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啦21
北初挪開視線, 再次假裝看風景:「……」
傅行洲看起來也沒有多追究這件事的意思,沒等到北初的回答, 便輕巧地將頭轉了回去。
正好綠燈亮起, 傅行洲專注開車,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車很快停在了京城和平醫院。
傅行洲輕車熟路幫北初掛了急診,看病拿藥流程很快, 吃了藥後, 北初症狀減輕不少,除了皮膚的紅疹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 其他地方問題都不大。
兩人回到車前, 發現有個男人正倚著車門抽菸, 動作十分散漫的樣子, 白大褂從中間解開, 倒顯出幾分瀟灑。
煙霧飄散在車周邊, 隱於夜色里,平白他添了一點神秘。
見到有人來,他也只是掀了掀眼皮, 除了朝傅行洲抬了抬手, 沒別的動作。
看起來和傅行洲十分熟稔。
北初正疑惑, 便見傅行洲身形一閃, 把她擋在了身後, 語氣不怎麼好,「你讓讓, 我家小姑娘不喜歡聞煙味兒。」
男人把煙掐滅, 「早說唄, 你今天來是帶這姑娘來看病的?」
「不然呢?」
「我還以為你又有什麼後遺症。」
傅行洲身形一僵,「別在她面前說這些, 起開。」
「嘖嘖嘖,枉我擔心你才專程跑來找你一趟,你就這麼對我?」
男人不怒反笑,「你別忘了,就算治療了那麼多年,你那後遺症也還多著,別一個不注意,給自己又弄成了殘廢。」
北初躲在傅行洲身後,心臟狠狠一跳。
——他這話什麼意思?
她能感受到那個人專門越過傅行洲投向她的目光,所以能夠斷定他這句話是專程說來給她聽的。
……後遺症?
不注意的話會成殘廢?
對方說話說得輕飄飄的,卻宛如一道重錘砸在了北初心頭,令她根本沒辦法平靜下來。
「謝清隨,我讓你少說兩句。」
傅行洲壓抑住怒火。
男人聳聳肩,不置可否,這時候才裝模作樣假意注意到北初,沖她笑笑,「你好啊,我叫謝清隨——」
說到這裡,他又意味深長看了傅行洲兩眼,「平時和他有點兒交情,算是朋友。」
北初勉強沖他彎起一抹笑,「你好啊,謝醫生。」
謝清隨禮節性地點頭,把菸頭丟進垃圾桶,手插在兜里,繞過傅行洲,準備回醫院去。
經過北初時,他慢聲問道,「你是傅行洲女朋友?」
沒等到北初否認,他便眯上眼,輕嗤一聲,「我猜還沒成,不過你最好多注意著他一點,別讓他瞎逞強。」
北初懵懵懂懂「哦」了一聲,謝清隨這才滿意地回頭朝傅行洲拋了個媚眼,反身離開,「今天值完班明天就能回去陪老婆了,哪像某些人,老婆還是沒追到。」
「……」
傅行洲懶得再懟回去,翻了個白眼後伸手打開了車門,「先回去吧。」
礙於傅行洲的低氣壓,北初暫時沒敢開口詢問別的,乖巧地點了點頭,鑽進了車裡。
回家路上,傅行洲一直保持低氣壓狀態,使得北初找不到時機把深埋在心裡的問題問出口。
直到車停在了小區樓下,下車的時候,她才艱澀開口:「……謝醫生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傅行洲睨她一眼,無所謂地勾勾唇,「想聽?」
北初點頭,心裡已經開始止不住地揪著疼。
就算傅行洲還沒說,從那位醫生的隻言片語里,也能隱隱約約猜到發生了什麼。
「沒事,五年前受的傷到現在還有後遺症罷了,我猜你已經聽他們講過那些事兒了,對不對?」
傅行洲自嘲般說道,側頭問她。
深埋在心底的秘密驀地被人揭開,北初沒有了再狡辯的理由,心情複雜地點了一下頭。
他原來一直都猜得到。
「都過去了,想想不過是年少輕狂,所以病的不輕,這才幹出了那些蠢事。」
傅行洲語調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渾不在意,「你別想多了,我沒告訴你怕的就是這。」
「……」
北初聽了,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傅行洲挑眉,戲謔問她:「心疼了?」
卻見女孩兒嘴唇發顫,揪著他的袖口半天沒能撒手:「……你告訴我,能治好嗎?」
傅行洲一愣,「能,就是有點久,畢竟腿上背上手臂上都有損傷。」
那場意外對他的傷害實在有些大,能恢復已是萬幸,落下的不少老毛病,都需要時間來抹平。
北初手上力道這才鬆開了一點,「……哦」
傅行洲揉揉她的頭:「想那麼多幹什麼?
