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大驚失色, 只見三個身穿衛隊鎧甲的年輕修士大步走來。【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與此同時,眾鄉民揮舞著鐵杴、釘耙、木棍、掃帚等物一擁而上,眨眼間便將他們團團包圍。
兩人剛想施展遁術, 卻覺足陷泥潭,動彈得, 低頭一頓時頭皮發麻。誰會在田埂布置如此隱秘的陣法?
而那些農戶目光警覺, 勢如狼群, 哪有方才閒散安逸狀?
打頭的年輕修士態度溫和:「二位道友從哪裡來?可在天城登記過?」
華微宗兩人從沒被一群凡人圍堵過, 覺得拉下面子, 一人道:「我們是散修,想來落戶千渠, 這就是你們千渠的待客道嗎?」
「散修落戶千渠, 先要在天城登記, 二位登記了嗎?」
華微宗暗探理直壯:「我倆正要,反被你們堵在這裡。」
鄉民中一位大爺喝道:「仙師莫他們胡說!我上午與他搭過話, 他們連豐收節是哪一天都答上來, 哪像要落戶的樣子?」
另一位大嬸冷笑道:「自打咱們千渠獨立, 就沒有任何金身塑像了。你倆來這兒打神像的事, 莫非以為我們村有人偷偷摸摸地供奉?你們有什麼證據?可憑空污人清白!」
眾人理直壯:「我們村絕沒有私藏禁物!」
年輕修士嘟囔:「剛來的路上,分明見你們在準備香供物品。」
同女修見怪怪,輕聲提醒他:「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問,一問就是沒有, 絕對沒有。」
華微宗兩人得滿頭霧水,百思得其解——
那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其他屬地的百姓,若沒有按時供奉神廟,必要遭到嚴厲責罰。
千渠又是什麼情況?
最後一個稚童聲響起:「他倆就要找仙官金身!我昨天放牛的時候, 他們拿麥芽糖來騙我,想讓我帶他們找!」
還想騙小孩?
周小芸冷冷一笑,摸出定身符和繩索:「給我捆上!」
兩人掙扎痛呼,瞬間被捆得結結實實,像兩隻待宰的豬,心裡叫苦迭:
「好!竟小了這群鄉野村夫!」
華微宗這次派出兩位郡仙官做暗探,以為他們久居凡間,必了解凡人,辦好差事。
兩人卻以為鄉野地,農戶合該蠢笨愚鈍、貪生怕、大字識。
誰想到這些人對外團結一心,配合嚴密,連六歲小童都懂事機警,好糊弄。
眼無法脫身,兩人改口疾呼:「我們是華微宗派來談判的使者!我乃寶林郡趙仙官,趙峰主的堂弟!」
「我乃岩山郡劉仙官!兩軍交戰,斬來使,你們這樣對我們!」
周小芸微微皺眉:「華微宗要跟我們談判?使者發拜帖,想來就來,當我千渠是什麼地方?押神廟!」
老村長搓著手迎上前:「有這倆憨包在,今年的『榮譽新村』該是我們村了吧?說定下屆豐收節上,宋王會親自接見咱們呢!」
眾鄉民紛紛響應,氛熱烈。
抓捕蹤鬼祟的外來暗探,總共分幾步?
分三步。
第一步,鎖定目標勿衝動。發現敵情後,按兵動,穩住對方,免得打草驚蛇,枉送性命。
第二步,報告衛隊勿拖延。趁對方放鬆警惕,第一時間引來衛隊,給敵人逃脫作亂的機會。
第三步,齊心協力拿外賊。等衛隊仙師一到,團結協作,勇敢出擊,一舉拿下敵人。
《千渠緝盜手冊》由紀編修編,圖文茂,簡單易懂,廣為流傳。
各村定期組織學習,千渠百姓牢記於心,只恨缺乏實踐機會。
劉、趙兩仙官著眾農戶議如何抓賊,一時得麵皮漲紅。
世上怎麼有這種事?凡人怎麼敢對修士敬?
