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結婚以來,一直就是楚河漢界,從未有過半分親密的交集。
從決心嫁他的那天,她其實就做好了跟他親密接觸的準備,宋凜州長得好,身材也不錯,人又乾淨,她也不虧。
可新婚第一天,宋凜州就冷冷丟給她一床被子。
從那一刻,她就知道,這男人很狗。
真的狗。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密集到無法想像。
主動接她不說,還見那麼多次面,這些就足夠驚悚,今晚還順便接了個吻。
雖然跟帥哥接吻不虧吧,但她也絕對是絕頂美女,感覺還是怪怪的。
盛夏在網站寫過幾本爆文,也都賣出去了版權,林晚意不沉迷這些小女孩情情愛愛的東西,但身為盛夏的閨蜜,多少也看過她的作品。
裡頭在這樣形容男主的:唇形很薄,淡淡的粉,笑起來也淡,可卻是一張最適合接吻的唇。
林晚意腦補的就是宋凜州的唇。
不誇張地說,他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好看。
閃現出那個念頭的時候,就被她立刻掐滅了。說好的塑料夫妻,她怎麼還真情實感起來了?那張唇再好看,也不可能跟她接吻。
然而,四年後的今天,他們竟然真的吻上了。
「夫妻義務?」好半晌,林晚意才悶悶地說出口。
宋凜州鬆了松領口,盯著她嫣紅的唇,眸色暗了暗:「夫妻義務可不止這些。」
「你想試試嗎?」宋凜州問,「我不介意。」
林晚意下意識揪住衣領:「……還是不要了。」
要真做那件事就算了。
林晚意承認她是紙老虎。
兩個人這麼幹杵著也不是個事,林晚意生怕他再有什麼過激的舉動,趕緊將他推到床下:「你也喝酒了,身上臭死了,快去洗澡吧。」
「應酬能不喝酒麼?」宋凜州似笑非笑,拿了條白毛巾就進了浴室。
他步伐沉穩,也不像真的醉了。
而且聽他說話也挺有邏輯的。
林晚意不是沒拍過吻戲,甚至比這個要深入得多。她從未產生過什麼多餘的感受,只想著拍過就好了。
可今天跟她的塑料老公接吻,卻讓她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宋凜州洗完後,黑眸更加清明了幾分,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他俯身從公文包拿出筆電,邊擦頭髮邊朝外走。
林晚意叫住他:「那個女人叫什麼啊?」
燈光打得暗,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
宋凜州頓住腳步,聞言淡淡看她一眼:「不知道。」
「挨那麼近都不知道。」林晚意咂了咂嘴。
宋凜州臉上仿佛罩了層寒霜,語氣也冰冰涼涼的:「我不在跟我無關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言外之意,那女人我不care。
「那你還去接我了。」她對他來說也是可有可無的吧,林晚意小小地抿了下唇。
「林晚意,」宋凜州揉了揉額角,語氣很輕很慢,「你不一樣,你是宋太太。」
不知道為什麼,林晚意心裡竟然有點欣慰。
這當然不是什麼情話。
宋凜州只是在冷漠地闡述一個事實——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太,僅此而已。
饒是如此,她的唇角還是小幅度地翹了一下,將雙腳放平,沒繼續說什麼,宋凜州頎長的身形往外走,手正要碰到門把手,又想起什麼轉過身來:「柜子里有我給你帶的禮物。」
這是宋凜州的習慣,每次出一趟長差,就會給她買禮物。
「好,謝謝。」
「卡里的錢你隨便用,」宋凜州斂了斂睫,補了句,「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
林晚意張了張嘴,好半晌才說:「好。」
其實她不喜歡用別人的錢。
她算不上真正的林家千金,那時候林政和沈雲剛結婚,沈雲生了病,不好受孕,那時夫妻倆感情好,就決定不再生育,從福利院抱養了個女嬰。
也就是說,林晚意其實是父母不詳的野孩子。
誰知過去兩年,沈雲竟然懷孕了,生下了林皎皎。
林晚意在家中的地位就尷尬起來,沈雲本想把她送回去,但林政養出了感情,說什麼都不肯讓這個孩子回去受苦。
華恩珠寶這些年也是沈雲主持大局,林政沒什麼話語權。
林皎皎有什麼新奇玩意,林政也會給她買,從物質上從沒虧過她。
只是沈雲經常給她洗腦:「晚意,要不是我們,你如今過的還不知是什麼流浪生活。」
「晚意,你得讓著你妹妹。」
話里話外都是讓她感恩,讓她知足。
林晚意確實感恩,也確實知足,但是沈雲對她真的好嗎?連偏心都算不上。
兩家聯姻,她嫁給了宋凜州,解了華恩珠寶燃眉之急,也算是報恩了吧。
可惜沈雲和林皎皎也不滿足,至今林皎皎還在怨恨她。
從小到大被沈雲洗腦,林晚意到現在也吝於接受別人的好意,別人稍微待她一點好,她就特別容易滿足。
有時候她都在想,她好歹在沈雲身邊長大,沈雲待她都如陌生人一般,何況是與她沒有半分交集的宋凜州呢。
從一開始,她就沒花過宋凜州的錢。
下意識就覺得那不是自己的。
