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二)
「不喜歡你?」
傅行洲好看的眉頭頃刻間蹙起,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許是聲音裡帶了點生冷的質問,讓北初睫毛狠狠顫了顫, 聲音里染了哭腔:「難道不是嗎?
你還托我轉送禮物給北月, 你明明就是喜歡北月……」
「……」
話音剛落,傅行洲嘴唇驟然抿成了一條直線,沒再開口。
北初在這句話出口的那一刻便已後悔, 她從來不是一個敢將自己心思袒露在別人面前的人, 特別是在傅行洲面前。
她沒有轉回頭,卻也能感受到傅行洲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剖開她所有的小心思。
現在該怎麼辦……
就在北初思緒一團亂麻時, 耳邊突然又傳來了一陣桌椅挪動的聲音。
傅行洲慢慢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微不可查地無奈嘆氣:「……你到底在想什麼。」
「北初, 禮物是送給你的, 我不喜歡北月, 我只喜歡你。」
「什……」北初胡亂擦了擦眼睛, 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你……再說一遍?」
「我只喜歡你,一直喜歡你, 好了嗎?
聽清楚了嗎?」
傅行洲說完, 身子向後一仰, 煩躁地捏了捏自己高挺的鼻樑骨, 「不說第三遍了。」
北初半天沒吭聲。
傅行洲掀掀眼皮, 瞥見了北初低著頭,身子一抽一抽的。
居然哭了。
雪紡布料很薄, 勾勒出女孩兒細瘦的輪廓, 顯得她柔軟又可憐。
傅行洲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坐起身,表情微滯, 倏地感覺到了手足無措。
「……我送你回去。」
思索片刻,他走過去,把北初攬進懷裡,「別哭了。」
北初下意識地乖巧點頭,可眼淚仍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往下墜,像是要把這麼多年來的委屈全部流光。
傅行洲想像不到一個女孩子的眼淚竟然有那麼多。
直到坐上車,她還不斷悄悄用紙巾擦著眼睛。
見傅行洲熟練地驅車朝自己家裡的方向而去,北初這才止住眼淚,驚訝地問:「你會開車?」
「駕照早考了,」傅行洲向右打了下方向盤,「回北家還是你自己那兒?」
「我自己那裡吧,他們不歡迎我回去。」
北初幾乎想也不想答道。
傅行洲挑挑眉,「他們還那樣對你?」
「什麼怎樣對我啊,一直都那樣,沒變過」因為剛哭過,北初的嗓音還軟軟糯糯的,「他們早把我當空氣了,我去就是煞風景。」
北初早就習慣了,所以說出來的時候十分自然,並沒有注意到傅行洲的眸子微冷。
傅行洲油門又踩下去了一點,很快便將車停在了北初的公寓樓下。
北初下車時,他驀地低沉出聲:「京大見。」
北初下車的動作停頓了一秒,正想問傅行洲是怎麼知道的自己志願填的哪兒,便見他側過頭來,眸光認真,眼神灼灼——
他說:「以後你的未來,都由我負責。」
—
很快就到了開學季。
北初孤身一人站在校園內的一棵樹下,手上只提著一個行李箱。
她帶的東西很少,來之前已經將大件都快遞了過來,所以相對輕鬆。
給父母隨手發了個自己到了的消息,料到了他們不會回復,北初退出聊天框。
在置頂的「傅行洲」三個字上停留許久,她最終還是沒有點開,而是摁熄了屏幕。
從那件事之後北初就一直沒敢聯繫傅行洲,在家裡躲了一個暑假。
主要是那件事實在太過刺激,而她又太慫。
就算腦子裡還盤桓著最後一次見到傅行洲的時候那句「京大見」,北初現在也仍在自欺欺人——京大的校園那麼大,人又那麼多,她這樣泯然眾人之間,哪裡容易被找到?