最多就特殊天氣會疼而已,你傅哥哥從來都命大,開心點。」
北初低著頭,情緒萎靡,看不清表情,感受到她終於肯拉著他往家的方向走,傅行洲展眉,微不可查地輕嘆了一口氣。
他擔心的就是這個,過去的事他一直都抱著既往不咎的態度,既然已經過去,那便只需向前看,他不需要緬懷過去,更不忍心讓北初來擔負這份本不屬於她的愧疚。
他對這些閉口不談,卻不曾想,竟被其他人給捅了出來。
夜色深沉,像兩人間氣氛的重壓,被黑暗層層疊疊包裹,沉寂到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傅行洲跟著北初十分機械地從外面走到樓道,再從樓道坐電梯上樓,最後看見北初拿出鑰匙,將門打開。
他踏進房門的那一瞬間,防盜門便被北初死死關上。
她發狠般將傅行洲推到門板上,頭仍然使勁低著。
傅行洲張開雙臂任由她按住,甚至配合地眨眨眼,「想壁咚嗎?
或者來我懷裡——」
「……傅行洲,我好難受。」
北初兀地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旋即緩緩抬頭。
傅行洲在看清她的臉時,原先悠然半斂的桃花眼驟然睜開了幾分——
女孩兒眼周早已紅了個通透,兩條淚痕掛在臉頰上,就連說話都哽咽得不成樣子。
北初抖著唇,深吸一口氣,看向傅行洲時,眼淚更加肆意洶湧:「對不起……」
都怪她那時離開得太過匆忙,膽怯到連傅行洲醒後的反應也不敢面對。
直到今天,她才驀然發覺,原來這些年不止是在折磨她,對於傅行洲而言,她不在的這五年,同樣是莫大的痛苦。
明明那時候只缺一個解釋,卻因她的逃避,整整遲來了五年。
傅行洲本不應該承受這些。
眼淚止不住地順著原先淚痕滴滴落下,北初懊惱地去拿衣袖擦,卻始終沒辦法擦乾。
傅行洲見她這幅慌亂的動作,溫柔地再次無奈嘆了口氣,捧住她的臉,彎腰在她額頭上輕柔印下一吻:「要哭就哭吧,來我懷裡躲躲。」
他深知北初這是自己走進了一個死胡同,他此刻無論怎麼勸說,都沒辦法開導她。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哭一場,哭夠了,也許還能稍微舒服一點。
思及此,傅行洲站直身子,將北初的頭摁進了自己的懷裡。
北初乖順地沒有掙扎,肩膀一抽一抽的,默默哭濕了他胸前的一塊布料。
……
良久,北初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離開傅行洲的懷抱,低聲道,「謝謝。」
「不用謝啊。」
傅行洲嘴上這麼說,小指卻悄悄勾住了她的手,不讓她離開,順便用眼神警告了一番不遠處像是隨時要撲上來的年糕和橙糕。
等到兩隻小傢伙安靜了,他才滿意地收回視線,低頭看向北初尚帶迷濛的雙眼。
「初初,」他輕喚。
「嗯?」
北初不明所以。
傅行洲鬆開牽制住她的那隻手,再次輕柔地捧起北初的小臉,用拇指幫她擦了擦沾在臉頰上的水痕,爾後極為鄭重地問她:「那現在,我可以吻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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