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半夜被驚醒,早上起來顧攬月的心情依然不大好。
就連顧文華來明月苑,也被紅綾幾個以小姐身體不適擋回去了。
顧文華臉色十分難看,卻也不好發作,只留下一句他已經派人去向鄒家提親,就黑著臉走了。
紅綾進來回話的時候,顧攬月眼前的桌上擺放著各種藥材,她正專注地將藥磨成粉末。
聽了紅綾的話,磨藥的手才頓了一下,「這麼爽快?」
她還以為顧文華好歹要猶豫幾天呢?
紅綾笑道:「偌大的尚書府,連個當家主母都沒有本就不像話。老夫人年紀又大了,許多事情也沒那個精力應付。老將軍在的時候還經常說呢,尚書大人是個聰明人。」
確實,顧文華能爬到如今這個位置不是傻子。
這些年不管他是為了做給凌家看,還是為了紀氏,如今顧家顯然都必須要有個能當家做主的女眷了。
她既然鬆了口,舅舅自然也不會反對。
如此,顧文華自然也不必再堅持不娶了。
鄒惠容被安定侯府害得名聲不好,顧文華原本也不大願意娶她。奈何顧攬月狐假虎威,扯著蕭九重的大旗瞎說。
顧文華自然不敢去問蕭九重:陛下您想為臣和鄒家小姐保媒?
另一方面,鄒惠容的父親本是國子監祭酒家世清貴,但鄒大人年邁體弱,已經於去年年底致仕了。
鄒家年輕一代也沒什麼特別出眾之輩,自然也不敢多管顧文華這個女婿。
顧文華大約是受夠了妻子娘家強勢的氣,壓根沒想過再娶一個為自己增添助力,否則哪怕是做給凌家看,這些年也早就夠了。
「紀氏和顧憐星那邊如何了?」顧攬月問道。
紅綾道:「二小姐還在禁足呢,二夫人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在晨星院陪著二小姐。」
顧攬月平靜地道:「紀氏昨晚有沒有去找父親?「
「確實……」紅綾剛說出兩個字突然停住,她瞬間領悟了顧攬月話中隱藏的含義,不由得神情一變,「小姐,你的意思是懷疑顧大人和二夫人……」
顧攬月看了她一眼,「不是懷疑,是事實。」
「怎麼可能?」紅綾嚇了一跳,喃喃低語道。
顧攬月也輕嘆了口氣,淡淡道:「為什麼不可能的?」
紅綾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恨恨道:「他、他們竟敢如此?!」
「他為我娘守了這麼多年,外人誰不稱讚他一聲重情重義?反倒是因為沒能為他留下個男丁,這些年對娘的微詞不少吧?」顧攬月道。
紅綾這兩年待在洛都,自然知道外人是如何議論已故的凌氏的,總歸不是什麼好話。
「所以,小姐才開口要他娶繼室?」既然沒那個心,夫人也犯不著頂著這樣的名聲,沒得噁心人!
顧攬月嫣然笑道:「自然不只是如此,新夫人可不是個任人拿捏的。父親和紀氏若是因為可以任意拿捏她,恐怕要倒大霉。」
前世若不是遇到自己父親命懸一線這樣無解的難題,以鄒惠容的能力和野心,成就絕不會小。
那樣烈性的女子,助她一把又如何?
顧家橫豎是要毀滅的,她雖然不屑要顧文華那點產業,卻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既然如此,送給鄒惠容也不錯,就當是請她幫忙的報酬了。
說話間,顧攬月已經將幾份配好的藥包了起來,對紅綾道:「送去水雲居給掌柜,他知道是給誰的。讓他幫我帶個話,一日兩副,三日後病可痊癒,然後請個大夫調理即可。」
紅綾點頭稱是,將幾包藥收起來。
看到顧攬月還在繼續磨藥,紅綾不解地道:「小姐還要配什麼藥?」
顧攬月道:「難得遇到這樣的靈藥,若是不用完,過幾天藥性就散了大半了。」
紅綾不懂醫理,但她知道自家小姐曾經師從醫聖,也不多問便拎著藥包出去了。
水雲居
「那人可還有什麼話留下?」鄒惠容低頭看著放在自己跟前的幾個藥包,平靜地問道。
掌柜恭敬地道:「回娘子的話,那位姑娘只留下了這一句話,沒再說別的什麼就走了。」
鄒惠容伸手輕觸了一下藥包,又立刻蜷曲起了纖細的手指。
她有些不敢相信,讓自己日夜憂心的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這些藥真的是用雪玉靈芝配成的,真的能救父親麼?
那位顧小姐又是如何知道父親到底患了什麼病,需要什麼藥的?
她們原本說好的要雪玉靈芝,對方卻直接送了配好的藥來。
她之所以受制於安定侯府,不僅是因為雪玉靈芝可遇而不可求,更是因為即便拿到了雪玉靈芝,她也需要衛王府的神醫配藥。
她詢問過不少洛都有名的大夫,他們確實說雪玉靈芝能救父親的命。但…具體藥方、效果如何是否根治,卻都還需要斟酌。
而這顧大小姐直接讓人送來了藥,告訴她父親三日後即可痊癒。
還有今早,顧家請了官媒人來家裡求親,以及昨天水雲居發生的事情。
黃承鋒如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想必未來一段時間,安定侯府也沒空找她麻煩了。
等她嫁入顧家,衛王府和安定侯府若不想得罪顧文華,就只能放手了。
想到此處,鄒惠容越發對這位顧大小姐有興趣了。
對這樁所謂的婚事,也更多了幾分期待。
她自然不是期待和顧文華的婚姻,而是她覺得,或許這樁婚事將會改變她的人生。
她並不想一輩子當個水雲居的幕後老闆,鄒惠容這個身份,實在是困了她太久了。
換一個,又如何?
想到此處,鄒惠容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娘子?」
鄒惠容起身提起桌上的藥包,對掌柜道:「鍾叔,準備一下。姑娘我要成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