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漓沒想到,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打的電話,竟然真的接通了。
她動了動嘴唇,心裡其實根本沒想好要說什麼。
慌亂之下,姜知漓只好故意掐著嗓子,儘量用不像她平常說話的聲音問:「先生,最近有打算買房嗎?」
「我們最近剛好有一座心形海島出售,可以用作新婚蜜月旅行的場地呢,作婚房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以免費配備私人飛機的......」
都怪倪靈剛才說什麼買海島把她洗腦了,姜知漓越說越離譜,自己都快編不下去了,還沒等到傅北臣掛電話。
你對騷擾電話都這麼有耐心的嗎!!!
電話那頭傳來的似乎是機場的播報聲,緊接著,姜知漓就聽見他淡聲問:「在哪?」
「?」
他輕笑一聲,「我說海島的位置,在哪。」
「???」姜知漓這下真卡殼了,著急的時候連一個地名都想不起來。
她支支吾吾:「呃.......就在那個馬爾地夫左邊...模里西斯隔壁...」
救命,地理老師已經哭暈在廁所。
還沒等她編完,傅北臣實在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她。
「旗岳給你的薪水已經低到需要你兼職電話推銷了?」
他的語氣似笑非笑,姜知漓這才明白過來,他原來早就聽出來是她了。
合著剛才是在逗她玩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傅北臣你好煩啊!!
姜知漓在心裡無聲罵了他一百遍,嘴裡乖乖巧巧地問:「你不是出差去了嗎,怎麼還有時間接電話。」
他的聲音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淡:「今晚有雨,航班取消了。」
姜知漓頓時興奮起來:「那你今天不走了?」
問完這句,姜知漓才發現自己的興奮表現的太明顯了,她努力壓了壓嘴角,聲音放得又輕又軟,像有一把小勾子似的撓在心上。
「那你等會可不可以順路接我一起回酒店呀?下雨天打不到車,我喝酒了....」
姜知漓撒嬌這本事也是高中時期在傅北臣這兒練出來的,那時候她就發現傅北臣這人吃軟不吃硬。
就是不知道現在還吃不吃這一套。
電話那邊靜了一秒,冷冰冰又不近人情的聲音再度傳來。
「姜知漓,我很忙。」
她撇嘴,語氣頓時格外哀怨:「你可以想像到一個人淋雨在車站等車是多麼淒涼的畫面嗎?」
她特意強調:「還是一個醉酒少女,獨自一人,淋雨等車。」
「算了,你忙吧,大不了我就在酒吧過夜好了,反正酒吧里這麼多人,挺安全的。」
「你不用管我,只不過明天你有可能會看到一則社會性新聞,某不知名姜姓美女因深夜等車慘遭不測,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還沒等姜知漓一番茶里茶氣的賣慘言論說完,就又被他無情打斷。
「地址。」
簡單兩個字,昭示著傅北臣的耐心告罄。
但也宣布了姜知漓的勝利。
她揚起笑,聲音瞬間明朗起來:「好呀,我現在就把地址用簡訊發給....」
你字還沒說完,電話里就傳來一陣忙音。
傅北臣掛了。
算了,掛就掛吧,反正他已經答應了來接她。
姜知漓把酒吧地址編輯成簡訊給他發過去,美滋滋地放下手機,端起桌上的酒又喝了一口。
倪靈在旁邊見證了姜知漓這一系列神操作,心服口服地豎起大拇指:「牛還是漓姐牛,不過你還是少喝點吧,喝多了一會兒不好辦事兒。」
姜知漓嘴裡的酒差不點沒一口噴出來,耳根嗖得一下變得通紅,「你別瞎說.....」
倪靈笑得更開心了,壓低聲音說:「一炮泯恩仇,聽說過沒?絕對好用。」
姜知漓一邊慌忙地找紙巾,連連擺手:「都是姐妹,你別害我。」
開什麼國際玩笑,她又不是要找傅北臣當炮友。
不被他扔出門外就不錯了。
姜知漓忍不住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傅北臣還真的有可能幹出這種事。
算了,她還是慢慢循序漸進吧。彎道超車可沒什麼好下場。
一個多個小時過去,酒吧里的人越來越多,倪靈忙得不可開交,也就沒顧上姜知漓這邊。
姜知漓連著喝了三杯雞尾酒下肚,雖然度數都不高,但也實打實地上了臉,澄亮的眼底也氤氳了一層醉意。
酒壯人膽,不借著點酒勁她等會可不敢跟傅北臣剛,居然讓她等了這麼久。
姜知漓趴在桌上,手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劃開接通。
「喂,哪位?」
「出來。」
清冷淡漠的嗓音傳進耳中,讓姜知漓酒意一下子散了一半。
她垂頭看了看下午因為穿高跟鞋看房子而磨破的腳跟,頓了下,才嬌聲說:「我出不來。」
