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晨曦,如同羞澀的少女,輕輕掀開了夜色的帷幔,將第一縷溫柔而堅定的光芒灑在了寧靜的小院上。陳旭與大哥的身影在晨光中漸漸清晰,他們仿佛被這初升日光的召喚,早早地起了身。
兩人默契十足,無需多言,便一同走向那堆滿野柿子的角落。
他們小心翼翼地將剩餘的柿子一一拾起,如同對待珍貴的寶石,生怕有絲毫的遺漏或損傷。
隨後,一場與時間的賽跑悄然展開。在晨光微露的小院裡,一桶桶清水被提起來,清澈而透亮,映照著兩人專注的臉龐。陳旭和大哥,雙手在清水中靈巧地穿梭,每一個柿子都被他們溫柔地撫摸,細心地洗淨了塵埃與疲憊,恢復了本應有的光澤與生機。
緊接著,是更為細緻的削皮工作。大哥手持鋒利的小刀,動作嫻熟而精準,每一刀下去,果皮便如蟬翼般輕輕滑落,露出裡面飽滿多汁的果肉,色澤誘人,仿佛能嗅到那股即將瀰漫開來的甜蜜香氣。
而陳旭則在一旁,用他那雙充滿力量的手,接過削好的柿子,輕輕擺放在事先準備好的竹篩上,每一個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如同精心布置的藝術品。
隨著太陽逐漸升高,金色的陽光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將整個小院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輝。那些被晾曬的柿子,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被賦予了生命,每一個都閃耀著誘人的光澤,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陳旭和大哥站在門口,汗水沿著額頭滑落,卻顧不上擦拭,他們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些柿子上,生怕有任何疏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人輪流上陣,不停地給這些柿子翻面,確保每一面都能均勻地接受陽光的洗禮。他們的動作雖然重複而單調,但眼中卻閃爍著堅定與執著,仿佛在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
小院裡,只有陽光、柿子和兩個忙碌的身影,構成了一幅溫馨而又充滿生機的畫面。
兩人的身影在落日餘暉中拉長,汗水與疲憊交織,但眼中閃爍著的是收穫的喜悅。他們小心翼翼地,將每一片晾曬得恰到好處的柿餅收入布袋,那金黃色的光澤,在微弱的光線中更顯誘人。
隨著最後一抹陽光消失在山巒之後,夜色如墨,悄然降臨,星辰開始在夜空中閃爍,為這歸途增添了幾分神秘與浪漫。
幸運的是,他們未雨綢繆,早已將行囊打點得井井有條。此刻,只需輕輕一提,那滿載著辛勤與希望的柿餅,便成了他們歸家的伴侶。
借著月光與火把的指引,兩人踏上了蜿蜒曲折的山路,每一步都踏出了堅定的迴響,仿佛是在向這寂靜的夜宣告著他們的歸心似箭。
山間的夜晚,靜謐而又充滿未知,偶爾傳來的蟲鳴與遠處的狼嚎交織成一首夜的交響樂。但這一切,都無法阻擋他們回家的腳步。
終於,當第一縷炊煙的香氣穿透了夜色,他們的身影也出現在了村口。家,那個溫暖的港灣,此刻正燈火通明,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正準備吃飯。
陳旭與大哥幾乎是同時衝進了門檻,不顧家人臉上驚訝又驚喜的表情,直奔廚房而去。那乾渴的喉嚨,在連灌了幾瓢清洌甘甜的井水後,終於得到了慰藉,一股難以言喻的舒暢涌遍全身。
他們回來的時候不經意間忽略了那水的補給了,火光餘暉灑在乾涸的唇邊,映照出一張張因饑渴而略顯蒼白的臉龐,仿佛連空氣都因這份遺忘而顯得格外沉重。
他們的喉嚨如同久旱的田野,渴望著甘霖的滋潤,每一步都伴隨著難耐的乾渴,讓歸途平添了幾分艱難與苦澀。
這一刻,他們深刻體會到了「水是生命之源」的真諦。
就在這時,院內傳來了一陣陰陽怪氣卻又難掩複雜情緒的聲音:「喲,這是哪陣風把咱們的大忙人給吹回來了?瞧瞧,這都離家幾天了?我還以為是在山裡迷了路,被那狡猾的山狼給叼了去呢,這不正打算,去找警察報案,找找那失蹤的人嘛。」
陳旭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尷尬而無奈的笑,正欲開口狡辯幾句,緩解這突如其來的尷尬氣氛時,就看見陳母手起掌落,幾記清脆的巴掌聲在靜謐的空氣中響起,瞬間打破了這份微妙的對峙。
「你這個死老頭子,一天到晚里,狗嘴裡就吐不出象牙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那點小九九?明明每天夜裡翻來覆去,念叨著兒子的名字,擔心得跟什麼似的,現在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倒好,開口就是風涼話,存心要氣我是不是?非要哪天咱倆真吵一架,你心裡才舒坦?」陳母的話語中,既有責備,又藏著深深的關懷,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感光芒。
陳父被這一連串的「襲擊」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憋屈地揉了揉胳膊,嘴角微微抽搐,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幽怨與無奈。讓他說安慰的話,這不是為難他嗎?
