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嶽王一行人次日一早便離京了,無論是蕭九重還是凌攬月都沒有去送行。
南嶽王一行人離去,甚至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朝野上下的注意力都落到了突然死亡的蕭熾身上了,洛都的謠言也有越演越烈之勢,誰還有功夫關心南嶽使者離京這種小事?
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一直暗中關心著鄭奎的雍王和蕭煥。
太醫院裡,一個專門的院子被撥給了醫聖使用。
凌攬月站在一邊看著醫聖忙碌著,有些不解道:「師父,您這些藥都是用來給陛下治病的?」
醫聖掃了一眼桌上那一推各種藥材,停頓了一下道:「自然不是,陛下要用的藥我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閒來無事,研究一些別的藥方。」
凌攬月仔細看了看,「都是些外傷藥啊,有什麼可研究的?」藥閣數百年的底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治療外傷的藥。
醫聖輕哼一聲道:「學無止境,這點道理都不懂?不研究你怎麼知道沒有效果更好,材料更便宜的配方?」
凌攬月嘻嘻一笑,道:「師父說得對,徒兒錯啦。」
醫聖抬手將她要去碰藥材的手拍開,道:「跟你說了,最近別碰這些藥。」
「哦。」
醫聖瞥了她一眼,道:「今天怎麼有空在這裡跟我這個老頭子閒話?」
凌攬月嘆氣道:「大家都很忙,就我一個閒著無事。」連陸觀月都傳了信,被雍王留住了這幾天都不能進宮了。
醫聖道:「你現在什麼都別做,就是幫了蕭九重最大的忙了。」
即便醫術高明如他,也不能保證每一次都能將她救回來,最好自然是別再犯病。
凌攬月蹙眉道:「陛下的傷也很嚴重,他還能撐多久?」
醫聖道:「他內力深厚,有護息丹撐著,暫時不會有事。」
「師父說的是一般正常情況吧?」凌攬月道。
醫聖朝她揚了揚雪白的眉毛,仿佛是在問:你說呢?
凌攬月道:「近日洛都暗流洶湧,我只怕會有什麼意外。比如遇到危險,需要大量動用內力的時候……」
蕭九重如今靠內力護持心脈,真正能發揮的實力其實不到巔峰時候的六成。
前天晚上他出去一趟回來,雖然看著沒什麼問題,但她偷偷給他把了下脈,情況卻有些令人擔憂。
醫聖沉默了良久,方才道:「能不動武自然是最好,他的身體經不起再次重創了。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儘快接受治療,只是……」
這個治療也不是十拿九穩,如果一個不小心…那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只是什麼?」凌攬月問道。
「他不是沒空麼?」醫聖沒好氣地道:「這次治療需要花費不少時間,期間他至少有將近十天的時間什麼都做不了。他現在有這個時間麼?」
凌攬月默然。
沒有。
「行了,他暫時不會有事,你也別杞人憂天了。」
醫聖道:「我也再花費一些時間,好好研究一下怎麼樣才能讓這藥效果更好一些。閒著沒事就去陪他,別在這兒礙眼了。」
見師父趕人,凌攬月也不著急,笑吟吟地向師父告退。
凌攬月出了太醫院,想著回去也沒事便帶著人往欽安殿而去了。
欽安殿外的侍衛早就習慣了凌攬月的來去,連進去通報都免了,上前見禮之後便放行了。
這可是他們未來的皇后娘娘啊。
凌攬月還沒跨入大殿,一個人就怒氣沖沖地從裡面出來了。
兩人險些迎面撞到了一起,那人停下腳步看清了凌攬月,輕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這不是旁人,正是韓王蕭炯。
凌攬月跨入大殿,有些好奇地看向大殿上的蕭九重問道:「韓王殿下這是怎麼了?」
蕭九重道:「他想要回蕭熾的屍體安置。」
「陛下不同意?」凌攬月道。
蕭熾既然死了,韓王想帶回遺體也是正常的。
蕭九重道:「不著急。」
凌攬月想了想,也是嫣然一笑道:「陛下說的是。」
蕭九重起身走了下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看來阿月今天沒什麼事,不如跟朕出宮去一趟。」
「陛下現在還要出宮?」如今雙方已經是劍拔弩張,這個時候出宮若是出了什麼事如何是好?
蕭九重道:「吳祈年遇刺了,去看看他。」
他既然這麼說,凌攬月自然也不能說什麼了。
更何況她跟吳祈年也算是有幾分交情,他遇刺了自己於情於理也該去看看才是。
「吳大人沒事吧?」
「受了點傷,死不了。」蕭九重道。
宮外左都御史府,吳祈年聽說陛下親自駕臨,險些從床上直接蹦起來。
幸好被妻兒七手八腳地按住了,等到蕭九重和凌攬月進來的時候,他才從床上爬起來,「臣吳祈年恭迎陛下!陛下親自前往探望,臣實在是銘感五內,萬死難報皇恩啊。」
吳夫人和吳公子早早地退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下三人。
凌攬月好奇地看著精神不錯的吳祈年,「吳大人,您看起來沒受傷啊。」
吳祈年嘿嘿一笑,道:「多虧了陛下神機妙算,特意派了高手保護臣,不然臣這條小命可就真的交代了。」
說起來,吳祈年還有些驚魂未定。對蕭九重的感激也並非全是溜須拍馬,都是真心誠意的。
「行了,起來吧。」蕭九重淡淡道。
「多謝陛下。」吳祈年連忙爬起身來,請兩人到外間落座。
三人來到外間坐下,吳祈年還若有若無地抬頭偷瞄坐在蕭九重身邊的凌攬月。
他對這位凌家大小姐實在是太好奇了。
外面對這位小姐的傳言也不少,若不是如今被趙王的事情壓下來,只怕還會更加火熱。
「吳大人看著我,可是有什麼話要說?」凌攬月笑吟吟地問道。
吳祈年笑道:「這個麼……倒是有些事情確實要向凌小姐請教。」
「請教不敢當,吳大人請說便是。」
吳祈年道:「昨日在下收到一封信,下官查過之後發現是從凌家送出來的。不知……」
「樊洛?」凌攬月道:「這事兒我知道,那封信有什麼問題嗎?」
樊洛既然住在凌家,無論做什麼自然都是要經過凌家人的。
樊洛的信也是先送進宮給她看過,才轉送給吳祈年的。
吳祈年遲疑了一下,道:「凌小姐覺得,他的話可信麼?」
「吳大人怎麼看?」
吳祈年搖搖頭,輕嘆了口氣道:「並非在下枉做小人,實在是此事事關重大,如今咱們恐怕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探查了。」
樊洛的信里寫的都是有關雍王一黨極其機密的消息,他們既不能打草驚蛇,這區區一兩天時間能查到什麼。
凌攬月沉吟了片刻,望著吳祈年道:「我年輕識淺,論識人不如吳大人多矣。吳大人覺得他可信麼?」
吳祈年看向蕭九重,卻見蕭九重垂眸喝著茶,顯然無意插話。
吳祈年沉默半晌才道:「在下覺得,樊公子畢竟是忠良之後,人品想來是可信的。」
凌攬月微笑道:「吳大人既然相信他,我自然也是相信的。」
吳祈年道:「如此,後面的事情只怕需要樊公子相助。」
「吳大人儘管派人去尋他,他若願意自然可以。」
「如此便多謝凌小姐了。」吳祈年拱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