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陽城。
這城裡的繁華,跟城外的蕭索破敗,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入了臨陽城。
林義等差役拱手告別,就算被人設計陷害,他們也得先去官衙復命述職。
趙寒當然也要復命。
只不過別人是正大光明的去復命。
而他的復命,則是需要掩人耳目。
趙寒倒是無所謂,反正名聲臭得一塌糊塗。
可背後的那些大人物老爺們,卻是還需要臉面。
但趙寒並不著急。
肚子中傳來咕咕咕的飢餓聲音。
他是在小坡村吃了一頓便飯,可他並未敞開肚皮去吃,只是象徵性的吃了一點。
能給小坡村的村民多剩一點,也是好的。
趙寒沒有選擇去某個酒樓,而是瞥見了不遠處的一個路邊攤。
攤子上,正烤著熱乎乎的餅子。
木墩子旁,還放著肥瘦相間剁好成碎肉的醬豬肉。
趙寒快步走了過去,舔了舔嘴唇,便道:「來兩個肉夾饃,肉要多點。」
小販一抬頭,瞧見是他,頓時賠上一副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啊,趙爺,您來了,您稍等,小人這就給您做。」
瞧見小販臉上不情不願的神情,趙寒嘴角一癟。
這臨陽城的小販,做生意都這麼沒有服務精神嗎?
搞得好像他來買東西,不會給錢一樣。
不對。
趙寒仔細一想,前身在臨陽城買東西,好像還真就從來沒給過錢!
向來是看上什麼就拿什麼。
你敢向趙爺要錢?好好好,城外妖魔五臟廟雅座一位!
所以小販有如此表情,倒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此處,趙寒就尷尬的把手往懷中掏去。
這一掏,他就更尷尬了。
完蛋,還真就沒帶錢!
上輩子手上拿個手機,走到哪裡都是行動支付,早就習慣了不帶現金。
穿越到這個世界,前身也是身上根本不會帶錢的主。
除了去賭坊會帶上碎銀以外,就連去妓院,前身都是空著手的。
啊這……
就在趙寒有些手足無措之際。
小販弄好了兩個肉夾饃,用油紙包好,就遞上前來:「趙爺,您的肉夾饃。」
趙寒見狀,既然要都要了,不拿也挺不好的。
於是他接了過去,但還是開口問了一句:「多少錢?」
小販聞言頓時一慌,連忙擺手道:「不要錢,不要錢!趙爺您能來吃我做的肉夾饃,是小人三輩子修來的福分,怎麼敢…怎麼能向您要錢呢!」
臨陽城的小販都知道,趙寒拿了東西,一般情況都是扭頭就走。
付錢?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但是,如果他真問你一句多少錢,多半是輸了錢心情不好,準備找人出氣呢。
你要是真敢要錢?呵呵,揚你攤位揍你一頓是輕的。
說不定還要帶人打你個悶棍,包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死得連屍體都找不到。
所以賣肉夾饃的小販,怎麼敢向趙寒要錢呢。
趙寒眉頭一皺,想起了前身的為人,但還是沉聲開口道:「我問你多少錢?」
小販聞言面色一苦,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根本不知道趙寒葫蘆里賣得什麼藥。
趙寒見狀,嘆了口氣,耐著性子又說了一句:「你就告訴我這兩個肉夾饃多少錢,我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小販見著與往日完全不同的趙寒,心中嘀咕著。
莫非是這趙潑皮轉了性子,被狗啃掉的良心,稍微長出來了一點。
抱著心中的希冀,小販這才說道:「趙爺,兩個肉夾饃,三十個銅板。」
就在小販一臉期待中,只見趙寒甩出一句:「先欠著,下次一併給你。」
甩出這句話後,趙寒也不管小販是否同意,提溜著兩個用油紙包好的肉夾饃,就揚長而去。
獨留賣肉夾饃的小販,在風中凌亂。
半晌後,小販才反應過來,看著走遠的趙寒,咬著牙低聲咒罵著。
「我操你媽趙潑皮,你耍我呢!不想給就不給,還先欠著,下次一併給,你是什麼玩意兒,難道還有臨陽城的人不知道嗎?」
「畜生就是畜生,一輩子改不了性子的東西!這兩個肉夾饃,小爺我就當是餵了狗!」
「不對,比狗還不如的玩意兒,餵狗還能搖個尾巴,餵給你,只會禍害百姓…」
「……」
趙寒低著頭走得很快,但還是聽見了賣肉夾饃的小販好像在嘀咕著什麼。
風聲太大,街道太吵,跑得太快,具體內容他沒有聽清。
但想來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
在回住所的路上,油紙中包好的肉夾饃,趙寒已經狼吞虎咽的消滅了一個。
剩下的那一個,他準備回去之後,再慢慢品嘗。
然而當他剛到住所門口。
頭號馬仔馬三便迎上前來,附耳道:「老大,李大人前腳剛來,要您回來後立馬去見他。」
趙寒微微點頭。
看來在他剛進臨陽城的時候,對方就發現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不該回來的林義等人。
所以李方鴻來得如此之快,想必是來興師問罪的。
將油紙包好的肉夾饃放入懷中,趙寒這才走進一間幽暗密室。
一入密室。
他便看見主位上肥大的黑影中,顯露出一張冰冷的大臉。
李方鴻,這位伏魔司衛瞧見趙寒進來,身上肥肉一抖。
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普通人根本沒辦法抵擋的強大氣勢,並且森然開口道:「小坡村的事情,給我一個解釋。」
一股氣勢撲面而來。
可在趙寒眼中,這氣勢卻弱得要命。
別說跟西山上那頭半步丹妖境的道袍鼠妖相比,就是比小坡村裡的儒服鼠妖,都是不如。
可趙寒卻偏偏要裝得瑟瑟發抖,用被嚇壞了的聲音,囁嚅道:「李大人,西山鼠妖全死了,被不知道誰給一窩端了……」
趙寒將準備好的台詞,款款說出。
大概意思就是,他去小坡村,並未見到儒服鼠妖。
所以便去了西山探明情況。
誰知道一上西山,才發現鼠仙廟坍塌,西山鼠妖,竟被一窩全端。
如此境況,林義等人這份禮物也無妖可送,自然只能再帶回臨陽城來。
聽完趙寒這番解釋,李方鴻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看來,他並未懷疑此話的真假。
不過,他卻是朝趙寒冷聲道:「原以為你多機靈,看來你也是個蠢笨之人。西山鼠妖死了,你就不知道在回來的路上,隨便把他們引到其他妖魔的地盤去嗎?」
趙寒聞言,低著頭說道:「李大人,小人倒是也這麼想過,只是無緣無故送給妖魔十個活人,怕是會讓妖魔更加得寸進尺…」
「而且我還在想,既然他們要死,還不如讓他們死得有價值一些。等到下一次,再把他們當作血食供奉,送出去便是…」
趙寒這番極其圓滑的解釋,倒是讓李方鴻的面色柔和了一些。
隨即,這位伏魔司衛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竟然浮現出和藹的笑容,眯著眼睛說道:「小趙,你辦事的能力呢,很不錯,你的忠誠呢,我也很放心。」
「所以,為了獎賞你,我決定送你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