借著那點酒勁,姜知漓又說:「腳很痛,走不了路,你進來接我吧。」
她說完就掛,也沒給傅北臣拒絕的機會。
撂下電話之後,一陣醉意襲來,姜知漓又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
很快,她就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快看快看,那個男人是不是朝我們這兒來了?我要不要主動去要個微信?」一個女孩興奮道。
另一個女孩嗤了一聲:「切,算了吧,那種極品你勾搭不上的。」
「你懂什麼,越是那樣外表看著冷漠涼薄的男人,就越讓人有挑戰欲。」
女孩的語氣躍躍欲試:「你就會越想扒掉那層冷淡的外皮,看看他因為你而陷入情/欲和瘋狂的樣子。」
一字不漏地聽完之後,姜知漓慢吞吞地抬起頭,順著她們的視線看過去。
傅北臣一身西裝革履,身型挺括,西褲包裹下的雙腿筆直修長,眉眼極為冷淡,氣質矜貴又禁慾。
他和她遙遙對視上,眉眼一沉,邁步朝她走過來。
哪怕姜知漓現在醉得不行,也能隱約察覺到,傅北臣應該是有點生氣了的。
等傅北臣走到她身邊時,姜知漓非常清楚地看清了對面那群女孩失落的表情。
她忽然莫名地開心起來,也沒管傅北臣冷若冰霜的表情,大大張開雙臂,笑得無比燦爛。
「抱我走吧。」
因為醉酒的原因,姜知漓的嗓音比往常聽起來更糯了,像有羽毛在心尖上淺淺拂過。
傅北臣沒動,冷冷地垂眸看著她。
姜知漓訕訕放下手,不敢再繼續挑戰極限了,任命地彎腰穿好高跟鞋,嘴裡還在不停地碎碎念。
「不抱就不抱,這么小氣.....」
腳後跟磨破的地方已經不疼了,只是看上去有點嚇人,染上血跡的高跟鞋也算是廢了。
姜知漓穿好鞋,正要起身,身體卻忽然一下子騰空起來。
她下意識緊緊摟住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傅北臣抱著往外走。
姜知漓愣愣地看著他的側臉,被酒精吞噬的神經終於重新運轉起來。
一時間,周圍所有人的視線都朝他們這裡投過來,有詫異的,有羨慕的。
「原來人家有女朋友啊。」
「公主抱,我酸了。」
想讓傅北臣放她下來的話又被姜知漓咽了回去。
她慢慢把頭靠在他肩上,聞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連呼吸都近在咫尺。
心跳忽然開始不聽話地加速。
姜知漓忽然想起上一次他這樣抱她的場景,還是在八年前。
那次運動會,姜知漓摔傷了膝蓋,當時傅北臣也在操場附近做檢錄。
本來姜知漓自己走到醫務室是沒問題的,一瞄到傅北臣就在旁邊,她瞬間就坐在那走不動了。
「傅北臣,我剛剛摔倒了,都怪你。」姜知漓一本正經地說。
傅北臣挑起眉,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姜知漓繼續面不改色地胡扯:「要不是你在附近,我注意力都在你的身上,不然不會摔跤的。」
「你要負責,抱我去醫務室。」
傅北臣不為所動地整理著手裡的名單,態度冷漠:「我很忙。讓老師送你。」
姜知漓早有預料,點點頭:「好啊,那我等你忙完,沒關係的。」
她就索性在他旁邊空著的椅子上坐下來,特意將膝蓋上的傷露出來。
傷口還在流血,她的皮膚很白,襯得傷口處看著更嚇人了。
她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好疼啊,怎麼這麼疼呀.....」
「傅北臣,你說我不會以後走不了路了吧?」
「傅北臣,你怎麼這麼鐵石心腸,無情無義,見死不救......」
就這樣在旁邊哼哼唧唧了大概有三分鐘,傅北臣終於聽不下去,彎腰將她抱起來,沒有一句廢話地朝醫務室走。
那天也像是今晚這樣,姜知漓呆在他懷裡,享受了近乎大半個學校的注目禮。
「傅北臣....」姜知漓難得一見的有點羞澀。
「安靜點。」
「哦。」
那時候的傅北臣真的是一點都不想跟她扯上關係,尤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但扛不住姜知漓實在是太磨人了。
也可能是因為擔心她的傷繼續惡化,所以傅北臣那天才會破例抱她,第一次跟她有了親密接觸。
細想起來,或許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有點開始喜歡她了吧。
姜知漓悄悄抬眼,目光從他高挺的鼻,再落到輕抿著的薄唇。
明明已經這麼久過去,他們早就不再是過去的傅北臣和姜知漓。
可是此刻在他的懷裡,姜知漓卻又覺得,好像什麼都沒變。
「傅北臣.....」她輕聲開口,尾音有些發顫。
怎麼辦,好想哭。
「下次不用給我打電話。」他冷聲打斷她。
「?」
傅北臣輕笑著,語氣冷得像是淬了冰。
「直接打給警察,他們更擅長處理醉酒少女,尤其是被下藥拐賣一類的案件。」