟上這個時代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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