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銘睡了嗎?」
「嗯......你、你什麼時候走?」
「唔,待會就走。」
「這麼晚了?這次為什麼這麼急?」
「因為,這次......是獸潮。」
......
「就真的一定要去?
這又不是死命令,以前每次的召集,不也總是有人沒去嘛?
阿銘他,之前也一直在等著你回來......」
「抱歉。」
......
「行李箱在這裡,我幫你收拾好了,答應我,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我會的。
誒,對了,你說......還有三年,莫銘就要上高中學武了。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他這方面的天賦如何,但是他那麼勤奮努力,以後會不會成為一個比我厲害得多的武者呢?
要是之後真當上了武者,你覺得他會選擇去什麼地方工作?」
「......反正我不會讓他去前線了。」
「那是,我還指望他能陪在咱倆身邊給我們養老呢。」
「就你?一年到頭阿銘就沒見過你幾天,還想著你老了他幫你養老?」
「說的也是,那至少幫我老婆養養老也行。」
......
「如果......如果阿銘他無論如何,就是想跟你一樣去前線呢?」
「這個的話......
如果他真的打算來前線的話,作為父親,我會支持他的。
你呢,你會支持他嗎?還是說會堅持反對他和我一樣呢?」
......
過往的回憶湧上心頭,何辛悽然一笑,握筷的右手開始顫抖,讓她不得不把筷子放在桌上。
「你和你爸,簡直一模一樣。」
「好的企業有那麼多,你天賦又出色,等你當上武者,不管走到哪,肯定都是炙手可熱的香餑餑,為什麼,為什麼就非得學你爹一樣往前線鑽呢?」
莫忠臨行前的一幕幕從何辛眼前閃過,恍惚中,自己面前這個面龐堅毅的少年竟也有了幾分莫忠當時決絕的模樣。
莫銘見狀,也將手中碗筷放下,來到了何辛身前,將她顫抖的雙手包裹在自己兩隻手的掌心之中。
「媽,不是我學爸。」莫銘輕聲安慰著何辛。
「我會選擇去前線,我想是因為......」
「是因為我也有著一半他的基因吧。」
何辛長嘆了一口氣,低頭看著蹲在自己身前的莫銘,心情複雜的問道:
「那如果,媽不讓你去前線,你還是堅持要去嗎?」
「不,」莫銘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那樣的話我就不去了。」
「真的?」何辛有些意外,她從沒想過莫銘會這麼快就妥協。
莫銘點點頭:「嗯,真的,但是我會一直求你讓我去前線,直到你答應為止。」
說完,莫銘咧嘴笑了笑,那打趣的樣子,在何辛眼中看來,與莫忠當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你和你爸,簡直像得緊。」何辛的眼眸中終於覆上了一層溫軟的柔情。
這父子倆,總是要在讓她傷心的時候,再來逗她開心。
「那就去吧。」何辛抽出一隻手來,摸了摸著莫銘還沒有吹乾的頭髮。
而後伸出食指,颳了刮莫銘的鼻尖。
「媽也不反對你,因為這.......
也是我跟你爸當初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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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心神與身體都已疲憊的何辛已經早早睡下,而莫銘卻翻身起床。
南方夏日的夜晚總是夾雜著一抹惱人的濕熱,這讓本就思緒萬千的莫銘更加難以入睡。
本著想要放空一下的目的,莫銘想到了去往樓頂天台吹吹風,看看星星。
他悄悄推開門,登上層層台階,來到了天台之上。
找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坐下後,莫銘安然的享受著這屬於夜晚的一份寧靜。
遠方的霓虹燈閃爍著彩色的光,在這片黑色之中繪出一道道模糊的字樣,天台的風撫過發梢,身後冰涼的水泥牆貼著他的後背,抬頭看著璀璨的頂上星河,莫銘感到了一絲久違的愜意。
莫銘想起自己第一次登上天台,是在第一次接觸到武學的那天夜晚,那晚的星辰,與此刻一般閃亮。
回想著這三年一路走來的路程,莫銘的心中,已滿是感懷。
「從高一時的3.6級,到現在的10.8級,這三年來的艱辛苦楚,還真是數不勝數啊。
被誇有天賦的我都尚且如此艱難,不知道今天陳班和蘇詩淼口中的那個柳學長,又是付出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努力呢......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莫銘合眸輕嘆一聲,任由聲音在夜色中消散。
就在閉目養神之時,知覺敏銳的莫銘察覺到了風中的一絲紊亂,隱約之間,暗含著一絲鋒銳之意。
這種感覺,在自己與蘇詩淼對峙的時候,一樣有過。
這天台,還有別人!
