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坡村舉全村之力請趙寒等人吃的一頓便飯並不豪華,甚至稱得上寒酸。
一碗棒子麵粥,幾碟白水煮野菜。
就已經是小坡村能拿得出手的全部東西。
趙寒和林義等差役沒有婉拒村民們的好意。
準備吃完這頓便飯,再回臨陽城。
在這之前,趙寒那一身染透妖血的衣袍,也被村民拿去漿洗。
漿洗完後,生火烤乾,這才又送還回來。
換好衣裳,擦乾淨佩刀。
小坡村的妖害之事暫且告一段落,現在輪到趙寒回臨陽城復命了。
離開小坡村,走在趕回臨陽城的路上。
一想起復命二字,趙寒就眉頭微蹙。
復命?他要復什麼命?
他從伏魔司衛李方鴻那裡接到的命令,可不是來小坡村斬妖除魔的。
甚至相反。
趙寒來小坡村的目的,是給西山鼠妖獻上血食供奉。
所謂的血食供奉,指的不是牲畜之類的東西,而是包括林義在內十位差役的血肉性命。
也就是說。
趙寒帶路,領著林義等差役出城。
明面上是去小坡村斬妖除魔,實際上卻是借妖魔之手,讓林義這等礙眼的人永遠消失。
最終能回臨陽城的,應該只有他趙寒一人。
可現在倒好。
趙寒領著完好無損的林義等人回去,這不是明擺著說他有問題嗎?
不說他反水投敵,但至少也要落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完全可以想到。
等回到臨陽城後,李方鴻肯定會找上門來。
到時候不給對方一個合理的交代,怕是那群伏魔衛,就得先拿自己開刀。
反正在那些大人物眼中,「趙寒」的命運,註定就是背完所有黑鍋,然後去死。
臨陽城的水,太渾。
趙寒也深知財不露白,富不露相,言不露形的道理。
他有實力,也不一定非要弄得天下皆知。
在這樣一個險惡的世道中。
眉頭一皺,退至眾人身後,方才是正確的生存之道。
當然,你要是出身大族,跟班都是仙王仙帝,戒指里也住著幾個老爺爺,那當我沒說。
而顯然,趙寒沒有這樣的出身。
他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以及體內的妖魔神魂。
所以…
讓林義等差役從此銷聲匿跡,對趙寒來說可能是最有利的結局。
而他,也完全擁有做成這件小事的能力。
十位差役死在妖魔的地界,本就是太過尋常的一件事情。
至於具體是誰動的手,哪個又會關心呢?
只是,當這個想法出現的剎那。
趙寒心中自嘲的一笑。
「如果我真這樣做,那和前身又有什麼區別呢?」
趙寒可以面無表情的斬殺妖魔。
因為他知道,妖魔天生以人類為食,本就是站在對立面的存在。
所以他斬妖除魔,根本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可要是仗著有點實力,就開始胡亂殺人,在他看來,多少沾點精神病…
趙寒自詡不是那種古道熱腸的好心人,上輩子看見老奶奶過馬路,他都會根據心情來選擇扶還是不扶。
可他也不是那種沒有人性的魔道之徒。
林義等人與自己無冤無仇,甚至對方的品行也算是優良。
要是他為了一點自身安危的隱患,就將這十人斬殺於此,他真的有些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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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選擇不將他們帶回臨陽城,把他們丟在這妖魔的地界任其自生自滅的話。
說實話,和殺了他們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思考到這個問題。
走在最前方領路的趙寒,停下了身子。
轉身扭頭,趙寒還是選擇坦言:「臨陽城有人,不希望你們活著回去。」
林義等差役聞言身子一頓,但臉上並沒有任何意外的神情。
他們不蠢,這件事情,差役們早就看明白了。
來小坡村斬妖除魔,本就是一個為他們編織好的圈套。
他們唯獨看不明白的,就是趙寒明明是站在妖魔那邊的。
對方本來早就可以夥同在小坡村的那個開智鼠妖,把他們吃干抹盡。
可為何突然反水,又為何獨上西山斬妖。
這才是他們一直都沒想通的事情。
這時,被趙寒暗自吐槽沒有情商的林義,卻是說出了最有情商的話。
「趙大人,如果我們回到臨陽城會給你添麻煩的話,我們兄弟伙之前悄悄商量過,其實可以躲在城外一段時間的…」
趙寒翻了個白眼。
他發現自己跟林義的電波完全對不上。
他希望對方有情商時,對方沒情商。
他希望對方沒情商時,好傢夥,這林義突然開啟了高情商模式。
「躲在城外一段時間?躲在哪裡?臨陽城外全是妖魔的地界,憑你們,一個晚上都活不下去。」趙寒說了句實話。
林義聞言面色一窘,但還是替眾人硬著頭皮開口:「我們可以躲在小坡村,趙大人你斬了西山鼠妖,小坡村應該能安生一段時間。」
趙寒冷冷一笑:「躲在小坡村?你們十個大漢,小坡村有多少吃的可供你們霍霍?」
「額…這…」林義的神情更是窘迫。
還是趙寒接著開口道:「你們回臨陽城可以,但是得要記清楚一件事情。」
「但凡任何人問起來你們在小坡村遇到了什麼情況,你們只說看見了普通的低級鼠形魔物,其他什麼都沒有看見。」
「至於我,你們就說到小坡村後,不知道我去了什麼地方,再次見到我,就立即帶你們回臨陽城了,知道嗎?」
林義和眾差役知道,趙寒這是在叫他們對口供。
於是都重重點頭,把這簡單的幾句話牢牢記在心裡。
至於趙寒要如何應對後續伏魔司衛李方鴻的盤問,他已經有了辦法。
不就是甩鍋唄!
你們會甩,難道我不會甩嗎?
臨陽城的大人物可以將一切腌臢之事甩在自己的頭上。
那趙寒也可以將西山鼠妖的事情,甩在…
嗯,就甩在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女子頭上!
那古怪女子既然能用吞噬壽元的靈劍斬殺豬妖,其實力定然不俗。
斬殺西山鼠妖,肯定也不在話下。
而且趙寒可不是無中生有。
那古怪的女子的確存在。
可能他不知道對方的行蹤,但臨陽城的大人物,說不定知道一些蛛絲馬跡。
虛中有實,反正在妖魔地界發生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明白呢?
只要趙寒一口咬死來小坡村的時候,就沒看見儒服鼠妖。
然後跑去西山,發現西山鼠妖被人一鍋端了。
既然鼠妖都沒了,這血食供奉,自然也就沒有送的地方。
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又不可能把這群人高馬大的差役在半路解決,除了把他們帶回臨陽城,還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