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啦8

2024-08-29 10:56:20 作者: 伊水十三
  撩啦8

  「誰知道呢?」

  傅行洲把車駛進停車場, 漫不經心,「他那人就是個悶騷, 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這回也是, 前段時間還滿口事業為重,突然就宣布有了個未婚妻,不僅是老爺子, 連他都有些震撼。

  也怪不得老爺子那麼迫不及待, 周末就要他把人帶過去瞧瞧。

  車停穩,傅行洲才收回放在北初發頂的手, 指尖搭在車門開關上。

  正要開門, 他忽地回頭問北初:「你說我現在要不要戴個口罩?」

  托北月的福, 如今傅家二少的形象在網絡上流傳甚廣, 來c大賞花的人多, 保不準會有眼尖的人認出來。

  傅行洲自己倒不介意, 畢竟恣意瀟灑慣了,露臉又不影響到他什麼。

  但他怕北初也會受影響,北初臉皮薄, 又和北月有絲絲縷縷的關係牽扯, 要真被挖出來, 少不了受些非議, 他捨不得把她置於風口浪尖。

  他沒等北初回答, 便自覺開始在車裡找起口罩來。

  打開車內各個儲物空間,空空如也。

  「啊……就不該開新車來。」

  傅行洲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 自言自語, 「走之前居然什麼都沒有放。」

  北初聽了, 手指悄悄移到了領口,開始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

  隨後一言不發地俯身, 把圍巾往傅行洲脖頸上纏繞了兩圈。

  北初今天的衣服顏色和傅行洲的很搭,都是駝色,同色系的羊毛圍巾配在傅行洲身上,並不突兀。

  傅行洲愣了愣,旋即會意,不緊不慢把圍巾纏繞在自己的脖頸上,遮住了鼻樑以下的小半張臉,同時也藏住了優美流暢的下頜線條。

  下車後,他整理了一下風衣外套,修身版型隱約能窺見勁瘦腰線,北初偷偷覷了一眼,便若無其事移開視線。

  傅行洲主動幫她背著畫具,抬步走到她身邊,表現得出乎意外的優雅紳士。

  下一秒,卻又死性不改地暗地裡將手往北初的手邊靠,硬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擠進了北初的指縫裡。

  小動作大獲成功,傅行洲側頭,理由冠冕堂皇:「周末我們得在爺爺面前表現得親密些,免得他老人家起疑,現在排練排練,不為過吧?」

  北初:「……」

  他開心就好:)

  京城春季,櫻花最早盛放的地方便是c大校園裡的櫻花園,每年這個時候,甚至都會有新聞專程報導,是以前來觀景的人絡繹不絕。

  北初和傅行洲來得不算特別早,來時草地上早已聚集了許多遊客,也有很多人在草地上鋪上了野餐布,坐著聊得正歡。

  北初找好地方,擺好畫具便開始寫生,傅行洲自覺地不打擾,走到一邊去。

  過了會兒,一通電話打來,他環顧四周覺得吵鬧,便暫時離開,尋了個安靜的地方去接電話。

  北初樂得清淨,心無旁騖打起草稿。

  從旁一道尖銳女聲驟然響起,夾著尚帶寒涼的春風,在此時飄進了北初的耳朵里。

  「北初?

  回國了怎麼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北初猝不及防被打擾,線條歪了一道。

  她不滿地斂眸,將畫筆放下,轉向音源處。

  那是一張略顯尖酸刻薄的臉,明明年紀還很輕,臉上帶點微妙嫉妒的表情卻使她透出幾絲老態。

  北初記性還不錯,時隔五年,依然對這張臉保有印象。

  她的高中同學,唐伊麗。

  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碰上高中的同學,北初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你也是來看櫻花的嗎?」