而且這些人是華微城的富貴豪門,只是一群普通農夫。
他們僅被農夫舉報,還被農夫當獎勵刷,像抬豬一樣抬上板車。
「多虧他倆,今年榮譽新村有盼頭咯!」
「好傢夥啊,斤兩真重,吃了什麼長得這麼壓秤。」
趙仙官得怒上頭,忍住破口大罵:「宋潛機已經了,難道你們知道,我們華微宗派血河谷的仙師斬殺了他,你們還想過什麼豐收節?!只要戰事一起,千渠馬上便是宗門屬地!」
無數雙眼裡的仇恨被燃,如烈火燎原。無數雙憤怒的拳頭鋪天蓋地砸下來。
劉仙官見勢妙,恨得踢旁邊豬隊友:「說這幹嘛,想嗎……誒,大家動手,你們想幹什麼,可知我是誰?凡人傷害修士,可是要遭天譴的!」
眾鄉民揮舞鋤頭,喊聲震天:「我們信——」
兩人徹底崩潰:「華微宗會放過你們的!」
「我們怕——」
等一盞茶過,周小芸輕咳一聲,制止這場群毆:
「了,先交給我們押神廟,仔細審問。大家散了吧,信謠言,耽誤下午的農活。」
兩人被扔進大牢,幾經審問,已是鼻青臉腫,神情灰敗,先前傲全無。
神廟大牢有陣法庇護,巡邏送飯守衛多是訓練有素、手持火銃的凡人。
起先他們喜出望外,企圖以靈石賄賂,再曉以情,動以理,策反守衛幫忙越獄,一起華微宗,卻被凡人守衛輪番教育:
「你們說的那什麼華微真人,就算他再厲害,真的比宋王還厲害,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修士想在千渠得到尊重,只有一條路,就是要為千渠做出貢獻。我們的司農劉木匠是凡人,但他做出曲轅犁、改良織布機、推廣季棚,木工手藝更是千渠一絕。我們的司工設計橋樑,鋪平道路、製造火銃;我們的司學學識淵博,主張有教無類,所以誰都尊敬他們。」
「天城那塊種子田,由宋王親自耕種。遇到懂的農活,他會親自務農高手請教。宋王尚且如此,其他修士怎敢橫霸道。」
「你們說的什麼天西洲第一華微宗,也這樣嗎?」
兩人屢次失敗,還被警告老實,只歇了心思,一起長吁短嘆。
「沒想到,千渠人竟這樣想,凡人已經敬畏修士了。到千渠,絕想到這裡風如此。」
「以為宋潛機後,派收千渠易如反掌。就像趕大象踩螞蟻,根用踩,吹口就把螞蟻吹飛。」
「這下恐怕是蟻多咬象,你蟻群團結一心,象的條腿卻使喚,各有算計。」
「老弟啊,這一戰咱們未必贏了。千渠宋王,恐怖如斯。」
……
宋院水缸里新荷初發,碧葉亭亭。
圓潤的黃貓鑽過牆角粉嫩的繡球花,尋了花架下綠蔭最濃處打盹,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一夢方覺夏深。
眾人聚在繁花似錦的宋院分析情況,神色各異。
孟河澤低頭擦劍,時應幾聲,示意自己在。
衛真鈺拿著灑水壺給花澆水,似乎心在焉。
紀辰自稱和宋潛機學過審訊,所以兩個探子由他料理,他也確實負眾望:
「按那兩人所說,華微宗將在三天後發起第一次攻擊,乘坐巨型雲船,從天空突破千渠陣法。」
千渠目前開出的靈石礦,華微宗會分給趙家一半,以此請動趙家老祖出手。趙老祖多年前汲取千渠靈晉升半步化神,又多年閉關出,應該距離化神只有一步遙,好對付啊。」
「大戰勝利後,功賞,此戰出過力的門派家族,都得到輪流占據千渠郡的機會。所以這些人磨刀霍霍,迫及待了。」
