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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就值五兩銀子?

2024-08-29 02:58:54 作者: 怡米
  翌日天剛亮,李媽媽捻手捻腳走到隔扇前,貼耳聽著裡面的動靜,憋著嗓音道:「世子,該上早朝了。」

  半晌,陸喻舟拉開門,面色平常地走了出來,「備膳。」

  李媽媽偷偷打量著世子爺,見世子爺衣冠楚楚、步履生風,心下稍安,至少那藥沒有傷及身體。

  陸喻舟蟾宮折桂,本該在翰林院就任修撰一職,卻因能力過於出眾,被中書省聯名舉薦,升任中書侍郎,也是大啟皇朝歷任中書侍郎中最年輕的一位。

  緋色官袍將他原本乾淨的氣質襯出了幾分凌厲,革帶上的錦綬、玉佩隨著步履搖曳,這樣一個翩翩玉公子,受過多少閨閣貴女的思慕,李媽媽一邊讚嘆,一邊瞟向裡間,「世子,能否容老奴進去照顧?」

  陸喻舟面色淡淡地站在銅鏡前整理衣襟,「讓她今晚留在這裡,下值後,我還有事要交代她。」

  「...諾。」

  得了首肯,李媽媽快步走進隔扇,輕綃暖帳中,寶珊橫躺在錦衾中還未睡醒,長發遮擋了半張嬌靨,雪白的肩頭露於赭色錦被外,如被風雪打蔫的嬌花。

  室內飄散著曖昧的氣息,李媽媽推開窗,轉身來到床邊,「寶珊。」

  睡夢中的人兒擰下黛眉,神色很是不安,可沒有醒來的跡象。

  李媽媽慢慢掀開錦被,瞧了一眼錦被之下的光景,倒吸口涼氣,饒是見慣了美人,也從未見過身段如此婀娜的尤物,難怪昨晚雲雨初歇後,世子爺沒有叫她離開,想是捨不得了。

  寶珊的美勝在清麗溫蘊,殊不知衣裙包裹的嬌軀如此曼妙,只是......

  錦褥上為何沒有落紅?

  李媽媽心中一驚,難怪看著世子面有慍色,想來這丫頭並非處子!可她手臂上明明點了硃砂。

  在李媽媽心思百轉間,寶珊悠悠睜開睡眼,眼前天旋地轉,坐起身時,錦被滑至腰間,春色半露,美艷動人,眉眼間還多了一抹嬌媚。

  這明明是被滋潤過的媚態啊!

  李媽媽急切問道:「怎麼回事?」

  語氣有些沖,弄懵了寶珊。

  見她不說話,李媽媽心裡來火,「你可知,世子爺今早生氣了。」

  寶珊用被子攏住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媽媽在說什麼?」

  「你還裝!」李媽媽扯了扯小褥,「落紅呢?」

  問話時,她心裡打鼓,若昨晚世子發現寶珊並非完璧之身,為何沒有傳人進來?難道是受藥效控制,不得不進行下去?她一直認為寶珊是個八面瑩澈的妙人,可如今看來,不過是個善於偽裝的白蓮。

  錦褥上並不整潔,但的確沒有落紅,寶珊低頭摳了摳床沿,羞臊的無地自容,「世子昨夜沒有...臨幸我。」

  「什麼?」李媽媽更為驚訝,卻發現寶珊的右手手掌有些紅腫,頓時反應過來,可昨夜女子的輕吟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世子不知如何行房?

  只有這一種解釋了。

  李媽媽臉色稍霽,撿起地上的衣裙,「我去跟夫人打個商量,從今日起,你就留在世子身邊伺候吧。」

  這話如冰封了春華,讓萬物凋敝,葳蕤不復,寶珊拽住她的手臂,「求媽媽在世子面前替寶珊說個情,就說寶珊福薄,承不起世子的厚愛。」


  李媽媽攤手,「你覺得老身的話有多少分量?」

  寶珊眼中的色彩漸漸淡去,紅衰翠減,連表情都凝重了幾許,她是真的想尋個踏實肯乾的男人過日子,即便辛苦一點兒也無妨,如今清白雖未完全失去,但傳出去終是敗了名聲。

  整理好儀容,寶珊來到趙氏面前,等著趙氏發落。

  趙氏端坐在玫瑰椅上,手捧熱茶,閉眼把玩雞心核桃。兩側的丫鬟們各揣心思,有的幸災樂禍,有的醋缸發酸,只有淑兒替寶珊覺得不值,她知道寶珊已經湊了不小一筆錢兩,就等著給自己贖身。