  她高中時在班上默默無聞,和班上同學關係都挺平淡,本身不怎麼善於交際,游離於當時女孩子的小圈子外面,加之自己不願特地張揚,三年過去,也沒有人知道她來自北家。

  「北」這個姓氏雖然少見,但在學校里也不止她一人,所以同學只從她平時的吃穿,隱約猜測出她家境優渥罷了。

  但因為北初天生白淨漂亮,那會兒剛好發育開來,好看得走到哪兒都能不由自主吸引人群目光,再加之她成績優異,這些條件堆疊起來,竟平白無故招來了許多女孩子的排斥。


  唐伊麗當年也是那個小圈子裡的一人,沒事就喜歡對她嚼嚼舌根,附和兩句關於她的流言。

  唐伊麗自然感覺到了北初的尷尬,但她似乎還有別的意圖,並不準備隨了北初的願,隨便客套兩句就離開,反而是看向北初的畫架,眼裡閃過一絲輕蔑。

  「我哪裡有空看櫻花啊,我急著去上課呢。」

  她揚了揚手上的書,表情是壓抑不住的得意,「c大研一課業重,再說這櫻花我每天都能看,早就看膩了。」

  哦,考上了c大研究生啊。

  北初對唐伊麗明著訴苦暗地炫耀的話語沒什麼特別的感覺,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快去上課吧。」

  沒有得到滿意回應的唐伊麗,方才還盈滿得意的眉尾一垮,眼睜睜看著北初說完這番話後,又轉身投入繪畫之中。

  她拉了北初一把,「我還沒說完呢,你這麼久了都不和咱同學聯繫,今晚有個同學會,來不來?」

  北初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想到聚在一起又是大聲嘈雜,酒肉少不了,她便帶點不願地攏眉,想要拒絕。

  唐伊麗幾乎是第一時間發覺了北初拒絕的情緒,連忙搶在她開口之前道,「咱們就敘敘舊,不行啊?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同學了啊?」

  她攤手,「手機給我,我記個聯繫方式,這回好不容易能聚一回,不准拒絕!」

  「……」

  北初拗不過唐伊麗的步步緊逼,心裡默念這不過是一場飯局而已,打開通訊錄,把手機遞給了唐伊麗。

  唐伊麗搗鼓了一陣才滿意離開,北初終於有了喘息的時間。

  被人打斷了思路,北初有點兒畫不下去,索性重新找了個地方,換張畫紙繼續。

  傅行洲接完電話回來,在原地沒有找見北初的身影,又在別處轉了轉,才遠遠望見她。

  見北初有些怏怏的,他走過去,順手把恰巧落在掌心的一朵花別在北初耳後,聲音捂在圍巾里,稍顯沉悶:「怎麼了?」

  北初頓了頓筆,抬眼問他:「他們今晚邀請你去參加同學會了嗎?」

  「嗯?

  關我什麼事?」

  傅行洲也顯然是第一次聽見這個消息,眼裡驚訝划過,「我早就沒和他們聯絡過了。」

  北初想了想,也是。

  他平時也不怎麼和班裡同學打交道。

  要是說她那會兒是刻意游離在人群之外,那傅行洲還和她有些不一樣,他是境界太高,別人只有仰望的份兒。

  北初沒和同學再聯絡是因為換了號,傅行洲更絕,從一開始給他們的就是備用號,一畢業就扔,銷聲匿跡。

  「再說,我今天晚上又得加班。」

  傅行洲見風吹起了北初的鬢髮,抬手又饒有興致地碰了碰,「不然我還能跟著你去湊個熱鬧。」

  「傅行澤那廝最近越來越不靠譜,得我頂著。」

  退開一步,傅行洲笑道,「最近都不怎麼有空,回去以後別太想我,周末見啊。」

  「……好。」

  到底是說這傢伙自戀呢,還是說這傢伙自戀呢……?

