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矜初對摔壞梁遠朝相框這事心懷愧疚。為了彌補,她跑了好幾家店才買到一個差不多的相框。
結果梁遠朝用蛇嚇她,還用蟲茶噁心她。不過這愈發的令薄矜初覺得,梁遠朝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她需要這種「狠人」,否則王仁成根本不怕。
公主選騎士,小姐選保鏢,薄矜初選梁遠朝。
*
九月節,露氣寒冷,將凝結也。
霜降之後,夏季校服褪去秋裝上陣。
秋季運動會在下周舉行,高二七班的報名表一直拖到這周還沒上交。班長被上面催的急切,拳頭捶在講台桌上砰砰砰。
「安靜——」
下課時間,同學壓根不聽指揮,男生繼續鬧騰,女生繼續八卦。
「安靜一點!」班長發飆了,同學這才消停。
「運動會是下周四和周五,一共兩天。運動員的名單最遲今天中午十二點必須上報,周三的時候運動員名冊就會發到各個班。我們班到現在為止還有幾個項目沒滿。」
班長翻著表格,「一個是1500米,還有一個是3000米...」
「靠,這玩意兒誰會報啊!腦子進水了吧,一千米都跑不動還一千五,三千。」
「可以去競走,能跑完全程的肯定沒一半。」
「哈哈哈哈哈,競走...散步可以嗎?」
班長敲了敲桌子,「不報就閉嘴。」
「1500,3000學校規定每個班必須有人參賽,目前為止我們班沒人報,還有一個4x100的接力現在也沒人報名,還有標槍差一個女生,鐵餅也差一個女生。」
七班是理科班女生最少的一個班,一共40個人,只有九個女生。
「我們班男生多,1500和3000...男生們踴躍出戰吧。」
班長是個女生,這麼一說,把男生惹毛了。
「憑啥呢?」底下有個矮個子男生不服。
班長義正嚴辭,「就憑體測女生跑八百,男生跑一千。」
「學理科的女生不都是當代花木蘭嘛,跑個步怎麼了?平時也不見你們那麼嬌弱啊!」
「男女平等啊,憑啥就得男的往前沖?你們又不是我們老婆,還得我們護雞崽似得。」
有幾個女生趕忙懟上去,「你一男的說這話真沒品,我們女生說不跑了嗎?」
薄矜初嗤笑一聲,嘟囔道:「半桶水才晃蕩。」
「那你們女的倒是上啊,你們上,我們也上!」
跟男生吵得最凶的剛好就是之前跟薄矜初爭紀律委員的女生——何之。
她雙手抱胸白了男生一眼,對著講台上的班長說:「我報標槍。」
「那1500,3000,和鐵餅呢?」
女生都報了項目,除了薄矜初和她的前桌。
前桌叫錢可可,看著柔若無骨性子悶,平時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
班長又問了一遍,「1500,3000和鐵餅誰報。」
錢可可埋頭舉起了手,「我...我...報1500。」
這已經超過她的極限了,平時連800米都跑不下來,這1500跑完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從跑道上下來。
「3000和鐵餅,哪位?」
何之插話,「薄矜初唄,女生就她沒報項目了。」
班長問薄矜初,「可以嗎?」
薄矜初看著她,冷冷丟出三個字,「不可以。」
何之炮火對向她:「薄矜初,麻煩你有點班級榮譽感。」
薄矜初微笑著說:「那這次你上啊,給我做個表率,我高三再向你學習。」
「哦吼!」男生們看的起勁,「何之去啊,何之你去啊!」
男生們一股腦全站在了薄矜初這邊。誰讓她好看呢。
「我已經報了!每個人最多報兩個項目。」何之氣的臉紅,「所以剩下兩個項目只能你去!」
「那你把你的項目讓我給不就好了。」
「......」
「那讓班長去找王仁成說啊!」何之哪會情願,最後一氣之下出了教室。
班長和何之兩人關係好,班長也不怎麼喜歡薄矜初。所以最後薄矜初的名字後面還是出現了3000米和鐵餅。不知道是班長自作主張還是王仁成吩咐為之。
周三中午,體育部的部長把名單送至各個班級。
幾個男生湧上去搶著看,「薄女神真跑啊!牛批!」
錢可可回頭:「你要跑3000?」
她以為薄矜初是抵死不從的人。
「趕鴨子上架。」
雖說薄矜初的名字出現在了名單上,不過錢可可覺得,以她的性子極有可能會棄權。
錢可可:「跑三千米的人比一千五的少了一半,她們說三千米是男女一起跑的。」
名單傳到薄矜初手裡,是一本冊子,裡面記錄了兩天的安排。