殊不知,她從入校開始,就因為一張過分漂亮的臉,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比如此刻——
北初剛抬步準備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就有人上前,殷勤地想要幫她提行李。
來人是個高瘦的男生,二話不說就要接過北初手上的行李,引得北初頻頻拒絕,那人卻一副不死心的模樣,手雖然放開了,眼神還戀戀不捨往她身上瞟,「看你細胳膊細腿的,提著這麼大個箱子上樓,真的能行,恐怕不能行吧?」
「沒事的……」北初乾笑著連連擺手,「我自己能提動了,謝謝你。」
男生仍舊狐疑,非得跟在北初旁邊。
北初本就脾氣軟,只得無奈同意,與對方保持一定距離。
就在這時,一隻手拉著北初,將她拉進了一個熟悉的懷裡。
傅行洲一手環在北初腰上,一隻手自然接過她手上行李箱,眼眸含笑,一字一頓,像是玩味:「三天把她拿下?」
男生在看見傅行洲時,臉色刷的一變,勉強笑笑,轉身準備離開。
傅行洲卻在這時,又傾身扯了他手臂一把,讓他腳步停住。
「怎麼,不等等你的兄弟了?」
傅行洲在鬆手前,狠狠捏了一把男生的手腕,讓對方疼得低呼。
「下次再敢打我女朋友的主意,就不是那麼簡單能解決的了,」他揚了揚唇,笑得昳麗,「所以現在,先道歉。」
雖然唇角帶著笑,但聲音卻森然刺骨。
北初總覺得傅行洲這樣的語氣她在哪裡聽過,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男生許是被傅行洲震懾到,低聲隨便說了句對不起,便匆匆逃開。
……
男生跑開,北初仍被傅行洲攬在懷裡,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北初能感受到身旁人的低氣壓,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衣角:「……」
傅行洲冷冷覷她一眼,攬著她往宿舍走。
北初一路走得忐忑,特別是在接收了傅行洲那道眼神之後,腦子裡什麼想法都飛了出來。
不過幾個月不見,他看起來就已成熟了很多,渾身散發著沉穩的氣息,但舉手投足之間,還是減滅不了那點慵懶不經意的撩人。
被傅行洲帶著上樓,把行李放進了宿舍,北初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被傅行洲再次拉了出去,一路拉到了天台上面。
本以為進了寢室就能稍微放鬆一點的北初,現在一臉懵逼。
望著圍欄外面空空蕩蕩的天空,她心裡止不住地冒出了一個聲音——
傅行洲不會是想殺她滅口吧?
這想法還沒在她腦子裡成型,下一秒,她就被傅行洲抵在了旁邊的水泥牆上。
天旋地轉間,北初有點驚慌:「傅哥哥……」
「嗯。」
傅行洲解開她胸口襯衫一顆扣,低頭咬住她鎖骨。
鎖骨傳來一陣細細密密的微疼,北初一下氣息不穩,險些跪坐在地上。
下一秒,她便被傅行洲撈住。
滿意地看了一眼女孩兒鎖骨上一圈淺淡的咬痕,傅行洲適才慢條斯理幫著北初把扣子扣好,「為什麼這段時間不找我?」
北初以為他要興師問罪,下一秒,卻感覺到他一下俯身,埋在了她的頸側——
他聲音發悶,氣息噴在她頸邊最為敏感的地方。
「……你的行李只有我能幫你提,其他人都不行。」
「……」
北初眼皮顫了顫,接著便被傅行洲輕輕抱住。
「這幾個月我想了很多,也知道我現在還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我混蛋,但是初初,給我一個喜歡你的機會,好不好?」
「我說過,以後你的未來,由我負責,你不要推開我……」
……
北初從沒見過傅行洲這麼驕傲的人低聲下氣的模樣。
她眼神複雜,輕輕點了點頭:「……嗯。」
幾乎是在她點頭的同時,傅行洲的薄唇便覆了上來。
在剎那間,北初看見了他眼底的璀璨光亮。
「……!」
北初一個激靈,忽然感覺眼前一黑,清醒過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是透過窗簾從外面灑進的陽光。
她往身邊摸了摸,身旁熟睡的傅行洲皺了皺眉,伸出手重新將她撈回懷裡,下意識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北初看著天花板老半天,才愣愣地撫了撫自己的唇。
直到夢境的記憶悉數回歸,她臉色一下子紅得嚇人,羞赧地鑽進了被窩裡。
——大概是因為懷孕期間禁慾太久,居然夢到了這些……
捂了有小半分鐘,被子忽然被掀開一點兒。
傅行洲睡眼尚有些惺忪,看著在被窩裡縮成一團的小姑娘,笑著把她拉出來:「悶在被子裡做什麼?
對身體不好。」
「……」北初臉上紅暈沒消下去,就又浮上來了一小片,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環住傅行洲的脖子,細聲細氣撒嬌,「老公我餓了……」
北初少有這麼稱呼傅行洲,突然來這麼一聲讓傅行洲有點兒受寵若驚,他當即坐起來,淡笑著幫她重新把被子掖好,「那我去做早飯,待會兒好了叫你。」
北初抓著被子,望著男人走出房間的背影,漸漸和記憶里少年的背影重合。
她突然釋然地笑了起來。
無論怎樣的走向,都是最好的安排。
傅行洲永遠屬於她,從始至終,心裡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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