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啦19

2024-08-29 10:56:23 作者: 伊水十三
  撩啦19

  想了一會兒, 鄭熠航一副猛地又一副豁然開朗的模樣:「哦——就這麼說吧,我懂了, 我都懂了, 我特麼以前就是個撒比……怎麼什麼都看出來了卻什麼都沒意識到呢……?」

  他說的時候,眼睛一直朝著北初的耳垂盯,目光如炬。

  「——那啥, 你耳釘能借我看看不?」

  「啊?

  哦。」

  北初怔了怔, 單手把櫻花耳釘取了下來,遞過去, 「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耳釘戴著戴著就習慣了, 以致於她除了每天摘戴的過程里, 其餘時候都會下意識忽略。

  鄭熠航細細放在掌心端詳半天, 點著頭道, 「果然……既然這樣, 五年前的事咱就緩緩,先來說說老早以前。」

  「噓,你別告訴他是我在拆他台啊……」他警惕地四處觀望了會兒, 才驀地靠近北初, 音量低到不能再低, 幾乎被周圍的哄鬧淹沒。

  「鄭少想挖牆角啊靠小嫂子那麼近!」

  「滾!」

  不耐煩地揮手讓圍過來的人各自散去, 鄭熠航才繼續道, 「現在我敢肯定,他從以前就一再喜歡的是你, 絕對。」

  ?

  鄭熠航字句鏗鏘, 北初卻當即矢口否認, 「不可能吧。」

  要說後來,她倒是有理由相信, 但在那之前……又怎麼可能?

  ……

  「怎麼不可能,你回想一下……嘶,不對你想不起來,只有我們知道。」

  「……」

  與北初不信任的目光對峙許久,鄭熠航碎碎念半天,最終敗下陣來,全盤托出:「雖然說出來丟我老臉,但講真的,以前我們沒少因為接近你挨打。」

  「那會兒我們最煩的就是他這一點,所以他越阻止我們就越不照他做,每次都忍不住惹你。」

  北初睫毛顫了顫。

  「有次不知道是哪個兔崽子推了你一把,連累我們一起遭殃,被他拿著根竹竿追出十里地,咳,誇張誇張……」鄭熠航把櫻花耳釘還給北初,咳嗽一聲掩飾尷尬。

  「你猜猜以前院裡那些大人為什麼公認的你是他小媳婦兒?

  就因為這事兒幾乎鬧得全大院兒都知道,也就你整天不和別人交際,被蒙在鼓裡。」

  「……」

  是,她以前總被批評「上不得台面」,所以後來便鮮少在人前露面。

  沒想到正因此,她好像錯過了很多重要的東西。

  北初此刻大腦一片空白,就連過去的回憶也一時間沒辦法浮現在腦海裡面。

  絲絲縷縷的記憶在一片空白里悄然游弋,她想抓住一點,但最終連一點尾巴也揪不到。

  手機亮了,她耳邊是鄭熠航持續的碎碎念,逃避心理作祟,她低頭點開消息提醒,又迅速將屏幕往膝蓋上扣了下去。

  ——來自傅行洲。

  沒注意櫻花耳釘還在手心,北初皮膚被扎得疼,放下手機之後將耳釘重新戴上,因著還在發懵,她做完這一切後,忘記了回復消息。

  「關於這個耳釘,以前剛出來的時候你不知道北月在我們耳邊念叨了多久,簡直可以說是病毒式的轟炸,到了打開個朋友圈我都能出幻覺的那種程度你懂吧?」

  鄭熠航戳北初一下,「那玩意兒限量來著,過了幾天傅行洲突然發神經一樣,大半夜排隊去買了回來,我們以為他是送北月的,就問他,他臉刷的一下黑了,給我們來了句,別侮辱它……?」

  「後來沒在北月那兒看到過,反而在你這兒重新見著了,嘖嘖……」

  又如一顆石子投進波瀾乍起的湖面,手機輕微震動了兩下,北初沒管。

  ——意識還停留在重逢當天,傅行洲撩開她耳側鬢髮時的那一句「還說不喜歡我?」

  她指尖緩慢觸到耳垂上凹凸不平的冰冷觸感,怔忪良久。

  「話說你為什麼當時要出國,他當時不是都把東西送你了嗎?

  那麼明顯你還沒明白?」

  鄭熠航自顧自說了半天,總算想起得給北初一個說話的機會,於是把話題拋回了北初。


  北初手還放在耳垂上,囁嚅兩下,無言。

  ……她的確沒明白,甚至以為這對耳釘是送給北月的。

  鄭熠航的碎碎念看似隨意,實則帶來的衝擊頗大,幾度刺激下,北初艱難地頷首,「……我先出去一下。」

  她得去洗把臉冷靜下來。

  「誒我還沒說完……」鄭熠航意猶未盡,想去拉北初,手伸過去一半,又光速縮回,朝她擺手,「去吧去吧,先不跟你說這些,怕你承受不住。」

  北初頷首,逃也似的跑出了包間。

  —

  冰冷的水扑打在臉頰上,北初方才冷靜了一點。

  她從鏡子裡觀察自己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瞳中,渙散未聚,卷翹的睫毛掛了水珠,眼裡是深重的恍惚。

  在這裡占著洗手台顯然不是合乎規矩的做法,北初左右觀察了一道來往的人,隨意擦了擦手便往走道盡頭抬步走去。

  小高跟踩在鋪了軟毯的地板上,仍能聽見悶悶的叩響,她疾步打開走廊盡頭的陽台門,晚風鋪面,合著剛才沒有散去的水汽,更加醒神。

  北初在陽台上站了會兒,手機屏幕上的畫面停在與鄭熠航的聊天框上。

  她在思考要不要給鄭熠航發個消息,就說自己先走了?