  —

  下午把北初送回去後,傅行洲開著他那輛騷包的芭莎拉蒂直奔公司。

  北初收拾了一下,按著唐伊麗說的地址過去。

  地址選在半島酒店高級廳,也不知道是誰的大手筆。

  北初過來得算早,進包間的時候,還沒幾個人。

  進門時,包間裡座位上幾人笑鬧的聲音一停,視線紛紛朝北初看去。

  在看見門口婷婷站著的女人纖細的身形時,都不約而同一個怔愣,眼中驚艷閃過。

  唐伊麗最先反應過來,眼中嫉妒再次浮現,她裝作親熱走過去,一把挽住北初手臂:「咱們留學的高材生回來了,怎麼,你們都不認識啦?」

  北初不喜歡被人平白這樣挾著,不過一會兒便緩緩掙開,沒看唐伊麗的表情,向裡面坐著的幾個人頷首示意。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表情一個賽一個的浮誇,招呼北初過來坐。

  北初入座後便沒再開口,偶爾聽別人聊天,點頭附和兩下,捧著眼前的白開水小口小口抿著。


  不多時,包間裡又陸陸續續來了人,唐伊麗好像在等誰,站在門口一直沒有入座,那些人進來的時候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客套地笑了笑,興致缺缺。

  北初縮在人群中央,像是中學時候無數次外出聚餐一樣,努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這麼多年過去了,從高考那個轉折點開始,班上的同學早就不復以往的模樣,層次在經歷那麼多年後,早已悄無聲息地將人分割開來。

