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兔拼命掙扎著,鮮血流淌一地,過了好一會兒才斷氣不動。
這一次出刀和在山林內有很大不同。
首先是刀身沒有發燙,其次是手感,扎在兔子身上和斬在趟子手身上的感覺截然不同,這種感覺很難用語言準確描述,但它確定存在。
「打野刀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什麼功效,還需要進一步去推測驗證。」
「不過它現在是我帶來的唯一疑似金手指,必須謹慎再謹慎,萬萬不可出現疏漏。」
顧判小心翼翼將狩獵寬刃綁在衣服內側,又從懷中掏出了僅剩幾頁殘篇的卷冊。
「正所謂操天道、化兩儀,生陰陽、轉乾坤,應赦令。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以劍御之,降定天一。」
顧判面色古怪,這是最上面一頁殘篇留下的段落,看起來應該是某種劍法的結語。
重點是這些話他似乎很熟悉。
在穿越前看過的一部以書生和女鬼為主角的著名電影中,某位大劍俠出招前似乎經常會喊出裡面的一句話。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一模一樣,沒有半點兒差異。
繼續翻看下去,顧判頓時就有了興趣。
後面幾頁竟然是一套完整的武道功法。
名為《烈焰掌》。
練到深處可修成熾熱內息,一掌擊出熱浪澎湃,殺人於暴烈之中。
將卷冊殘篇上記錄的所有內容背得滾瓜爛熟後,已經是後半夜時分,顧判將幾頁紙撕碎燒成灰燼,然後避開官道大路,在黑暗中朝著遠處村子摸去。
幾天後,他終於完全吸收掉全部記憶碎片,有了不會被輕易識破的底氣,更有了對這個世界的深入認知,便從藏身之處出來,朝著鏢局所在的南黎郡城趕去。
在這個世界上,至少是在顧判所站立的大魏王朝疆土內,俠以武犯禁的事情是有的,也存在各式各樣的門派與幫派,但總基調卻一直被大魏朝廷牢牢掌控,並不存在所謂的超級高手凌駕於一切之上的情況。
原因很簡單,這只是一個低武世界。
經過詳細比對和不知道多少次的分析,顧判幾乎可以斷言,只要記憶碎片中的信息沒有偏差到太過離譜,那麼這裡的力量上限頂多相當於金系武俠的一般水平。
撐死了天龍,大概率笑傲。
在顧判的認知中,火力全開的老薑頭完全可以稱得上宗師修為,比懷遠鏢局總鏢頭強了不知道幾條街去。
但即便是老薑頭,也無法與裝備精良的朝廷大軍相抗衡。
所以說,在大魏王朝內部,沒有什麼問題是六扇門和地方府兵解決不了的,如果真有這種罕見情況出現,撲面而來的將會是從各處大營調集而來的精銳鐵騎,以及精心訓練培養起來的軍中高手。
江湖事,江湖了。
魏廷對這些遊走於灰色地帶的江湖人士態度很簡單,你們私底下怎麼打打殺殺都懶得去管,但不要擺到檯面上邊來,出頭太過就要被拍死,這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道理。
更嚴重的諸如殺官、屠民、造反三樁大罪,不管什麼勢力都逃不掉被血洗的結局。
如果笑傲開局的金盆洗手事件發生在大魏,五嶽劍派乘以二都將抵擋不住朝廷的怒火。
這也是顧判敢於回到南黎郡的主要原因。
他認為現在的鏢局是安全的。
因為懷遠鏢局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江湖勢力,它甚至不是一個孤立的存在,實際上是屬於懷遠商行的一部分。
而懷遠商行就算是在南黎郡,也屬於規模頗大的「複合型連鎖企業」,只這一點就讓其天然擁有了某種官面上的外殼。
在記憶碎片中,懷遠鏢局的主業還是為商行的車馬商隊護衛,只有在閒下來人手充足時才會承接一下其他送鏢業務。
商人畢竟以逐利為本,白花花的銀子怎麼賺都不會嫌多。
因此綜合考慮下,顧判愈發認為修羅教應該沒有覆滅鏢局的意思,僅僅是以隱瞞身份的老薑頭為目標。
就算修羅教在江湖上再惡名卓著,也絕對不會輕易跑到一郡首府大開殺戒,那樣將勢必引起魏廷的鐵血追剿,完全是得不償失的結果。
當然,在顧判心中,整理統合記憶碎片後形成的世界觀還有兩處疑點存在。
一是那套有著「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字樣的劍法,修煉到極致後到底會達到什麼程度;二是山林中那頭巨型白虎,以及變得陰森詭異的趟子手,他們到底有沒有超出低武世界的範圍,都是需要準確驗證的事情。
不過僅在人群密集的大城池,顧判覺得這兩點疑問並不需要太過急迫去考慮。
他現在想做的,便是儘快從鏢隊遇襲的陰霾中走出來,想辦法從東家那裡拿到自己應得的銀錢,隱姓埋名去做個快樂的富家翁。
憑藉著來自於資訊時代的先進思維與頭腦,顧判認為這並不是太難的事情。
不過,還是要先把啟動資金拿到手,再辭了這份充滿危險的鏢師工作才行。
第三天午後,他在南黎郡城池數里外一間酒肆停下腳步,遠遠眺望著高大寬厚的城牆,皺眉陷入了沉思。
「不對勁,我在這裡吃頓飯的功夫,從城內便出來了三隊騎兵,這在平日裡是很罕見的事情。」
「難道南黎郡內出了什麼事情?」
顧判一口將碗裡的酒水飲盡,丟了幾枚銅錢到桌上,趁著店小二來收碗時裝作不經意間問道,「小兄弟,城裡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嗎,官道上這麼會兒功夫已經過去三隊騎兵了。」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店小二一邊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桌子,一邊飛快說道,「前兩天啊,在城裡發生了一件怪事兒。」
啪嗒!
兩枚大錢划過一道圓潤弧線,落在夥計端著的托盤上。
顧判微笑起來,「我就喜歡聽稀奇古怪的事情。」
小夥計伸手在托盤上一抹,兩枚大錢就不見了蹤影,「客官怕是不知道,城裡的一間鏢局,被滅門了!」
小二的聲音壓得極低,但落在顧判耳中卻猶如雷鳴。
他深吸口氣,努力穩住氣息緩緩道,「什麼人敢在一郡首府做出這等事情來,就不怕被大軍圍剿嗎?」
「對了,那間鏢局叫什麼名字?」
店小二嘆了口氣,「城裡只有一家懷遠鏢局,據說自總鏢頭以下四十二口人,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