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做哪一行的?」
出了門,張梁開始盤問根腳,沾染過官家門道的,都好這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張青也沒瞞著,道:「我就是一個高中生。」
張梁好笑道:「高中生可以給家裡買三套樓房?」
張青道:「我寫了本書,被魔都一家雜誌社出版了,賺了些錢。」
與人相處,不可炫耀,但不能過於低調,低調是需要很大本錢的,他還沒有。
「嚯!好傢夥!」
別看張梁是個紈絝子弟,姐夫二代,可卻是正經教師家庭出身,父母是當年支邊的知識青年。
常年薰陶下來,骨子裡始終有一股隱晦的「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情節。
而對於能將文字付諸於鉛印,在這個時代也絕對是一件提高身份的事。
張梁高興道:「得虧我姐夫不在,不然他一定拉著你一起看他的酸詩。當年他那模樣能娶到我姐,全靠會寫幾首小詩。不過和小兄弟比不了,他自費出版人家出版社都懶得理他。小兄弟真是了不得,寫小說都能賺出幾套房來,厲害,厲害!今晚上,今晚上我做東,豪客來擺酒!」
張青遺憾道:「還有幾天就要高考了,現在不能喝酒。等高考完,畢業回來的時候,若張哥得空,倒是可以聚一聚。」
張梁聽了還是高興,樂道:「到底是文化人,拒酒都拒的好聽,不像我姐夫他們那些假知識分子,不喝酒就不喝酒,說他麼的酒精過敏。他那群朋友也忒孫子,忒能裝,官兒沒他們大的就不舉杯,艹!」
張青笑了笑,這話他不適合接。
張梁忽地一拍腦袋,道:「這會兒還忘了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看他文縐縐的說話,張青笑道:「不敢,免貴姓張,單名一個青字。」
張梁更高興,道:「哎呀,咱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不過小兄弟,咱們這個張字是不用免貴姓的,你可知道是為何?」
張青道:「是因為和玉帝本家?」
張梁哈哈大樂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說玉帝。其實不單一個玉帝,和閻王爺也是本家!」
張青肅然起敬:「失敬失敬。」
張梁又被逗的大笑,頭上的雀巢在寒風中不斷的搖擺。
一會兒到了房管局,果真是熟人多好辦事,張梁大剌剌的直接去尋了管印章的科長周強,張青將孫月荷的身份證、張家戶口簿都交出去後,就去了人家辦公室喝茶閒扯,也不過半個小時就搞定,兩人又直奔農行,現場轉帳七萬,此事就算是了了。
痛快人,辦痛快事。
「小兄弟,你說過完年還從北塔市乘飛機?那路過北塔時,一定要來見見哥哥,不然就是瞧不起我。我姐我姐夫他們總說我盡交些狐朋狗友,這回我非要讓他們看看,我也交了個真正有文化的朋友。」
臨別時,張梁就提了一個旅遊包,隨意裹了些洗漱品和衣服,同張青作別道。
張青手裡則拿了兩冊書,正是已經出版的兩本《射鵰英雄傳》,微笑道:「拙作難登大雅之堂,張兄閒時解悶即可。」
張梁聽著這話,牙花子差點沒笑出來,旁邊人聽兩人對話,都以為是神經病。
等送別張梁,重新回到糧食局住宅小區,上了樓後,甫一進門,就聽到裡面熱火朝天的喧鬧聲。
十來號人坐的滿滿當當,圍著那三本房本,說不盡的喜歡激動。
看到張青進門,聲量又高了許多:「青子快來!」
張青笑道:「怎麼不上三樓?三樓還大些。」
大嫂子李瑩笑道:「可別提了,那木地板上我都不敢落腳,莊稼人害怕腳太重,給你踩一個坑。待在那屋裡,心虛的很。爺說的對,咱們的福氣沒到,壓不住那屋,還是青子你自己住吧。姑和姑父和爺奶住這邊,三個臥室,爺奶、你大舅、大妗子,還有姑和姑父。」
孫滿堂都點頭道:「上面的房子是當官的住的,有官氣,我們擔不起,住進去要害病,睡都睡不穩當。咱們家就青子能住,藍藍也行,其他人不得行。」
張青無奈道:「哪有那麼玄乎,不就是一處房子……我爸媽住這,福生哥和嫂子還有陽陽怎麼辦?讓他們住三樓?」
不過不管他怎麼說,家人們總是不答應。
孫福生笑道:「我們還是要回去住,家裡都是牲口,哪離得了人?陽陽在這邊和他爺奶住就行,再放個小床,盡夠了。」
孫元堂道:「旁邊還有一套房子,哪裡住不下。也就冬天住一住,到了開春就都回去了。」
