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宋安怡把紙巾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然後又抽了幾張,把劃傷的手指包裹住。
「你看,這樣不就包紮好了。」她揚了揚手。
唐若初:「……」
眼見血又洇透了紙巾,唐若初臉色沉了下來,變得很嚴肅,「安怡,聽我的話,乖乖去讓護士給你包紮下傷口。」
嚴肅的語氣夾雜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我……」
宋安怡剛想說什麼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隨之而來的是熟悉的聲音。
「嫂子,我來看你了。我能進去嗎?」
是沈墨非的聲音。
「能。」唐若初邊揚聲回道,邊斜睨著宋安怡,只見她垂下眼眸,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她此時的心思。
唐若初若有所思的眯起眼。
沈墨非推門走了進來,視線掃到那個背對著他的纖細身影時,神情有一瞬間的怔愣,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他堆起滿臉的笑容問唐若初:「嫂子,我哥還沒來陪你嗎?」
「他剛走。」唐若初微微一哂,「他陪了我一下午,晚上有個飯局,可能要晚點才能來。」
沈墨非點了點頭,走過去坐到床旁,目光坦然的落在床另一側低著頭的宋安怡身上,笑著說:「宋副經理,你要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我可以順路送你過來。」
聽到他嘴裡「宋副經理」這麼客氣疏離的稱呼,宋安怡皺了下眉,心情有些複雜。
「不用麻煩沈總了。」她同樣回以冷淡疏離。
沈墨非揚了揚眉,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唐若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宋安怡,直覺他們兩個之間的氣氛怪怪,感覺就像在鬧彆扭一樣。
宋安怡察覺到她探究的目光,心裡一慌,怕被她看出什麼來,於是噌的站了起來,扔下一句「我去下護士站」就匆匆離去。
沈墨非望著她倉皇離去的身影,眼裡浮上了複雜的神色。
她這是在躲自己嗎?從他進門到現在,她連看他一眼都沒有,那種漠視的感覺真的讓他很不爽。
不就是他有個未婚妻嗎?如果她介意這個,其實他可以讓老大幫他出面,和爺爺談談,或許能取消婚約。
思及至此,他心裡一驚,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他竟然為了她想取消婚約。
這種荒謬的念頭嚇得他趕緊搖了搖頭,然後收回視線,熟料卻落入了一雙盛滿狡黠笑意的晶亮瞳眸。
「說,你和安怡是怎麼了?」唐若初問。
我去,嫂子這是從哪裡看出他和宋安怡有問題呢?
心裡小小驚訝了下,但面上還是很鎮定的回道:「我和她?沒怎麼啊。」
「是嗎?」唐若初狐疑的眯起眼,「安怡剛削蘋果的時候,把手指劃傷了……」
「嚴重嗎?」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著急的打斷了。
看著他著急擔憂的神情,唐若初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而沈墨非尷尬的扯著嘴角。
好吧,還是逃不過嫂子的眼睛。
「我喜歡她。」沈墨非沒有再隱瞞自己的感情。
「我看得出來。」唐若初挑眉,「但我就很好奇了,你們好像很少接觸彼此,怎麼你就喜歡上人家了呢?一見鍾情嗎?」
一見鍾情?
沈墨非的思緒回到了在警局看到她的那個晚上,那時候的她看上去很纖弱,纖弱得讓他心疼。
或許那是每個男人的弱點吧,看到一個纖弱的女人,就燃起了想保護她的衝動。
他也不意外。
但也只是想保護她而已,而不是喜歡。
若要說喜歡,應該是發生了那件事吧。
「我和她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他如實的回道。
唐若初沒料到是這樣的答案,愣了足足有十幾秒才反應過來,「你……你們竟然……」
她深吸了口氣,然後力持鎮定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那次她被人誣陷進警局。」
唐若初想起來,那天她睡了,是世錦幫她接的電話,然後世錦就讓他過去把安怡保釋出來。
「臥槽!」唐若初忍不住爆了句粗,然後氣呼呼的說:「沈墨非,你怎麼可以趁人之危呢?」
她可以想像安怡那天經歷楊芊芊和韓亦辰的事後,整個人會有多麼的脆弱,所以想尋求安慰是很正常的。
但他不該……
「她讓我陪她喝酒,然後她喝醉了,我也喝得有點多。」沈墨非解釋道。
「這不是藉口。」唐若初不接受,「趁人之危就是趁人之危。」
沈墨非沉默了。
他可以理解嫂子為什麼會生氣,那是她的好朋友,發生這樣的事,換誰身上都不好受。
如果她不問,他也不會說,而安怡更不可能告訴她了。
她不怪安怡的隱瞞,畢竟這是她私密的事。
但知道了,她就不能就這麼輕易算了,在她看來,這件事她也有責任。
那天晚上,如果是她去的警局,那麼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唐若初深吸了口氣,然後沉沉的看著沈墨非,問:「你打算怎麼辦?」
沈墨非聳肩,很誠實的回答她:「我不知道。」
不知道?!
唐若初被氣笑了,「一句不知道就能解決問題嗎?可別跟我說這是新時代,上-床不代表什麼的。」
「嫂子,我沒有那種意思。」沈墨非笑得很無奈。「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和安怡在一起,可她不願意。」
「她不願意也是對的。」唐若初雙手環在胸前,冷冷一笑,「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啊,墨非。」
「我知道。」
「說實話,之前我就看得出你們之間有那種貓膩,我很樂觀其成。因為世錦告訴過我,你不愛你的未婚妻。」
沈墨非沒有說話,而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唐若初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看向窗外,窗外蒼穹一片漆黑,只有點點星光在閃爍。
她勾起唇角,輕輕的說:「像你們這樣的家世,婚姻肯定都不自由。但是別忘了,人生是你自己的,幸福也是你自己的。你有權利選擇過怎樣的人生,也有權利選擇和你度過漫漫一生的另一半。」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落在沈墨非的耳里,深深震撼了他的心。
是啊,人生是他自己的,就像當初他不願從軍從政,毅然選擇了從商。
那樣的勇氣,他從來就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