心中暗自嘀咕,這些話私下裡聊聊不行嗎?非得在這光天化日之下,當著孩子們的面,拆我的台,損我的威嚴。哎。
似乎都感受到了這份微妙的氣氛,紛紛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他們相視一笑,默契地選擇了低頭或側目,以免那不經意間的笑聲,成為壓垮陳父「最後防線」的稻草。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的笑意,既是對陳父此刻窘態的善意調侃,也是對家庭溫馨氛圍的珍惜與享受。
陳旭深知父親的性格,那份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嚴於律己的表象下,藏著一顆柔軟而深沉的心。對孩子們的愛,雖不常掛在嘴邊,卻總能在細微之處顯露無遺。所以他非但沒有絲毫的責怪,反而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那是對家、對親情最真摯的感動。
簡單的洗漱過後,陳旭和大哥就上桌和大家一起吃飯,也得虧家裡的飯做的多,要不陳旭和大哥就真的只能看著大家吃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天邊剛泛起魚肚白,陳旭便悄然起身。他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生怕吵醒熟睡的家人。清晨的空氣格外清新,帶著一絲涼意,卻也讓人感到格外清醒。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能吸進滿腔的鬥志和力量。
回到廠里,一切似乎都顯得那麼熟悉而又陌生。工人們見到他,紛紛投來詢問和期待的目光。陳旭微笑著點頭示意,心中卻暗自思量。
他知道,自己必須儘快穩定局勢,讓大家看到希望,重拾信心。於是,他立刻投入到工作中,親自檢查生產線,與工人們交流談心,了解他們的困難和需求。他的出現,如同一劑強心針,讓原本有些浮躁的工廠重新煥發了生機。
只是,他巡視到了倉庫時,他的視線最終定格在那片貨物區域。
他的腳步在空曠的倉庫中迴響,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他緊繃的神經上,發出沉悶而壓抑的聲響。他的眉頭擰成了一股繩,額間的青筋隱隱浮現,透露出主人內心深處的不安與震驚。
那雙平日裡沉穩有力的眼睛,此刻正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仿佛正試圖穿透眼前的景象,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怎麼可能?」他喃喃自語,聲音雖輕,卻飽含了難以言喻的驚愕與不解。
倉庫內,原本應該堆積如山的貨物如今只剩下稀疏的幾排,空曠得讓人心生寒意。那些曾經緊密排列、色彩斑斕的箱子,如今大多已不見了蹤影,只留下斑駁的地面和幾道淺淺的拖痕,無聲地訴說著這裡曾發生過的巨變。
僅僅幾天的光景,一切都變得如此陌生,仿佛時間在這裡加速流逝,帶走了所有的繁榮與希望。
即使是訂單再多,客人要的貨多,張婷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的話昨天肯定就告訴他了,要不是今天他一時興起,視察廠區的各個角落,還發現不了這個事!
他緩緩走近,手指輕輕划過冰冷的貨架,每觸碰一處,都像是在觸碰著某種未解之謎的線索。腦海中迅速閃過各種可能:是合作商們真的如此急切,不惜代價地提前取走了貨物?還是........