  府中的公子們多半在朝廷任職,這個時辰只有幾名女眷在場,分坐兩側磕著瓜子、喝著果茶,唧唧喳喳玩鬧個不停。

  陸氏家族龐大,宗親眾多,緗國公又是個和顏悅色的長輩,是以,宗族晚輩時常在府中小住。

  被一雙雙眼睛盯著,寶珊如芒在背,頭壓得更低,但心中冷靜,知道趙氏不會拿她怎麼樣,昨日床.笫間,她從世子的質問中,聽出了弦外音。

  世子這次中藥,或許與趙氏有關。雖不知這對母子各自打著什麼算盤,但知道自己攪入了暗流中。

  陸喻舟的表妹阮綺兒站起身,將鬢上朱釵插進寶珊的發鬟上,笑著跟姐妹們打趣:「我就說表哥不會一直念著慕夭,以致眼裡容不下別的美人,這不讓我說中了。」

  聽此,眾人一陣沉默。

  阮綺兒摸摸寶珊的頭髮,笑意幽幽,「我們寶珊這麼美,表哥又不眼拙,怎麼可能看不到。」

  寶珊垂目,「小姐笑話奴婢了。」

  一旁的二房媳婦插話道:「珊丫頭昨兒沒少受罪吧,待會兒我讓人給你送些滋補的膳食。」

  誰人不知二房媳婦是個善嫉的,之前因為二公子的糾纏,沒少受這女人的算計,如今最高興的應該就是她了,寶珊心裡嘆息,嘴上感激道:「多謝二奶奶。」

  一直緘默的趙氏睜開眸子,看向李媽媽,「寶珊既已得了世子寵幸,就讓她到世子身邊伺候吧,等日後新媳婦進門,再給她找個人嫁了。」

  眾人沒顧著寶珊的意願,連連應「是」,心裡都知,在新媳婦進門前,寶珊可謂平步青雲。

  檀欒參差的梅織苑中,寶珊坐在鞦韆上,擼起衣袖檢查手腕上的紫痕,清凌凌的眸光泛起水汽。

  萬家燈火夕照日,倦鳥歸林棲枝頭,晚霞翻過高牆,映在寶珊的背上,包裹住清瘦的身子,可她絲毫感受不到溫暖,一想到昨晚的種種,就不寒而慄。

  陸喻舟下值回府時,夜色已濃,如往常一樣,他先去了二進院與父親議政,之後不緊不慢返回自己的院落,一進屋子,見一清妙佳人站在椸架前,這才想起今早交代的事。

  寶珊彎下優美的脖頸,詢問道:「世子可有用膳?是否需要奴婢傳膳?」

  陸喻舟淡淡眨眸,「嗯」了一聲,逕自去往屏風後,將官袍脫在一旁。

  寶珊深呼吸幾下,拿起官袍,用火斗熨燙平整,掛在椸架上,隨後為男人傳膳。

  因陸喻舟厭棄油膩,國公府有專門為他備膳的廚役,晚膳更是清湯寡水。

  飯菜端上桌,寶珊站在一旁,剛要挽起袖子,忽然想到什麼,悄然捏緊袖口,按部就班地為男人布菜。

  她的手纖細均勻,陸喻舟定格了一瞬,移開視線。


  世家名門的大丫鬟並不用自己做粗活,還可以蓄長長的指甲,塗抹紅艷的蔻丹,可寶珊喜歡素淨,從不刻意侍弄指甲。

  看陸喻舟食用完一碗米飯,寶珊輕聲問:「世子可要喝湯?」

  陸喻舟沒有回答,寶珊瞭然,舀了小半碗烏雞湯,放在桌邊,「當心燙。」

  門外的李媽媽看著干著急,心道這丫頭也太木魚疙瘩了,近水樓台的機會,怎麼不知道爭取?那碗燙就不能替世子吹涼,親手餵給世子嗎?

  陸喻舟端起湯碗,攪了幾下,終於開了金口:「手掌好些了嗎?」

  寶珊愣了下,「好多了,多謝世子關心。」

  「博古架上有藥膏,去塗抹些。」

  「...諾。」

  膳後,怕陸喻舟不喜藥膏的味道,寶珊走到廊外,擠在掌心,一點點搓揉,待味道散去,才慢吞吞返回屋子。

  陸喻舟坐在書房內,淡聲道:「過來。」

  寶珊走過去,心裡有點忐忑,見男人仰靠在椅背上闔著眼帘,知他乏了,便主動走到椅子後面,為他按摩頭皮。

  筍尖似的十指插入男人的墨發中,輕捏慢揉,手法嫻熟,力道適中,男人慢慢舒展眉頭。

  少女本是心平氣和地做著差事,卻發現男人的衣擺有些支起,登時觳觫一下,眼前閃過昨晚的場景,想起那健碩的身軀、賁張的肌肉,臉蛋逐漸羞臊。

  其實昨晚,陸喻舟連衣袍都沒褰,只是撩起了衣裾,寶珊想,也許他是嫌她身份低,也許是心裡裝著那個叫慕夭的姑娘,也許是真的清心寡欲,才會在中途換了一種方式。

  感受到揉捏的動作頓了,陸喻舟睜開眸子,問道:「想要什麼獎賞?」

  「嗯?」

  「昨夜的獎賞。」

  寶珊擰下黛眉,溫聲道:「奴婢吃穿用度皆出自府中,回報主子是分內事,奴婢不要獎賞。」

  男人輕哂,眼中流露些許譏誚,「說吧,沒人會笑話你。」

  寶珊的心提到嗓子眼,進府兩年,與他打過照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根本不清楚他的為人,誰曉得這話是在詐她還是出自真心,但堂堂國公世子,不至於跟一個婢女勾心鬥角吧。

  思忖片刻,寶珊跪在男人身側,「奴婢想要五兩銀子。」

  再集五兩,她就能獲得自由了。

  聞言,陸喻舟眼中泛起濃烈的鄙夷,食指勾起她的下巴,打量她絕美的容顏,「趙夫人培養你兩年,就值五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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