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城外,大隊兵馬在暴雨的掩護中朝著城門的方向疾行。
遠遠的,城樓上隱約還能看到燈籠透出暗淡的光芒。
一匹快馬從前方疾馳而來,馬兒在隊伍領頭的將領跟前勒住了韁繩。
「將軍,還沒看到王爺的訊號。」
同樣坐在馬背上的將領抬頭眺望遠處,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臉。
「這場雨快要過去了,加快行軍,我們必須在雨停之前到達城門附近。」將領沉聲道:「羽林軍那邊怎麼樣了?」
「方才已經收到消息,整個羽林軍北軍已經被控制住。到時候羽林軍會以入城平亂為由,騙開城門。」
將領點了點頭,問道:「南軍呢?」
「聽說羽林軍南軍的統領是蕭九重從北地帶回來的人,還有昭武將軍……不過十三衛軍的俞將軍已經已經帶兵去了南營,拿下他們應當不是問題。」
「南軍統領是誰?」
「是原燕王麾下安北將軍陳默。」
那將領沉默了良久,方才道:「給俞將軍傳個信,讓他小心一些,這個陳默當年在幽州也是一員悍將,不是省油的燈。」
「是,將軍。」
雨果然漸漸停了,原本的瓢潑大雨變得稀疏溫柔起來。
遠處的城樓在雨夜中也顯得越發清晰。
大軍在黑夜中沉默地前進著,直到前方出現了許多黑色的人影。
那是一個個持械披甲的士兵在夜幕中的身影,這些人影中間有兩個人坐在馬背上,遠遠地望著他們,顯然是早已經恭候多事了。
全軍立刻戒備起來。
坐在馬背上的人一抬手,無數火光接連亮起,猶如一條火龍蜿蜒而出。
火光底下,是數不清的寒光熠熠的箭頭。
馬背上其中一人一馬當先,上前了幾步看向不遠處的兵馬。
「來者何人?竟敢深夜帶兵入京?」
馬背上的男子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相貌堪稱俊朗,卻少了幾分表情。
即便是這雨夜中等了大半夜,看到這麼多兵馬明顯來者不善,他臉上也沒有多餘的情緒。
夜幕中沉默了片刻,才有人沉聲道:「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陳將軍又何必明知故問?」
男子手中長槍往前劃出了一道銀弧,「看在你我曾是同袍,故而有此一問。這麼說……你們這是要造反了?」
領頭的將領冷笑了一聲,並不答話。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難道他還能說是回來探親的?
就算他說了,陳默他信嗎?
幽暗的夜空下,雙方兵馬沉默地對峙著,氣氛竟然安靜得可怕。
雨依然細細地下著,卻誰也沒有去在意。
「既然如此……殺!」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皇城上空突然綻放出大片紫金色龍紋焰火,猶如一條紫色的巨龍在天空游過。
領頭的將領見狀長笑了一聲,厲聲道:「時候到了!殺!」
雙方兵馬毫不客氣地朝著對方殺了過去,很快便站成了一團,寂靜的黑夜被徹底打破,廝殺聲響徹四野。
城裡城外的變化自然也瞞不住城樓上的守衛,第一時間城樓上便升起了警戒的訊號,整個洛都的四方城樓都瞬間活了過來。
城樓上的將士警惕地注視著城裡城外的情況,卻誰也沒有擅自移動。
他們最大的任務,就是守住城門。
「開門!」
一隊兵馬飛快地趕來,還沒走到城樓下馬背上的人便揚起手中的令牌道:「羽林軍入城平亂!」
守在城樓上的將領探出頭,仔細看了一眼那將領手中的令牌,吩咐身邊的人,「下去看看。」
立刻有兩個人從城牆上一躍而出,就著繩索一路下到了城樓下,走過去接過了那將領手中的令牌查看。
又仔細看了看他身後的將士,確定是羽林軍的兵馬這才朝上面高聲道:「將軍,是北軍的兄弟!」
那將領這才抬手吩咐開城門。
城門緩緩打開,發出沉重的聲音。
一行人在為首的將領的帶領下,往城裡走去。
穿過城門,那將領看看四周突然微微蹙眉。
一股讓他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來,他甚至還來不及細想是因為什麼,「等……」
一個等字才剛出口,只聽身後一陣冷風襲來。
方才跟在他身邊的兩個城門守衛已經一躍而起,兩把刀同時朝他腦後劈了過來。
他連忙俯身想要下馬,可惜躲過了第一刀卻沒躲過第二刀。
腦袋掉落的時候,他的身體依然還伏在馬背上。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只看到了城門口恍若一片火海。
城樓上的屋子裡,秦珂笑眯眯地坐在椅子裡看著對面被綁在椅子裡堵著嘴的人。
在門外距離他們不遠的地上,還躺著七八具屍體。
外面火光大作,幾乎照亮了整個城門口。
就連屋子裡都變得亮堂了許多。
外面的廝殺聲絲毫沒有影響到秦珂,秦珂依然面帶微笑看向椅子裡的人,嘆氣道:「何必呢?好端端的羽林校尉不當,偏要去爭什麼從龍之功,我記得朝廷也沒有剋扣你俸祿吧?」
對面的男人怒瞪著秦珂,口中嗚嗚地想要說什麼,奈何嘴被人堵上了,一句話也說不出話。
秦珂搖搖頭,惋惜地道:「你一死倒是痛快了,就是可惜了你的家人。」
男人臉色頓變,瞪著秦珂的眼神越發仇恨起來。
秦珂起身抽掉塞在他嘴裡的東西丟到一邊,道:「你好歹也姓秦,有什麼遺言交代吧,我看情況能不能幫你轉達。」
男人咬牙道:「秦珂!你是秦家人!王爺大業若是失敗了,你以為秦家能撈到什麼好處?」
秦珂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道:「當年祖父臨終前交代,我得站在陛下這邊。秦家飛黃騰達跟我沒什麼關係,陛下若是失敗了,我得陪他死。」
「什麼?」男子錯愕地看向秦珂,顯然不相信已故的秦老太爺會對自己最看重信任的孫子說這樣的話。
「想不明白麼?」秦珂道。
「不明白也沒關係,你只要記住一點就可以。不管陛下和雍王誰贏,反正秦家一定不會輸!」
語畢,一把匕首割斷了男人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