孫福生道:「昨天晚上青子說,要修房子,我讓他在咱們八一村修,別回解放村了。都住在一起,還可以相互照應一下。姑家一下有錢了,回去也不放心。張家那邊也煩人。」
張國忠沒說話,孫月荷就一迭聲搖頭道:「不行不行,地在那邊,家也在那邊,戶口都在那邊,哪裡能搬家?」
「姑,你說啥呢?這邊不也是你的家?那邊也沒那麼好,真那麼好,去年那十幾畝地也不能青子一個人收完,連個幫手的都沒有。」
孫福生大聲道。
張國忠解釋道:「不是別人不想幫,是家家都忙。人家後面還是借了場地清糧,還借了車的。」
孫海江也勸道:「姑父,你想想,要是你家在八一村,青子哥能不能一個人干十幾畝地?張家那邊的親戚,夠嗆的很呢。」
孫元堂罵道:「有你說話的份?」張家再不好,張國忠姓張,張青也姓張。
張國忠並不見怪,他嘆息一聲道:「不是他們,還有好多年的老鄰居,還有……地和戶口。」
孫福生忙道:「姑父,今年我們想讓俺爸選村長,本來沒啥希望,如今這陣勢,誰都能看得出來我們家要發,我和二叔、海江再勤跑跑,問題不大。地和戶口你們就不用愁了,肯定沒問題。
等俺家選成了村幹部,也不欺負人,但誰也欺負不了咱家了,這八一村想多自在就多自在。你們自在了,青子在外面也放心不是?你們要還在解放村,青子就算給你們修了好房子,可三天兩頭都是上門來借錢的,找事的,背後說閒話的,那還不氣死人?」
張青看向張國忠道:「福生哥說的也有道理,要不就搬過去,人多不怕人欺負。你以後也幹不了重活,媽身體也不好,我和藍藍以後基本上不在家。除非你願意明年和我們去內地,燕京或者魔都。」
張國忠聞言忙道:「我才不去呢,和坐牢一樣,憋也能把人憋死!」
李芸笑道:「看看,國忠的臉色都變了!」
劉秀娥也笑:「口裡那麼有錢,大城市都是高樓汽車,你還不願意去?」
張國忠高聲道:「欸,那個地方不是咱們這樣的人待的,悶也能把人悶死。」
連孫月荷都道:「咱們去那個地方,人家一看就是農村來的,還是西疆來的。又黑又土說話又讓人笑話,商場裡買東西人家都圍著笑話你,噁心死個人。不去了不去了,再不去了。那裡再好,也不如家裡。」
孫清石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那你們兩個就搬回來,福生說的在理,搬回來近些,相互好照應。」
李瑩勸道:「姑,你和姑父一點重活都幹不了。別說種地了,真要是俺青子弟給你們修個大房子,光拖地掃地擦窗戶你們都不行。還是搬到這邊來吧,你們搬回來,說不定我們還能蹭個好房子住!」
孫福生罵道:「你好不好意思說這話?」
李瑩比他厲害,嗷嗷叫道:「俺親姑,咋不好意思?你才不好意思,你啥也不干,俺還能給俺姑洗個衣服拖個地,你能幹啥?」
張青道:「修個三層樓,修大一點,都可以住。房子修小了不好看,修大了就我爸媽兩個人住,對他們反倒不好,人多些也熱鬧。」
孫清石搖頭道:「再好的親戚,住時間長了也容易鬧毛病。遠的香,近的臭。」
張青笑道:「過一般日子當然會這樣,可咱們家往後只會越過越好,等福生哥他們賺了錢了,你們也不會在家待很久,四處去逛去玩。」
孫福生壓力好大,看著張青急道:「我可不敢保證,又不是誰都有你的本事。我就開個車,哪買得起飛機票?」
眾人大笑之餘,已經嫁出去的孫海萍看著張青道:「青子,你可別只幫襯福生哥他們,忘了我這個表姐哩。」
她媽李芸冷笑道:「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當初不讓你嫁衛家,死活攔不住,這會兒知道窮日子難熬了?」
孫海萍眼睛一下就紅了,她嫁的人的確不怎麼樣,家裡精窮也就算了,人還不好好干,就一張嘴整天油嘴滑舌的吹牛,很讓孫家人不喜歡。
女孩子,不吃虧前,永遠不知道掉進火坑裡究竟有多痛!
顯然,孫海萍今日開口,不會只是她個人的意思。
也不用張青開口,孫滿堂就道:「青子買房給我們住,是因為他小時候一直住在家裡,所以這會兒來孝順他姥爺、姥姥和舅。幫福生,不是因為福生是他老表,還因為福生、海江老實能幹。你們家那個啥樣的貨色你不知道麼?青子就算想拉扯都拉扯不動。這些話以後少提。」
孫元堂笑道:「你回去告訴衛強,青子連他親叔親舅的面子都不給,就敬我們幾個照顧過他家的,讓他不要多想。青子是大方,又孝順,可人不傻。告訴他少耍些小聰明,讓人笑話我們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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