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大雨終將落下,沖刷著一切都泥濘,再留下遍地的狼藉。
在樹下埋葬了女人後三人一同上路,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那個未知的城市。
……
「暫住?長居?求學?」對面那個棕色的大狗抽著煙怒氣沖沖,仿佛所有人都欠了他錢。
狗?
狗?
狗?
王伍坐在那個高腳椅上,舟士和周文——那個小男孩——站在他身後,等待辦理入城手續。
「我們想從這裡坐飛機前往其他地方。」王伍實話實說。
「那我勸你們向後轉走1000公里去隔壁國家坐,因為這裡壓根就沒有飛機這種東西!」狗吐出一圈煙天花板上,狗的頭頂的天花板上已經有一片黝黑的焦油痕跡。
「那附近還有什麼汽車站之類的交通工具嗎?」
「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你們以為我後面是什麼?那裡面只有一群瘋教徒,他們能把自己那攤破事弄好已經很不容易了。
如果不是他們,我就不需要和我旁邊那隻螞蟻當同事,它連筆都拿不起來。」
三人看了一眼隔壁窗口,在那扇玻璃後有一隻幾乎看不見的螞蟻努力移動桌子上的東西幫面前睏倦的要睡去的人處理事務。
「那請問最近的城市在哪裡?」王伍扭過頭問。
「向南走700公里。」那隻狗拿起自己面前的報紙。
「那我們要暫住。」沒辦法,他們走到這裡花了三天,這三天他們輪流值夜疲憊不堪,食物也所剩不多。
「一人一張。」報紙後扔出來三張A4紙,上面簡單收集了來訪者的個人信息和暫住時間。
三張紙填完後被交上去,狗用它的爪子蓋上了三個印,然後站起來拿著那三張紙從旁邊繞了出來。
白色的薩摩耶,它穿著黃色印花沙灘褲,上半身是加長的白色T恤,上面一片黃一片黑的看起來已經好久沒洗了,濃重的煙味伴著它一起出現。它幾乎和王伍一樣高,一雙眼睛疲倦而惱怒。
「走!」它對三人揮了下手,不管後面還排著隊的那許多人,就走了出去。
「暫住注意事項:
1.不要加入任何自稱或他稱的組織。
2.不要前往東城區,那裡治安不行。
3.暫住時間截至前一天到出城處等候出城,若超過出城時間未出城則不能再從出城處離開城市。」
狗拿出自己口袋裡皺巴巴的一張紙念著,與此同時一行人穿過牆壁上掛滿昏暗電燈的走廊,來到一個觀景台,布滿密密匝匝刻槽的雙層防彈玻璃外是錯落有致延伸至地平線的城市,高聳的螺旋狀大廈直入雲霄,一條東西走向的大河穿城而過,滋養沿途的幾個公園。
細看,能看到馬路上汽車人來人往的熱鬧非凡,中央的大街處幾座巨型光幕播送著最新的商業GG。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晚上別在外面亂跑,安安生生的待在旅館裡。」狗拿出三個手錶扔給王伍,「一人一個,時間到了9月11日17:00時必須在出城處候著,不然你們就在裡面待著吧。」
狗帶著三人沿著旁邊的螺旋樓梯走下去。
在出口處另一個人接過三人,那人戴著面具,渾身上下包的嚴嚴實實的,只能看見一雙亮閃閃的眼睛不時閃動。
「記住了,就在分配的旅館裡待著,不要出門,會有人給你們送吃的。」狗把吸的只剩菸嘴的菸頭彈到地上,一腳踩了上去,擰了幾擰。
王伍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隨後跟隨著新的帶領者上了一輛拉著窗簾,被遮住的車子,甚至前擋風也完全的遮住了,司機也沒有掀開,擰轉鑰匙就加上了油門。
車子中除了前面儀錶盤上的微弱藍光外沒有一點亮色。車子搖晃著前行。突然車子四周出現了敲門聲。
咚咚咚。
像某些東西在不斷敲打著外殼,車子的搖晃更劇烈了。
「請問……」
「沒什麼,下雨而已。」舟士的話還未說完司機先生就回答了。
四下沉默。
敲擊聲漸漸小去,只剩下仿佛有東西拂過車子的聲音窸窸窣窣。
在難耐的安靜中,車子緩緩停下,幾乎是同時,那些不知名的聲音消失不見。
「請下車吧。」司機沒有動。
就在最後的王伍即將離開時司機又開口說到:「東區很漂亮,雖然治安差一點,如果沒有離開的話可以去那裡看看。」
「好。」王伍看了一動不動的司機一眼點點頭,隨後鑽出了車子。
車外是廣闊的地下停車場,偌大的空間中只有他們一輛車,天花板上散發著微弱白光的防爆燈刺眼的照亮小小的一片地面。稍遠一點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涌動著。
他們身後的車子發出喘不上氣似的聲音,撲哧撲哧,排氣管吐出一團黑色的煙霧,然後才搖搖晃晃的駛離這裡。
而隨著汽車的聲音漸漸遠去,這裡只剩下三人的呼吸聲和黑暗中不知名蟲子爬行攝食的聲音。
「咳!」王伍低聲咳了一下,沒想到這聲音在這空間裡反彈層層疊疊的聲音融在一起,愈加低沉像是許多人在四面八方低聲咳嗽。
「嘿,你們好!」就在這時,吱呀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和著一聲興高采烈的招呼聲突兀的打破咳嗽合唱。
三人看去,只見黑暗中出現一面矩形的光芒,那裡一個黑色的人影朝他們招手。
三人走到門前才看清,那個人穿著一套服務生的衣服,黑色長褲,白色的襯衫加黑色馬甲。他靠在門框,眼含笑意。
「趙恆,本酒店的老闆兼前台兼客服兼服務生。」趙恆站直,向面前的三人深鞠一躬。
王伍三人也各自介紹了自己。
趙恆帶著三人穿過樓梯,來到一樓的酒店大堂,寬闊的大堂正中間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散發著柔和的淡黃光,照耀著下面乾淨整潔的室內綠植和鬆軟的沙發,零零碎碎的行李箱放在沙發旁,似乎是剛剛離開沒多久的客人留下的。
透過一樓的落地窗看去,屋外似乎還是深夜,漆黑一片,只能看見屋內人的倒影。
奇怪的是大堂正門上還纏繞著一圈圈鐵鏈,鐵鏈延伸直沒入地面。鐵鏈上刻著密密麻麻不知名的符號。
「咱們酒店客人比較少,各位算是最近幾個月的第一批客人了。」身兼數職的老闆帶著三人一直走到前台。
「按規矩,為各位辦下入住手續。」老闆拿出一個筆記本。
「讓我看看,王伍先生,周士先生還有周文先生。」趙恆看看三人然後在本子上寫著什麼。
「還有我。」一隻蒼白的手從王伍和舟士中間穿過按在了本子上。
王伍順著那隻手看去,一位身穿黑色長袍,腰間束著一條白色長帶的女人走了過來,虛幻的身體直直的穿過王伍和舟士來到前台。
「你?你是誰!」趙恆的眼睛緩緩睜大,看著鬼魂似的女人漂到他面前,女人身後是一扇門漆黑洞開的大門,兩根鮮紅的柱子直頂到天花板,柱間拉開涌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