會是誰?其他學校來打探消息的?還是自己無意之間結下的仇家?
莫銘自問三年來一直安分守己,從未有過任何招人嫉恨之舉,對於天台上的這位不速之客,莫銘完全不能猜到對方的身份。
再度睜眼之時,莫銘眼眸中已經籠上一層寒霜,莫銘緩緩起身站定,四肢肌肉逐漸繃緊,朝著天台一方陰影處冷聲質問道:
「那邊那個,你也是武修?這天色已晚,不知來這小小的居民樓有何貴幹?」
一語言畢,莫銘已經擺好了隨時作戰的架勢,只是身邊沒有武器,如果對方真有惡意,此刻只能以雙拳對敵。
不多時,陰影之中走出來一個身著白T恤的寸頭男子,身形雖不壯碩,但腰杆卻格外挺直,顯得十分孔武有力。自然下垂的雙臂顯得分外修長,一步一移之間,盡顯穩健之態。雙眼微眯,嘴角含笑,與他這一身勁健的身材有點格格不入。
雖然隔著一層夜色,莫銘依舊能從這名男子模糊的輪廓之中看出一些端倪:
這個人,絕對是個有經驗的武者。
「形意拳?」
「倒是練得紮實,就是還不夠火候。」
從夜色中走出的那名男子看著莫銘擺出的架勢,輕笑了一聲道。
莫銘眼神一凝,從寸頭男子這簡單的一句評價中,他立刻意識到了,面前這人,同樣懂槍。
形意拳,乃是脫槍為拳的一種拳法,所謂脫槍為拳,就是因為這套拳法脫胎於槍法,是從槍法之中衍變而來。
莫銘在高中選上的搏擊課上,修習的正是這樣的一種拳技。
選擇這門拳法的原因,一是能加深自己槍法的理解,二是因為如今這個世界,極少會有赤手空拳作戰的機會,所以想要練成一套實用的拳法,不必急於一時。
外家拳的拳法雖然修習迅速,能很快練成,但往往沒有用武之地。
反而是修練形意拳這樣一門需要日積月累的內家拳法,一定程度上還能強健自己的體魄,促進自己身體素質的提高。
此時面前的這個男子,既然能夠一眼看出自己所示的拳法架勢是形意拳,想必對這種拳法的了解絕對不淺,所以自然對槍法也一定頗有心得。
莫銘對寸頭男子的評價不予回答,即便知道對方是個武者,承受著從對方身上散發出的那份威懾,他的心中也毫無退意。
未戰先怯,絕非自己的行事風格!
雖如此,莫銘也不敢貿然出手。
先不說他此刻還未搞清楚對方的來意,就算他直接率先出手,面對兩人絕對的實力差距,衝動進攻多半要敗,只能伺機而動,後發制敵。
莫銘與對方在這天台之上對峙了三分鐘有餘,這焦灼的態勢,最終被那寸頭男子的一聲朗笑打破。
「哈哈,好小子,有魄力!不愧是老陳今年最得意的學生!」
一語過後,莫銘周身的壓力如潮水般散去,讓他頓感輕鬆。
即使聽說對方和陳柯有關係,莫銘卻仍不敢大意,只是面色稍有緩和的問起對方的名諱:
「你知道我老師?那請問你是哪位?」
莫銘心中暗自思忖。
方才這人躲在那邊陰影之中,又似乎對自己有不少想法。
關於這些,自己必須要討個合理的說話才能徹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