幾點到幾點是什麼比賽,預賽還是決賽,運動員來自幾班以及運動員的名字,上面寫的一清二楚。
她跳過前面,直接翻到最後一頁,三千米在第二天的早上。
高一沒有三千米這個項目,高二高三加起來一共四十個人跑。隨機分成了四組,男女都有。
薄矜初掃了一眼,正準備合上冊子,忽然瞥見角落有個名字在閃。
梁遠朝,他竟然也報了三千米。
一開始就打定的棄權想法,忽然在這一刻被薄矜初收了回來。
運動會之前,薄矜初一次也沒碰見過梁遠朝。
高三的教學樓和高一高二隔開,廣播也是單獨控制的,仿佛是兩個世界。就連周一的升旗儀式和每天的跑操,高三都是單獨進行的。不僅在學校,在周恆的店裡也沒見到他。
運動會前一天,薄矜初去周恆店裡蹭座吃飯。
「你那兩個朋友呢?」
周恆沒搭理她。
斯頃,他問:「你怕蛇嗎?」
薄矜初拿筷子的手一抖,周恆瞭然於心。
「怎麼?你家還養寵物蛇了?」
「沒。」他家沒養,但他爺爺養了一條。
「你很怕蛇?」周恆又問。
薄矜初頓時沒了食慾,「廢話,那玩意兒你不怕?」
西遊記里蛇還能把孫悟空吞進去呢,她又不像孫悟空會七十二變。
「你被蛇咬過?」
薄矜初索性放下筷子看他,「非得被咬過才能怕嗎?」
「沒有。」
被她看久了,周恆驀然臉紅。
「喂,周恆。」
「幹嘛。」周恆低著頭。
「你不會喜歡我吧。」
周恆唰一抬頭,「沒有!」她胡說什麼東西。
薄矜初走近,「你跟別人打架的時候,他們知道你那麼容易害羞嗎?」
廢話!當然不知道!知道了還打個屁架!
薄矜初話還沒說話,店裡來了幾個顧客。
她撤到一旁,繼續扒著米飯。今天這米有點硬,飯煮的太幹了,她硬塞了兩口,還趁周恆不注意去冰櫃掏了只小布丁。
奶香抹去夏日的炎熱,棒冰在嘴裡化開。
「這個米只有小袋的嗎?」
周恆在跟顧客交流,「不會,還有大袋的在屋後,您要的話我去搬。」
「那給我來一袋大袋裝的。」
店裡就他一個人,他去屋後搬米需要點時間,前面沒人看著。
薄矜初自告奮勇走進他天天坐的收銀台里。
她在這他混了那麼久,東西放在哪個位置,一般顧客常買的東西是什麼價格,她差不多都有數。
「小姑娘,這個紙多少一包?」
「一塊五。」
「這個肥皂多少一塊?」
「左邊那個兩塊,右邊的兩塊五。」
「小姑娘,鹽多少一包?」
「一塊錢。」
她幫著收了四位顧客的錢,周恆扛著大米出來了。
女人過來結帳,「這米多少一袋?」
薄矜初愣了一下,看向周恆:「四十五,是嗎?」
周恆拍了拍手上的灰,輕嗯一聲。
「阿姨,大米四十五,醋四塊,一共四十九。」
女人給了一張五十的紙幣,薄矜初找零一塊。
「原來當老闆收錢的感覺真不錯,怪不得你不去學校,換我,我也不想去了。」
「......」
周恆不知道怎麼解釋他掛讀這件事,索性閉口不言。
「你們三是怎麼認識的?」
她在問他和傅欽還有梁遠朝。
「小學同學。」
「你們是哪個小學的?」
「一小。」
奧...她是三小的。
「小學的時候就那麼要好了?」
「差不多。」小學一年級就認識了,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梁遠朝成績那麼好,為什麼沒去一中?」
「我不知道。」
「嘖...」薄矜初搖了搖頭,「周恆,你一點都不擅長撒謊。」
他不肯說,薄矜初就換個問題,「那你為什麼去了職高?那天幫你看店的朋友說你很用功的。」
薄矜初其實也知道他很用功,除了飯點,她每次路過他都在看書。
「他有名字,叫傅欽。」
他又一次躲避了她的問題。
「周恆,你平時會跟人聊天嗎?」
「不會。」他不善言辭,除了傅欽和梁遠朝,他在父母面前都不怎麼說話。
不過和梁遠朝相比較而言,他算能說的了。
「那你怎麼會跟我聊?」
「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周恆再一次臉紅,這次連耳朵都紅了。
「你話很多,一直不搭理的話顯得不太尊重。」這是周恆的心裡話。
薄矜初被逗笑了,「時間差不多了。」
她終於要走了,周恆鬆了口氣。
「周恆!」她走回來,一手拍在收銀台的玻璃面板上。
又怎麼了...
「我剛偷吃了你家的小布丁,你不會介意吧。」
「沒事。」又不是第一回了。
「噢,對了。」她勾了勾手,示意他靠近點。
周圍壓根沒人,她靠在他耳側悄悄說:「千萬別喜歡上我,我要的是梁遠朝。」
一切皆落入百米之外的梁遠朝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