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攬月腳步急促地回到欽安殿，卻在快要跨入殿門的時候停住了。
「凌小姐。」黃公公從裡面出來，就看到凌攬月站在殿門外發呆，看樣子也不像是剛剛才到的。
「黃公公。」凌攬月轉身問道：「陛下怎麼樣了？」
黃公公輕嘆了口氣道：「陛下一直睡著，沒醒過。」
聞言，凌攬月心中又是一沉。
蕭九重在議政殿休息了半個時辰他們才回到欽安殿，她親眼看著他睡過去才去了太醫院。
這會兒已經是日暮時分了，蕭九重還沒有醒過。
昨天蕭九重確實很辛苦，但以他的脾氣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絕不會在這個時候一直沉睡不醒的。
凌攬月沒再多說什麼，進了後殿為他把過了脈，確定暫無大礙便坐在榻邊沉默不語。
「凌小姐，陛下這是……」
「沒事，陛下太累了，再兩個時辰就該醒了。」凌攬月輕聲道，「公公去準備一些清淡的吃食吧，陛下醒來應當要用。」
黃公公這才鬆了口氣，陛下這樣睡下去明顯就不正常，他原本是準備去太醫院請醫聖的。
「是，老奴一會兒便去準備。」
凌攬月抬頭看著黃公公，問道：「黃公公，我師父為陛下治病的事…你知道麼？」
黃公公神色微僵，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凌小姐，陛下和醫聖不是想瞞著你，只是……」
「我知道。」
凌攬月道：「師父和他是擔心我的傷……」
這是很現實也很正確的事情，她的傷根本經不起折騰，如果提前告訴她，她必然日日憂思。說不定不等師父找到治她的法子，或者動手治蕭九重，自己就先撐不住了。
「公公……」
「小姐？」
「你害怕麼？」凌攬月又有問道。
黃公公沉默良久，方才擠出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朝她點了點頭。
怎麼能不怕呢？這可是陛下啊。
大靖的皇帝陛下。
如今叛亂才剛剛平息，若是陛下出了什麼事，他簡直不敢想後果會如何。
黃公公自問自己是沒有勇氣面對那結果的，陛下若是真的出了事，大不了他一條老命陪著陛下去了。
「小姐莫要多想，醫聖和那位陸先生醫術如神，陛下定然不會有事的。」黃公公道。
凌攬月笑了笑，點頭道：「公公說得對，是我想太多了。公公好好照看陛下，陛下若是醒了立刻派人通知我。」
「您這是？」
凌攬月站起身來道：「不是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麼？我去看看，免得陛下操心。」
如果實在沒辦法不多想，就找點事情來做吧。
「阿月姐姐。」剛走出欽安殿，凌攬月就看到蕭戎衣和唐劫站在殿外。
蕭戎衣往日裡張揚桀驁的臉上也多了幾分擔憂，「阿月姐姐，他不會有事吧？」
他聽到太醫院裡的對話了，也知道蕭九重病得很重。
雖然素日裡口中沒有一句好話，但蕭戎衣也沒有真的想要蕭九重去死。
凌攬月朝他笑了笑，道：「沒事的，別擔心。」
說罷又看向唐劫道：「你怎麼還在這裡？不是給了你時間去辦你的案子麼？可是大理寺那邊出了什麼事？」
「這幾日大理寺可能沒空管你的事，不要著急。」
唐劫道：「多謝大小姐提點，我的事也不差這幾天，凌統領讓我先隨身保護您。」
凌攬月也不反對，點頭道：「也好，凌蕊和凌葉府中有不少事情需要他們幫忙，就辛苦你這幾天跟在我身邊吧。」
唐劫道了聲不敢，便恭敬端正地站在凌攬月身邊了。
他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頭髮鬍鬚也都清理過了，看上去相貌端正身形挺拔，倒頗有幾分氣勢。
冷言從不遠處快步而來，看到凌攬月立刻停下了腳步，恭敬地道：「凌小姐。」
「冷統領匆匆而來，可是有什麼事要稟告陛下？」凌攬月點頭問道。
冷言道：「回凌小姐，暗衛負責清剿洛都城中依附於雍王的江湖中人。大部分已經伏誅，但屬下清點身份發現之前我們監視的仙樂閣有幾個人不見蹤影。」
「逃走了？」凌攬月蹙眉道。
冷言道：「不無可能，也可能是死在了亂軍之中，暫時還未找到屍體。不過還是謹慎一些的好，這些人實力不俗不能讓他們成為漏網之魚。另外仙樂閣也有一些東西需要核查，屬下想向陛下請示，提審蕭璩和蕭煥。」
蕭璩蕭煥這樣的身份，又犯下這樣的事情，即便冷言身為暗衛統領權限已經很高了，也不能擅自審問。
陛下先前吩咐將人暫時關著，但他覺得這些事情拖得越久，那些反賊就越有可能逃出生天。
凌攬月沉吟了片刻，問道：「蕭璩和蕭煥現在關在何處？」
冷言道：「就在宮中的暗牢里。」
「不必請示陛下了，我們現在就去吧。」凌攬月道。
「這……」冷言有些遲疑，凌攬月從袖中掏出一個金印，問道：「這個可以麼？」
冷言一看立刻越發恭敬地彎下了腰，「您請。」
一行四人朝著欽安殿後方走去。
今天的宮中越發寂靜了，往日裡偶爾還能看見幾個內侍宮女，今天他們走了一大截路，除卻神色冷峻的侍衛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蕭九重這皇帝當的……
凌攬月忍不住在心中暗嘆。
歷朝歷代皇帝哪怕是再節儉的，後宮中內侍宮女也不下三千人。
蕭九重倒好，原本後宮裡就沒人，現在連外廷欽安殿、議政殿各處的內侍宮女也都沒了。
不過這樣一來，這個皇宮倒是真成了他一個人的皇宮，那些探子細作便是想也進不來了。
「對了，太后怎麼樣了？」
冷言道：「先前駐守的崇陽門的侍衛來報，太后鬧著要見陛下，見無人理會便回去了。」
「她會這麼輕易作罷？」凌攬月有些驚訝。
冷言沉默了一下，「嘴裡有些不大幹淨。」
「……」凌攬月輕笑了一聲道：「太后大約是記掛雍王和蕭煥才會如此，讓他們見一面吧，見一面就老實了。」
「是。」您是皇后娘娘，您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