「輪流占據?」周小芸道,「我們千渠從沒有攻打劫掠過人,到頭來還是豺狼環伺。」
孟河澤道:「千渠郡需要做什麼,它只要存在,就讓人睡著覺。」
紀星爬在冰涼涼的石桌上,憂心道:「咱們剛來的時候,千渠什麼光景?那就像一顆壞果子,扔給狗狗都吃。現在呢?千渠就是一盆香噴噴的烤羊排,哪個豺狼虎豹見了,想上來叼一口?」她忽咽了咽口水,又忘記憂愁,「要晚飯吃烤羊排吧?」
周小芸摸摸她腦袋:「吃吧,家裡又是沒這個條件。」
紀辰嘟囔:「你是才吃過中飯?哪有一天到晚只惦記吃的修士……」
紀星掄起拳頭:「你剛說什麼,我沒清!」
紀辰趕忙抱頭:「我錯了錯了!」
「現在外面消息亂飛,說什麼的都有。有人整日痛哭,有人說要給宋仙官報仇,還有外來散修忙著離開千渠。我們是是先把宋仙官遇險的消息瞞下來?」徐山問。
「隱瞞消息,只會讓人心浮動,謠言起。」衛真鈺忽開口,「這件事交給我吧。我來通知大家。」
孟河澤長長哦了一聲:「你半天說話,我還以為你是來熱鬧的,沒想到衛王出走半生,歸來還是千渠總管啊。」
衛真鈺抬了抬眼皮:「爭先歷練歸來後,言辭鋒利少。」
「彼此彼此吧。」
自打見過三生石,三人修為突飛猛進,接連突破。
幻世中練過的功法、過的秘籍,修感悟、戰鬥經驗、都記得一清二楚。
但對自己經歷了什麼事絕口提。
孟河澤和衛真鈺起先試圖嘲笑對方,發現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後,默契地停止了互相攻擊。
宋潛機失蹤後,衛真鈺帶了一隊漠北精銳入駐千渠,對外宣布他便是以前的衛平,得到了千渠坊民眾的熱烈歡迎。
衛總管一手建立千渠坊,親民形象深入人心,就算他離開三年,千渠人依記得他。
……
破曉前,街道空無一人,只有一輪殘月彎彎,懸掛在幽藍的天幕上。
孟河澤和衛平騎著兩頭威風凜凜的食鐵獸,前往天城廣場,與連夜修整陣法的紀辰匯合。
食鐵獸已長得與路邊房舍一般高,走起路來勢如象,驚起煙塵陣陣。
它們是戰鬥坐騎,皮厚牙尖,勇猛善戰。因為千渠無戰事,從攻打郡,便一直當寵物養在竹林里,這是第一次出街。
兩獸明顯有些興奮躁動,卻感應到背上騎手的沉重情緒,敢大鬧。
「稿子想好了?」孟河澤問。
「差多。」衛真鈺敢說太滿,畢竟宋潛機常說略懂。
宋潛機,又是宋潛機。衛真鈺現在想起這個人,依感到心驚膽戰。
秘境崩塌後,他們冒險衝進,只見湖水蒸乾見底,樹林化為焦炭……
一時萬念俱灰,此生休矣。
而一片寂的廢墟中央,卻開著一朵淡紫色的小花。
那土豆花完好無損,生機盎。
明顯是災劫發生後,才被人小心翼翼移栽到土裡,留下靈呵護。
這是只有熟悉宋潛機、熟悉宋院的人,才懂的暗號。
——「我還活著。」
「雖知道他現在在哪兒。」衛真鈺道,「但他把千渠交給我們,是因為他相信我們。我們也要相信他。」
孟河澤有些驚訝:「你在安慰我?」
他想了想便了,衛真鈺今日似成竹在胸,其實壓力很大,心裡沒底。
千渠郡以農為,農戶最多。修士總數、修為境界,遠如華微宗聯盟。
唯一可用的,只有民心。
衛真鈺深吸,讓黎明前清涼的空注入肺腑:「眾人拾柴火焰高,同心協力,定度過此關。」
孟河澤道:「如果他沒有來,我會為千渠奮戰至。」
