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燕赤霞又是一聲沉喝，將手中法劍拋飛而出，刺破一片虛無，讓那鬼將的身形顯化而出。
手持雙斧的鬼將，本就在陸野身上耗力過多，如今被燕赤霞法劍射穿，當即就魂飛魄散了。
臨死，這位鬼將的心底還抱著對武夫深深的怨念。
「可惜了。」陸野原本還想空出手來，收拾這個一直給自己撓痒痒的鬼將，沒成想對方被燕赤霞一劍就給滅了。
轟隆隆……
黑山老妖本源消散，這一片枉死城域也失去妖氣的支撐，支離破碎，三人一鬼終於得見天日。
眼前依舊是那個燈籠高掛的客棧，不過卻沒了令人心悸的妖氣森森。
凌晨的秋風習習，沁人心脾，似乎吹走了眾人心底的陰霾。
「太陽就要出來了，抓緊時間告別吧，不然趕不上去投胎了。」燕赤霞眼見那一人一鬼又開始你儂我儂，不忍直視地呵斥道。
陸野也沒興趣看人家秀恩愛，跟著燕赤霞走出客棧，好透透氣。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呸！痴男怨女。」
燕赤霞盤坐在地，一邊閉眼恢復，一邊開口道：「你小子剛才太魯莽了，雖說是體魄強健的武夫，但也不能不要命。」
「萬一被那老妖吸了魂魄，我也無法幫你召回來。」
陸野笑道：「多虧燕大俠早已重創老妖，晚輩這才敢大膽施為。」
這可不是陸野的客氣話，如果沒有燕赤霞與黑山老妖鬥法在先，當時的他萬萬不是黑山老妖的對手。
當然，還有一份功勞，得歸在那克制老妖的金剛經上。
燕赤霞哼了一聲，轉而言道：「可惜了我的金剛經，那可是從西域佛國求來的寶貝，就被你這麼糟蹋了。」
事實上，連燕赤霞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無意間撿回來的金剛經，竟然有那麼大的威能。
早知道的話，他又何必將之束之高閣，只是交給寧采臣防身呢？自己拿出來斬妖不是更香嘛……
陸野笑了笑，沒說話，他知道這位燕大俠不至於真的計較這些。
他只是有些好奇，燕赤霞為何學的這麼雜。
又是武夫，又是道士，還對佛家略知一二，稱得上集眾家之長於一身。
兩人原地恢復沒多久，就看見寧采臣失魂落魄地抱著聶小倩的骨灰罈，從客棧中走出。
「小倩走了，我這一生還有機會再見到她嗎？」寧采臣自言自語道。
燕赤霞沒好氣地道：「人鬼殊途，想那麼多幹什麼。」
陸野卻是補了一句道：「你可以跟隨燕大俠修道長生啊，只要你活得夠久，自然能等到她投胎轉世。」
寧采臣眼睛一亮，看向燕赤霞，「真的嗎？」
燕赤霞瞥了陸野一眼，冷著臉道：「別看我，老道早已不問世事，更不可能收徒傳道。」
「還不問世事，您老這兩天管的事也不算少吧……」陸野暗暗吐槽。
寧采臣眼中的亮光頓時又暗淡下來，陸野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這位寧書生有些實在啊。
他起身將寧采臣拉到一邊，低聲安慰道：「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辦法總會有的。」
「多謝陸少俠提醒，您的恩情，在下謹記在心。」寧采臣略微振奮了些，認真地致謝道。
「不必客氣，大家都是性情中人。」陸野不在意地道。
他對寧采臣這一番提點和示好，也不是憑空而來，只是覺得這位面之子值得結交，而且以後可能還會有所交集。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要不要與我們一起定居蘭若寺？」陸野又問道。
老妖小鬼盡除，蘭若寺現在可以說是風平浪靜的宜居之地，陸野又身懷地契，他準備將這裡好好修繕一番，作為自己的安身之所。
只有他和燕赤霞兩人的話，顯得有些冷清。
若是能將值得信任的寧采臣也留下來，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且，以寧采臣的招鬼體質，說不定還能為自己帶來不少意外收穫呢。
卻見寧采臣搖了搖頭，道：「我要先將小倩的骨灰安葬到鄉下，然後回鄉，把收來的帳送回集寶齋。」
「接下來呢？」陸野知道自己勸不動寧采臣，又追問道。
「然後？」寧采臣露出迷茫之色，但很快又堅定道：「然後我也許會四處求道，爭取活到小倩轉世的那一天。」
「這就對了。」陸野贊道。
陸野不再多說，只是提醒寧采臣走投無路的時候，記得回蘭若寺，換來寧采臣的千恩萬謝。
等到燕赤霞恢復的差不多，天色已經大亮，三人一起帶著聶小倩的骨灰，來到一處鄉下安葬。
隨後，寧采臣又對兩人一番致謝之後，方才與他們分道揚鑣，騎馬絕塵而去。
「燕大俠，為何不願傳道給他？難道寧公子與我一樣，沒有靈根嗎？」回去的路上，陸野忍不住好奇道。
燕赤霞大步流星地在前方行走，聞言頭也不回地道：「那書生倒是有幾分靈氣，不爭不搶的心性也適合修道。只是……」
說到這裡，燕赤霞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陸野道：「只是，道不可輕傳，我的道法出自宗門，不得允許，絕不可外傳，否則只會給他和我帶來殺身之禍。」
「原來是這樣……」陸野這才意識到，燕赤霞並非野生野長的散修，而是有師承宗派的。
只是不知道，這位燕大俠，到底師承何處，又為何會淪落至此。
看燕赤霞的樣子，明顯不想多說，陸野也沒有自討沒趣。
兩人沉默著回到因為大戰而更加破敗的蘭若寺，陸野燒火烤肉，叫上燕赤霞一起用了晚膳。
不過，夜間沒了妖鬼撫琴弄舞，陸野總覺得這裡似乎變得更冷清了。
酒足飯飽，陸野見燕赤霞心情不錯，這才說出自己的打算，「燕大俠，我想重新修繕一下蘭若寺，現在這裡都快沒辦法住了。」
燕赤霞正在對月飲酒，聞言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我沒錢。」
陸野笑了，「不用燕大俠出錢，晚輩自會想辦法。」
燕赤霞這才轉過頭來，認真道：「這裡本就是你的地方，你想怎麼修就怎麼修，老道也管不著。」
陸野嘿嘿一笑，繼續道：「蘭若寺重新修繕之後，我想將之改為道觀，就叫蘭若觀怎麼樣？」
「蘭若觀？」燕赤霞念叨了一聲，不解道：「你一個武夫，建個道觀作甚？」
陸野忙道：「這不是還有您坐鎮嗎？蘭若觀建成以後，我只做個打雜的觀主，燕大俠來做掌教如何？」
聞言，燕赤霞的一雙眼睛都瞪圓了，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