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燕赤霞最終還是忍住了罵人的衝動,再次強調道:「我早已不問世事,又怎麼會做什麼掌教?」
陸野聞言,卻是悄然鬆了口氣,因為燕赤霞拒絕的理由,並不是宗門不允,那就說明相互之間並不衝突。
所以,這位燕大俠,事實上已經與原來的宗門撇清了干係,並不影響他自立門戶的吧。
只要不將宗門的道法外傳,就可以。
「晚輩明白燕大俠早已看破世俗,故而留在這蘭若寺避開世人。」陸野順勢說道。
「所以,晚輩請燕大俠做這山上道觀掌教,正好可以在避世的同時,做些順應天道之事。」
「此話怎講?」燕赤霞不解道。
陸野認真繼續道:「燕大俠之所以不問世事,無非是厭倦了人心算計,但如果只是一心向道、斬妖除魔呢?」
燕赤霞沉默了片刻,方才問道:「這就是你建立道觀的初衷?」
「當然。」陸野眼見有戲,又道:「至於與人打交道的事,就交由晚輩去做吧。人活於世,總避免不了柴米油鹽、紅塵俗務,這些瑣事自然不能勞煩燕大俠。」
這句話的另外一層意思就是,你只管斬妖除魔、撐門面,我來賺錢養家。
畢竟,他們總要吃喝的。
就算是修道之人,不到上三品,也做不到辟穀不食的地步。
所以,陸野要將蘭若觀建起來,不僅可以斬妖除魔助自己練武,還可以收一些費用,養家餬口。
簡而言之,就是做個賞金驅魔人。
從那些鬼怪的記憶中,陸野得知,這世上是有這麼一類職業的。
而蘭若觀初建,如何吸引別人出錢上門求助,當然就需要一個立得住的牌面。
燕赤霞就是這個品牌,有這位名聲在外的老道坐鎮,別人才相信他們有驅魔辟邪的能力。
到時候,就算燕赤霞真想出手,陸野還不想他搶人頭呢。
這就是陸野為自己規劃的長期發展方向,安身立命的同時,還有助於自己的長遠修行。
陸野之所以對蘭若寺情有獨鍾,除了心底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懷以外,還有幾點不得忽視。
一是這裡遠離世俗,又素有凶名,自己練功不會輕易被打擾。
二來,燕赤霞在這裡,有一定的品牌效應,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第三,陸野從黑山老妖的記憶中得知,這蘭若寺附近是難得的陰氣匯聚之地,極易滋生妖邪,方便陸野長期刷怪。
這麼多便利集於一體,陸野當然不願意捨近求遠,定居在這裡就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就我們兩個人嗎?」燕赤霞有些心動,但總覺得這與自己避世的初衷不符。
陸野忙道:「當然,現在就我們兩人,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還是可以聚攏一批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燕赤霞低聲念道,覺得似乎有些道理。
「也罷,就由你去操持吧,總之,沒什麼事不要來煩我。」燕赤霞沒有再嚴詞拒絕,不過也沒多少積極性就是了。
陸野聞言一喜,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他對著燕赤霞拱手一拜,「那就有勞燕掌教了。」
一夜無話,次日天色剛亮,陸野就起身來到蘭若寺後面那座黑山腳下。
今天不是為了找那些殘餘小妖的麻煩,而且,黑山老妖死後,這裡的小妖也已經逃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座空山殼子。
黑山老妖本源消散,但是這座黑山本體卻並未完全崩塌,其上還有許多奇異黑石。
這種黑石經過老妖千百年的淬鍊,與尋常的石頭已然不同,頗為堅硬。
陸野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撿一些趁手的石塊,用來修行淬鍊顱骨的功法。
這門功法的名字很普通,就叫做鐵頭功,但是卻能很全面地淬鍊29塊骨骼。
顱骨的淬鍊十分兇險,動輒就可能傷到大腦神經,甚至致殘變傻,所以修煉入門時,不能像以前那樣兇猛,最多也只能以石塊拍自己腦門而已。
陸野在山腳下走走停停,很快收集到數十塊合適的石頭,放入背囊中。
一切準備就緒,陸野頭頂烈日,腳踏馬步,按照鐵頭功的運勁法門,搬運內勁遊走頭部特定的經脈。
便見他的頭部皮膚,在光照之下,變得緊繃起來,青筋畢露,還泛起金屬光澤。
砰!
陸野雙手各持一塊黑石,對著自己的腦門狠狠拍下,皮膚未傷,但是他感覺自己的腦瓜子嗡嗡響。
還好有內勁相護,不然這一下就能把自己拍出個腦震盪。
「力氣用大了,再來。」陸野根據夏侯的記憶,判斷自己的力度輕重,開始不斷調整用力的角度和大小。
「又小了,沒感覺!」
「哎喲,真他麼的疼,再輕點。」
……
一直到當天日落西山,陸野才終於找到最適合自己現階段的力道。
不得不說,這顱骨淬鍊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就算以那夏侯的天資,當年也是用了接近一個月的時間,才真正入門。
陸野考慮自己雖然天分不弱於夏侯,但怎麼著也得十幾天才能差不多入門。
當天回到蘭若寺的時候,已經是三更時分,陸野抱著嗡嗡作響的腦袋,沉沉睡去。
又一天,陸野本想繼續獨自苦修,但是他很快意識到一點,自己差不多該下山一趟了。
這幾天下來,他和燕赤霞都快把所存不多的吃食用光了。
食材還好說,山里就能找到各種野菜和野獸,但是沒有調味料的話,陸野真的是無法下咽。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必須下山採購一次。
而且,他要重新修繕蘭若寺,不,是蘭若觀,也需要不少的材料。
山下郭北縣的人們,絕對不敢上蘭若寺這鬼地方,燕赤霞又是個甩手掌柜,所以這人力、物力,都得陸野自己去做去找。
反正也是在建設自己的家園,陸野倒是沒什麼好抱怨的。
所以,來到這裡已經有些時日的陸野,才第一次準備下山,去接觸山下的世界。
他現在已經今非昔比,面對這陌生的亂世,也有了一定的底氣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