他趕緊找到了管理倉庫的吳大喇叭。
吳大喇叭,就像他的名字預示的那樣,他的嗓門之大,足以穿透喧囂的廠房,甚至在幾里外的街角也能隱約聽見他那渾厚有力的聲音,因此得名。
「吳大喇叭,我回來了,怎麼,幾天不見,倉庫里就這麼點存貨?」陳旭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他的眼神如鷹隼般銳利,直勾勾地盯著吳大喇叭,仿佛能洞察人心。
吳大喇叭聞言,手抬起頭,那張因常年風吹日曬而略顯粗糙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愕然。
他愣了愣,隨即瓮聲瓮氣地回答道:「廠長,您這話可真讓我冤枉啊!咱們廠子的生產線,自打您上次離開,那是一刻也沒停過,大伙兒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幹勁兒十足。您瞧瞧,這產量,比往年這時候可多了去了。只不過嘛........」
說到這裡,他故意賣了個關子,停下來。
「只不過什麼?」陳旭的眉頭再次緊鎖,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只不過,咱們生產出來的東西,還沒捂熱乎呢,就被兩個銷售員一車接一車地拉出去賣了。您要是晚回來幾天,怕是連這點影子都見不著嘍!」
吳大喇叭邊說邊笑,那笑聲爽朗中帶著幾分得意,仿佛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
陳旭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面,他對廠子的高效運轉和銷售員的賣力工作感到欣慰;另一方面,這突如其來的「熱銷」又讓他感到一絲不安,仿佛有什麼重要的環節被忽略了。他沉吟片刻,最終決定親自查看一番。
陳旭的眉頭緊鎖成川字,眼神如鷹隼般銳利,直射向面前一臉得意洋洋的吳大喇叭。辦公室內的氣氛瞬間凝固,空氣仿佛都沉重了幾分,連窗外偶爾掠過的風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兩個銷售員?哪兩個小銷售員?他們簽的字在哪?我看看。」
陳旭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吳大喇叭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氣勢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一臉狐疑,陳旭建廠的時候就規定好了,銷售員有權利隨便拉貨,只需要寫明去向就行了,怎麼今天回來還突然問他這些話啊?
吳大喇叭說道:「廠長,就是經常跟那個銷售部的部長一堆的,您不是說,只要他們能把貨賣出去,就是咱們的大功臣,規矩嘛,可以適當放寬........」
「規矩可以適當放寬,但絕不是無視!」
陳旭的聲音陡然提高,打斷了吳大喇叭的解釋,他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每一次敲擊都像是在敲擊著吳大喇叭緊繃的神經,「我要的是明確的答案,那兩個銷售員的名字,還有他們簽字的單據,現在,立刻,馬上拿給我看!」
吳大喇叭被這股強大的氣場震懾得渾身一顫,連忙點頭應允,轉身就要往門外沖,卻被陳旭一個眼神制止。
「慢著,」
陳旭緩緩站起身,目光如炬,「我要親自跟你去核對,這一次,我要確保沒有任何疏漏。」
他心理暗暗思索,平時他們拉貨都有個限度,怎麼可能突然少這麼多,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吳大喇叭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穿過狹長的走廊,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時間的鼓點上,節奏緊張而急促。
倉庫的燈光略顯昏暗,但依舊無法掩蓋那一排排整齊排列的貨物上散發出的誘惑與壓力。吳大喇叭熟練地翻找著記錄本,而陳旭則在一旁緊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
「找到了,廠長,就是他們,這段時間大家都沒拿多少貨,就他們倆來得最勤也拿得最多,所以我對這倆人有印象。」
吳大喇叭指著記錄本上的那兩個名字,語氣中帶著肯定。
陳旭接過記錄本,仔細審視著那兩個名字下方的每一筆每一划,仿佛能從這些字跡中讀出更多的信息。終於,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兩張略顯潦草但依舊清晰的簽字上,眉頭皺成了川字。
他猛地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胸腔中仿佛湧入了無盡的勇氣與決心,雙眼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定定地鎖住了吳大喇叭。
吳大喇叭此刻卻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氣勢震懾得微微一怔,嘴角掛著的笑意漸漸凝固。
「你,」他的話語低沉而有力,落在空氣中,激起一圈圈漣漪,「在這守著,從現在這一刻起,無論是誰,都不能靠近那些貨物!。」
他的聲音逐漸升高,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嚴,仿佛整個空間都隨著他的話語而震顫。
「除非,」他微微一頓,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容置疑的光芒,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靜止,「除非是我親自來。」
這句話說完,他轉身離去,步伐堅定而從容,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時間的鼓點上,留下一串迴響在眾人耳邊的音符。周圍的人群不由自主地讓開了一條路,他們的眼神中既有敬畏也有好奇,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卻無人敢上前半步。
而吳大喇叭,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隨即挺直了腰板,大聲應承:「是!您就放心吧,有我吳大喇叭在,這兒就是銅牆鐵壁,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去!」
這一刻,整個場景仿佛被賦予了某種神秘的力量,空氣中瀰漫著緊張而又期待的氣息,每一個在場的人都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風暴前夕的寧靜,以及那背後隱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