害怕哪天宋凜州也說:「林晚意啊,我都待你這麼好了,你應該……」
然後變本加厲地提出要求。
如今看來,宋凜州和沈雲並不一樣。
她本是抱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念頭離開了林家,卻沒想過,逃出生天之後,竟是另外一片天地。
窗外月色正好。
林晚意把手機放到一邊,打開了床邊的柜子。
宋凜州送過她不少禮物,都是女人喜歡的鑽石珠寶,估計是他隨便買的,她也沒怎麼戴過,甚至連打開都不曾,原封不動放久了,落了灰。
今天或許太閒,林晚意拉開抽屜,一眼就看到一個精緻的盒子,是一串鑽石項鍊。
模樣也低調,可以日常戴,是個奢侈品牌。
也是,宋凜州出手肯定闊綽,再怎麼說人家都是霖城首屈一指的商界大佬。
第二天沒什麼通告,林晚意得去公司開個會。
她從畢業那會兒就簽了仰光傳媒,經紀人是褚晶,有專業團隊帶領,也比她一個人單打獨鬥要強。
她穿了件修身黑色打底毛衣,外面是件綠色大衣,對著鏡子照了照,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想了想,把宋凜州送她的鑽石項鍊戴上。
誰知剛進公司,去玩完洗手間,出來就遇上了不速之客,岑染。
流言還在不停地發酵,岑染這幾天被罵得很慘,都沒怎麼敢上微博,這會兒也是戴著大大的黑色口罩,憔悴了不少。
岑染摘下口罩,指著她就道:「林晚意,你未免也太狠心了吧,我就跟你開個玩笑,你有必要鬧得那麼難看嗎?」
「染姐,」林晚意仍然尊重地叫她,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是你先搞的小手段。」
「但我那個舉動頂多也就是讓你被嘲,你大不了就說是你助理搞錯了。」岑染有錯在先,語氣也弱了幾分。
「我可不像你那麼愛推卸責任。」林晚意淡淡。
岑染生氣道:「你明明看到了為什麼不找我對峙?何必鬧到大庭廣眾之下。」
「為什麼鬧這麼大?」林晚意唇邊笑容擴大,有幾分蠱惑人心的味道,她挑挑眉梢,「當然是為了讓你——」
「身敗名裂啊。」
上天助她,她這個目的達到了。
岑染氣得不行,臉色差到極致,開始拿話嗆她。
「林晚意,你可真不是善茬,活該網上都說你老公不疼你,瞧你那一副怨婦模樣,內分泌失調了吧?」
想到那些捕風捉影的新聞,林晚意聽到笑話一般:「這你都信?」
她裝不在意地伸出雪白的手,撫摸著脖頸的項鍊,紅唇燦爛,保持著良好的風度:「忘了說,這項鍊就是我老公送我的。」
岑染認識項鍊的牌子,價值不菲,竟然就這麼被林晚意隨意地戴在脖子上。
「你……」岑染指著她。
林晚意看了眼腕錶,離開會時間差不多了,風輕雲淡道:「你有時間找我,不如關心關心你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輕飄飄留下一句:「估計也沒戲拍了吧。」
說完這句話,林晚意再不理會岑染,大步流星地走開。
可岑染的罵聲仍在身後。
「林晚意,你這個做事不留後路的女人,活該你在林家不受寵!」
「你這些年也不容易吧?林家這麼有錢,隨便給你投一下,憑你的容貌,早就成為一線了,也不至於只能演個小製作,你應該撲街一輩子!」
進了電梯,罵聲被隔絕。
林晚意輕捻太陽穴,這些她不在意。
開完會後,褚晶專門留下了她:「晚意,我們之前就討論過轉型的問題,得一步一步來,我想了一下,你演的那幾個美艷的角色深入人心,風格也不能突然改變太大。」
褚晶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子,慢條斯理地說著話。
「孫藝導演你知道吧,她那邊有個新劇《熾愛》,民國劇,大製作,講家國情懷的,大愛小愛都有,女主人設很討喜。」
褚晶簡單地說了一下女主的人設,活潑有梗,是個軍醫,是軍隊的陽光,也是男主心上的陽光。
她相信林晚意能夠把這個角色詮釋出來。
林晚意聽了也很滿意。
「只是……」褚晶有些猶豫。
「晶姐,怎麼了?」
「公司沒有為你爭取到試鏡機會。」
孫藝是位中年女導演,她的劇口碑好到爆,合作的主演也都是真正的實力派。
像林晚意這種有爭議的藝人,她不敢用也正常,可能人家心裡已經有了心儀的人選。
林晚意說:「沒關係啦,接到好本子本來就要天時地利人和,我也不著急,慢慢找合適的唄。」」
「也不是完全沒機會,」褚晶又給了她希望,「我打聽了一下,主要投資人是盛平集團。」
空氣停滯了一瞬。
「你要不去求一下你老公?」褚晶試探著說。
林晚意早就聽說盛平集團有想往影視行業發展的想法,可能這次和孫導的合作就是宋凜州涉足的一塊搭石。
「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晚意沒瞞她和宋凜州的關係,「算了吧。」
「我知道你們沒什麼感情,」褚晶正色道,「但是這真的是一次好機會,這部劇只要順利,你肯定能小爆一把,晚意,你知道的,努力的人多了,機會不可能只給你留著。」
讓她去求宋凜州,還不如去死。
她還沒來得及惆悵,又見褚晶拿出ipad,翻出一條新聞:「看新聞了嗎?你跟宋總被拍了。」
林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