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牧的猜想沒錯,確實是天道之靈在破碎前用盡最後的力氣回溯了時間,而且帶回了他,目的就是要通過自己,阻止葉天血祭世界從而實現自救。
但余牧心中卻是一陣冷笑。
氣運之子不是天道之靈自己選擇的嗎?還想讓自己接著當工具人接著給它擦屁股?
真以為在自己靈魂深處種下半顆天道之種就能控制自己了?
得虧本帝還算個人啊,否則都想搶在葉天之前滅了這曹蛋的世界,讓那王八蛋哭都找不到地方。
不過這抹冷笑很快被余牧壓了下去,原因不過是雲不棄一會兒就該打坐修煉,他得把修煉室重新打掃一番。
………
但此時,那天穹之上,遍布著恐怖的罡風。這些罡風如今卻少了幾分應有的活氣兒,就如同失去了方向一般。
同樣如余牧所想,原本屬於天道之靈的意識,化為了一張虛幻無比,仿佛隨時都會消散的巨大面孔,屈居於一道龐大的意識之下。
天道之靈,本來也該是死物,它回溯了時間卻不能回溯自身,如今…這方世界,是大道降臨的一縷意識掌控。
它則如風中燭火,看似隨時都會熄滅。
如果這次…余牧對於葉天的所作所為不管不顧,那麼等不到葉天滅世,只需葉天不斷強大,它終將被自己造就的氣運之子的氣運衝散!
這是它最後的機會了…
可余牧?天道之靈一聲嘆息,那虛幻的面孔上更是多了幾抹猙獰,魔帝靠不住!它的生命層次不同,所以它不理解魔帝的感情。
但它知道,得自救!
「小牧啊,這些事情不需要你來做的。」
興雲殿,修煉室。
雲不棄看著被余牧打掃的一塵不染的修煉室,老目中湧現出一抹心疼。
他…在紫雲殿時,這些雜活兒也需要他來做嗎?他可是首席天驕,內定少主!紫璃一門…怎能如此待他?
「師尊,我近日無法修行,好歹要有一些事做。」余牧笑的溫和,隨後點上安神所用的靈香。
「你啊,你這讓老夫…」
雲不棄也是活了近千年的西北大修士了,他本認為自己心老到足夠古井無波,但今日…
「師尊,弟子陪您?」
「來吧。」雲不棄取出一個嶄新的蒲團放在自己身邊。
他不是沒有過其他弟子,反而門徒眾多,但從來沒有一人能像余牧這般,讓他在意。
天之驕子啊!誰不稀罕呢,也就紫璃一門不行事兒才讓自己撿了便宜,想著,雲不棄側目看了一眼閉目盤膝在自己身旁的余牧,心中居然升起一抹小得意。
隨後便進入了修煉狀態。
他看著蒼老,但壽元還足,刻苦修煉加以機緣感悟,不是沒機會衝擊化神境界。
但余牧就不一樣了!現在他修為被封著,也只能做做簡單的調息。
可一個人,擁有了想守護的東西,那心…也就會活過來了。
更何況余牧從不認為自己敗過,他可是凌駕九霄的魔帝啊!
「《天河玄功》嗎?估計在紫璃心裡,我也只配得上《天河玄功》了,虧我曾經雀躍。」
余牧感受著目前自己的情況,《天河玄功》不過是玄階功法,哪怕在西北這種地方算是珍貴,但上限不高是事實。
他為紫璃一門做了那麼多,紫璃也只賜下了這門功法而已。
反觀葉天,入門不過三年,便能得她手中最珍貴的地階功法,還真是一個笑話。
「如今師尊應該會再賜功法,只是他的功法…其實並不適合我修行。」
「最合適的莫過於《九離魔心訣》吧,修起來也算得心應手,要趕快強大起來,然後帶著師尊…離開此處。」
心中呢喃,上輩子,自認為值得自己一生付出的宗門,如今在他心裡已經變成了是非之地。
上古靈貓賦予九命,天道氣運加持,幾乎所有人都會去相信葉天,他倒是不怕,不在乎了還有什麼怕的?
只是…紫璃的矛頭明顯已經瞄準了師尊,師尊為人剛直死板,甚至還有點迂腐,寧折不彎的他,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他怕的是葉天為了討好紫璃來像上一世那樣算計師尊!自己如今還沒有護住師尊的實力。
去魔域吧?蘇祈緣這時候應該也在魔域,之前還得想辦法說服師尊,也得找機會把陸星河那孫子誆走。
除了這三人…余牧沒什麼其他在乎的了。
哪怕魔域艱苦,更兼那些魔修殘暴,但在余牧心中,卻也比這看上去安寧祥和,實際上內里無限齷齪的雲河門好上太多。
忽然,余牧眉頭一凝。
他識海深處的半顆天道種子,發芽了?!這玩意兒算得上天道印記,莫非…天道之靈虛成那種德行還能作妖?
只是…這天道種子,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反而有它存在,自己體內的封印之力正在加速消退。
「我不管你打的什麼主意,你既是天道,自知我上輩子經歷了什麼,更清楚我的手段。如今,我只想告訴你,莫來沾邊。」
余牧心中的聲音滿是漠然,那天道種子明顯略微震顫了一下,但依舊在緩慢萌芽,並且其釋放出帶著善意的氣息。
余牧倒也懶得管,只是盤坐在雲不棄身邊繼續調息。
深夜,無語,靜謐。
只有興雲殿外農田中蟲鳴悉悉索索,加之雲不棄那渾厚且有規則的氣息就在身邊,余牧的心也漸漸靜了下來。
倒是紫璃的心不甚平靜。
自興雲殿回來之後,她在修煉室內輾轉,根本無法進入修煉狀態,腦海中更全是余牧從小到大的音容樣貌。
靜心香的氣味似乎也成了魔障。
「一個弟子而已,本座還不稀罕了,白眼狼!」她狠狠咬著銀牙,聚靈陣法張開,恐怖的靈氣席捲之下,強行進入修煉狀態。
只是不久,那種仿若魔障一樣的思緒再次出現。
她…她好像看見山巔處一個孤獨的背影,他只有一人,一槍,與他為敵的卻是整個猩紅的世界。
他回頭,背影,面容,都漸漸清晰。
面容俊美無雙,身形更是如松似槍。他玄色大氅染血,目中沒有絲毫生機。
「牧兒!」
紫璃想出聲,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她只看著那個身影,卻發現…自己也是他對面,與他為敵的一份子!
「師尊…您,也要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