  饒是往日情誼有多深,到了現在,也只能相顧無言,就如那時瞬息萬變的小圈子一樣,有共同話題的人群換了又換。

  北初這時才有了一種舊日消逝的不真切感,也慶幸還好自己永遠置身事外,沒有什麼敘舊的必要。

  菜陸陸續續上桌,但還有一個座位空著,除了北初還不明所以,大家都很默契瞭然地喝茶聊天,沒動筷子。

  唐伊麗應該是在等著姍姍來遲的那最後一人,靠在門邊不時往外張望。

  直到包間的門再次被推開,她雙眼一亮,迎上去時的親昵程度比起之前迎接北初,有過之無不及,甚至讓人感覺出了點諂媚的意味。

  從門外撲面而來濃濃的香水與脂粉的味道,門外戴墨鏡的女人一身精緻抹胸短裙,肩披一件黑色皮衣,好身材顯露無疑。

  唐伊麗上前幾步,像挽住北初那樣挽起女人的手,「我們的牧大明星,今天居然肯賞臉出席,真是不容易啊~」

  聽到唐伊麗的話,北初才認出這個女人是誰。

  牧煙,高中時唐伊麗那個小圈子的中心人物,以她為首,聚集起來的小姐妹對北初評頭論足的背後討論,能繞地球三圈。

  秉著不計較舊日恩怨的原則,北初一言不發,繼續喝她的水。

  牧煙摘下墨鏡,眼神狀似無意朝角落裡的北初掃了一眼,對唐伊麗笑道,「我哪兒能不來,這頓難道不是我請?」

  「哈哈哈,那當然得我們大明星請客!」

  唐伊麗眉飛色舞,「最近簽約了VK,過得更滋潤了啊?」

  聽見「VK」這個名字,北初難得聚了點注意力過去。

  VK最近有在往娛樂圈發展的趨勢,在傅行洲的背後操作下,一切進行得還算順利,一路勢不可擋。

  這也只是她平時和傅行洲聊天的時候了解到的一點相關動向,牧煙在裡面,她倒是完全不知道。

  在場明眼人都能感覺得出VK的前途不可限量,聽此,一個兩個都開始恭維起牧煙,這讓牧煙心情大好,踩著驕矜的步子,坐到了空著的主位上。

  明著是同學會,暗地裡不過是一個讓牧煙出盡風頭的場合罷了。

  北初心裡通透,也懶得理會從主位不時飄來的目光,跟著旁人動筷,專注眼前的食物。

  她不想招人注目,想要低調,但有人偏不允許。

  牧煙沒見北初有什麼別的動作,仍然是記憶里那副溫溫淡淡的樣子,暗地裡觀察許久後,她托著下巴,突兀啟唇——

  「北初,你出國那麼多年,過得怎麼樣?」

  「嗯?」

  北初沒想到這個時候牧煙會主動同她說話,感受到餐桌上同時向她投來的十幾雙眼睛,她放下筷子,隨口道,「過得還行,事情辦完了就回國發展了。」

  這話在牧煙耳朵里,就自動理解成了她在國外混不下去,只能回國。

  牧煙唇角笑意擴大,假意感嘆,「真好啊,只有像你這樣家裡不愁錢的,才能一心一意搞藝術了吧?」

  明里暗裡的夾槍帶棒讓北初不太想回應,敷衍點頭,選擇無視。

  牧煙也自覺無趣,不再把矛頭對向北初。

  恰逢門口再次傳來敲門聲,眾人面面相覷,看著已坐滿的位置,都從彼此眼裡讀出了疑惑。

  ——人都來齊了,菜也上齊了,現在過來的還能有誰?

  只有牧煙,仍托著腮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她笑著讓服務員再擺了個椅子上來,又布了套碗筷,方才笑道,「忘了告訴你們,我今天可是好不容易請到了個重要人物哦。」

  「還是因為我過來之前恰好與他有事談論,這才找著機會把他拉過來的。」

  北初眼皮一跳,心裡一個名字呼之欲出,又被她壓了回去。

  說好要加班的,那傢伙應該不會過來吧?

  包間門緩緩開到最大,門外男人挺拔頎長的站在那裡,頗有幾分桀驁肆意。

  牧煙狀似熟稔地朝那處招了招手:「這裡這裡!」

  放下手,她才帶著炫耀揭曉道:「咱們當年叱吒風雲的傅二少,你們不會記不得了吧?」

  霎時,一片寂靜。

  畢竟那是真正的大佬,所以誰都沒想到,傅行洲今天竟然會出現。

  特別是北初。

  她愕然跟著人群看過去,男人長腿松懶往前邁動,眉眼間滿是散漫從她身前掃過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我就來看看,不打擾你們敘舊。」

  落座,傅行洲連碗筷也沒有動一下,靠著椅背,面露玩味。

  有人上趕著巴結,趕緊給他送上了一支煙,傅行洲抬眼往北初的方向看了看,疏離地擋了回去,「抱歉,我戒菸。」

  傅行洲自坐在那裡便沒有了別的動作,大家見狀,該吃吃該喝喝,氣氛逐漸放鬆下來,又恢復了之前的喧嚷狀態。

  北初頻頻向傅行洲眼神示意,表示自己的疑惑,傅行洲始終沒有抬眼,手裡拿著與北初的同款白開水,垂眸似是發呆。

  光是坐在那裡,就漂亮得自成了一道風景線。

  飯桌上酒過三巡,有人醉酒後開始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這時候大家才真正投入了狀態,都開始回憶起高中時代的那些細節,插科打諢熱火朝天。

  牧煙也喝了幾口酒,臉頰飛紅,被厚厚的底妝擋住一些,仍透出點不自然的酡紅。

  她眨了眨眼線塗得精緻的雙眼,先是看了看傅行洲,接著看向北初的眼裡含了幾分諷刺。

  牧煙遠遠朝北初舉杯,故意抬高聲調,道,「我記得高中的時候,北初你可喜歡粘著傅行洲了,現在你和咱們傅二少關係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此話一出,有人暗暗「嘶」了一聲。

  這不是廢話嗎,在眾人的印象里,那些年只有北初主動,不見傅行洲有任何回應。

  後來北初出國了,在別人看來,便是各奔東西,不再聯繫。

  牧煙這句話,目的明顯,顯然就是想把北初當年的心思剖開來展現給大家,讓北初難堪。

  傅行洲在場見證,她的回答做不得假。

  如此情形之下,北初再次成為眾人的焦點。

  十多條目光帶來的不適感重現,北初表情未改,不動聲色朝傅行洲飄去一個眼神。

  隨後她放下水杯,淡淡一笑,「都過去了。」

  眾人自動理解為再無聯繫,頗為理解地「哦」了一聲,帶點兒同情。

  傅行洲掀掀眼皮,搖晃的玻璃杯停了下來。

  由於慣性,水面劃出微弱弧度,折射到他眸中,閃爍的情緒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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