衛真鈺冷笑:「我可會,我只會種他的地!摘他的花!騎他的坐騎!駕!」
食鐵獸仰頭怒吼,爪拍地,揚長而。
……
朝陽初升,金光璀璨。
天城城頭,飄起金色麥穗旗,十二面大鼓響聲震天。
這是除豐收節外,千渠第一次舉城擊鼓。
清晨微涼的風中,數萬人忐忑安地聚在天城廣場,似乎在害怕什麼恐怖的事情發生。
司農、司工、司學身穿禮服,立在神廟門前,神情肅穆。
城衛隊披堅持銳,嚴陣以待。
兩隻黑白相間、神異威猛的食鐵獸躍上高高台階。
傳了數日的消息終於被驗證,衛真鈺的聲音通過陣法傳遠方:
「今日召集各位前來,是有一件要事宣布。我們的宋王遭賊人偷襲暗害,如今生未卜——」
他開門見山。整座城震驚下,寂靜無聲。
衛平娓娓道來:「當年他來到這裡,推翻廟宇,砸碎所有金身塑像;趕走劣紳,廢除重稅,讓人再被剝削;
走遍千渠,親手開墾荒地。他從洪福郡引來活水,打通第一條水渠,也是他溝通天地,在三年大旱後,等來第一場大雨!」
關於艱苦歲月的記憶重現眼前,人群中響起隱隱抽噎聲:
「宋仙官,宋王,要丟下我們——」
「我信!我們日日供奉,宋王絕會短命!」
「我們千渠現在有水有田,有橋有路,有學堂有書館,家家有飯吃,戶戶有衣穿,人人有書讀,誰也再欺壓我們!」
隨衛真鈺的描述,哭喊聲連成海浪,直衝雲霄。
孟河澤撞了撞紀辰:「衛真鈺有東西啊。」
紀辰忙著給紀星擦眼淚。
「現在宋王生未知,但我相信他一定還活著,一定會來!敵人卻想要趁此機會,攻占我們的家園。他們兵強馬壯,來勢洶洶,他們是修士,有神通手段——」
哭喊聲漸漸停歇。無數雙眼裡閃爍著憤怒的火焰。
衛真鈺聲音驟拔高,如利劍出鞘:「但我們千渠人,是屈民。我們怕萬難,敢與天斗,上山開山,彎腰挖河!我們有全天下最富饒的良田、最長的大橋、覆蓋範圍最廣的水渠、最好的冶金技術、威力最強的火銃。這些是任何人施捨賞賜的,是我們用雙手創造的!」
「我們的家在這裡,田地在這裡。現在,敵人要來搶走我們的土地,毀壞我們的家園,讓我們再到以前卑躬屈膝、食果腹的日子,讓我們再跪下當狗,我們答答應——」
人海涌涌,聲遏雲,憤怒如燎原野火:「答應!」
「對,我們決答應。為了我們的後還做人,為了我們此生拜神廟,我們必須團結一心,打敗侵略者!管他是修士,還是神仙妖魔,誰要奪走我們的家園,我們就跟他血戰到底!」
人潮舉起拳頭,喊聲震天:「血戰到底!」
「錚!」衛真鈺拔出長劍!
劍指朝陽,光輝奪目。
「千渠第一輩屈民,你們的功績將刻在榮譽碑上,你們的子子孫孫,將在更美好的家園過好日子。後世將永遠記住這一戰,以你們為榮,千秋萬——」
直擊人心的震撼力、沸水蒸騰般的感染力,令修士也落下眼淚。
一種無形力量籠罩在千渠上空。
孟河澤拔劍出鞘,長劍指天:「我輩宋院弟子,修煉至今,皆受宋師兄恩義。如今他遭人毒害,我們該該出戰復仇!」
「出戰!出戰!」
「保衛千渠,保衛宋王!」
風暴以天城為中心,飛速蔓延,席捲整個千渠郡。
當華微宗第一批進攻連夜襲來,想打千渠個措手及,卻發現這裡早有準備,固若金湯。
千渠,萬眾一心,全民皆兵!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