  「……」

  正當她點開輸入框,鄭熠航那邊突然發來了一長串語音,接著一條一條短語音發過來,刷屏之勢不可阻擋,迫使北初停住了打字的手,轉而點開了語音。

  晚風輕柔,模糊的背景音散在空中,鄭熠航大概是有點醉意了,噼里啪啦神志不清,沒頭沒腦說了好多。

  「你知道你走之前那幾個小時,傅行洲去幹啥了不?

  他過來找我,在沙發上捂著眼睛特懊悔,問我如果一不小心和女孩子發生了關係怎麼辦?」

  「我當時就震驚了——沒別的想法,就覺得這兔崽子也不像是那麼衝動的人啊,然後我就跟他說,先找那姑娘好好談談,要是不願意負責也得有所作為,你猜他回我什麼?」

  「他蹭得一下站起來,賊他媽認真跟我說,他馬上去找人負責,我?」

  說到這兒,鄭熠航清了清嗓子,好像喝了口酒,「那姑娘就是你吧?」

  北初抿唇,櫻色唇瓣白成一片。

  「之後他就跟瘋了一樣到處找人,誰也不知道他找的是誰,問都問不出來,大概等了有半年吧,他才泄了氣,接著那段時間,簡直是我們的噩夢。」

  「不僅是我們的噩夢,對他傷害應該更大些,他那時候菸癮酒癮大到我們都不敢近身,偏偏他還天天拉著我們去賽車場,你不知道他那段時間有多瘋,什麼危險的事兒都敢做,真就跟不要命了一樣,我們說他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嚯,幾個月過去,真出事了。」

  「具體不說太多,他傷得太嚴重,然而把他救出來送ICU全身都是管子了,嘴裡還一直念叨一個『初』字,這麼多年,我們一直以為他是當時喊我們把他救出去來著,誰會想到是你啊……」

  語音到此為止,鄭熠航沒再發新的語音過來。

  但是北初總覺得他還有話要說,等了會兒,不由心生焦急。

  【北初:還有嗎?

  】

  【北初:然後他過得怎樣?

  】

  ……

  消息石沉大海。

  北初捏緊手機外殼,想像著昔日驕傲風發的少年在ICU奄奄一息的模樣,指節不由得一陣泛白。

  他那日雲淡風輕地告訴她戒菸戒酒,她只當是平常,卻不想背後隱藏的,是他長時間的懊悔與近乎自虐的頹廢。

  是她讓他瘋成那樣。

  手機機身因為擠壓力太強而一陣打滑,一不小心便落在了地上,北初匆匆撿起,小跑著重新到了包間門口。

  外面布景奢華,來來往往衣香鬢影,好一陣繁華輝煌,然北初她根本無暇顧及這些,站在包間門口,一動不動。

  剛才跑的速度稍快了些,此時此刻,她只覺心臟怦怦直跳到快要蹦出體外。

  門把金屬的涼意讓她回過神來,不知為何,在手腕轉動的時候,她心裡多了些隱隱的預感。

  不知是好還是壞,總之讓她平白心慌。

  北初的直覺一向很準,她硬著頭皮開門,一腳踏進去,低頭便看清楚了腳邊躺在地上的鄭熠航。

  他抱著手機在角落呼呼大睡得正香,滿身酒氣,顯然是喝多了的樣子。

  北初這才鬆了一口氣,原來他沒給她再發消息是因為睡著了。

  鄭熠航能感受到外頭光線照進來,耳邊的動靜使他努力掀起眼皮,揚起下巴看清是北初後,又垂下了腦袋,兀自「嘰里呱啦」地嘟囔了一句什麼。

  「他剛進去你又進來了,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聲音越來越小,北初沒聽清他糊裡糊塗在鬧什麼,以為是喝醉了說胡話,便也沒有理會,想進去知會裡面的人一聲,讓他們把鄭熠航拉進去,別在門口乾坐著。

  進到包間立面,剛抬頭,她卻驀地頓住了腳步。

  ——裡面的環境,好像,安靜得有點得過分了。

  素日囂張的幾個公子哥兒,都離了座圍著沙發上一個人,手上小動作不少,卻沒幾個人敢大聲喧嚷。

  北初看不清中間是誰,只能看見從人群縫隙里懶洋洋交疊伸出的修長雙腿,黑色皮鞋鞋面在燈光下泛著優雅光澤。

  北初歪了歪頭。

  怎麼稍微……有點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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